陳氏微微皺了皺眉,不急不緩的道:“你落水時還沒來初潮,落下的毛病輕些,但救上來也是發了幾天的高燒,後面就落下了來月事就腹疼的毛病。我盡心幫你調養,但終歸是不能根治。孟萱玉的情況比你還壞一些,落水時正好來初潮,在池水裡寒氣入了宮體,那時大夫就說,她以後怕是會子嗣艱難。”
薑鈺頓時豎起了耳朵,從榻上坐直了身體,有些驚訝的看向陳氏。
孟萱玉子嗣艱難,這她倒是從來沒有聽誰說過。不過也對,這又不是什麽好事,孟萱玉自然會極力隱瞞。
但如果孟萱玉有宮寒和子嗣艱難的毛病,她現在的肚子是怎麽來的?
而後薑鈺便聽小陳氏接著道:“從前大夫建議,讓她最好許個門戶低一點的人家,若是萬一無法誕育子嗣,仰仗國公府的權勢,也讓她在夫家不會因子嗣問題受難。但孟萱玉和夏姨娘都是心高之輩,孟萱玉這個人又聰明蕙質,你進宮之後,她跟著也讓皇上納了她入宮為妃。之前宮裡傳出她懷孕的消息,我倒是有幾分驚訝。”
不僅小陳氏驚訝,薑鈺也很驚訝。
緊接著又聽小陳氏道:“但或許她在宮裡將身體調理好了也說不定。”
薑鈺卻不相信,不孕不育在現代都是一個治療難題,何況她在家裡調理了這麽久都沒調理好,一進宮就調理好了?唬誰呢。
想想孟萱玉最近的異狀,薑鈺幾乎已經可以確定,她肚子裡的孩子一定有問題。
會不會是假懷孕呢?接著又馬上否定,假懷孕想要隱瞞過去實在太難,宇文烺那一關就過不去,除非宇文烺幫著她玩這一套動作。
但肚子如果是真的,那或許就應該是她肚子裡的孩子不太健康,甚至可能是很難生得出來。
她以前大學時有個讓她特別討厭的同學,交了個有錢的男朋友,從一個穿雜牌買地攤貨的工人女兒變身成穿香奈兒挎LV的偽白富美,然後開始嫌棄她們的衣著品味,炫耀她上個星期又陪男朋友去哪個國家度假。
她想嫁入豪門,但她男朋友隻想跟她逢場作戲,後來便想出了一個孕子逼宮的法子。
可惜她身體有問題,排卵不正常,*上戳了幾百個洞最後都沒能懷上。後來聽信了一個電線杆上的小廣告,在小診所裡打了兩針促卵針。
後來她果然懷上了,一查,還是雙胞胎,還是兒子。她那男朋友的父母原本看不上她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不得不同意讓她進門。
結果等結完婚孩子生出來,一個孩子沒有胳膊,一個孩子耳朵沒長全且智力不正常,且都天生體弱哭都哭不大聲。
產檢的時候其實她就已經知道孩子不正常,孩子有先兆流產的跡象一直保胎,但就想著把婚結了先進了豪門再說,所以一直隱瞞。
結果孩子生出來男方家人一見這樣,怒了,將她掃地出門,連她生的孩子也不要了。她想拖著不肯離婚,但拗不過男方家的強勢,不離婚也得離,錢也沒有撈著。
後來她那位同學就只能抱著兩個殘缺不全的孩子欲哭無淚。
在她飛來橫禍出車禍來到這裡之前,聽說他那個智力有問題的小兒子最終沒養住,大的那個兒子她也不想管,扔男方家門口人就跑了。後來男方家沒辦法,又覺得自家有頭有臉的養著這麽一個殘缺不全的孩子丟臉,所以交給了一個遠方親戚養著每月給些錢。
這件事在她們當年,年年都是同學聚會的談資。
所以搞不好孟萱玉跟她這位女同學一樣,吃了或用了什麽可以促使排卵的特效藥。但是是藥三分毒,何況這類藥的藥性大都強烈且刺激,容易影響受精卵發育造成孩子畸形。
薑鈺還在腦洞大開的想著這些事,小陳氏已經伸手過來將手覆在了薑鈺的手上,拿過來放在了自己的手裡握著,看著薑鈺的目光關切而疼愛。
薑鈺回過神來,看著自己的手有些不習慣,但終也沒有甩開。
小陳氏緩緩的道:“你這孩子心裡不容易想開,之前沒了孩子,我總怕你心裡過不去。蘅兒,該是你的終是你的,不是你的不要強求,那孩子或許跟你就沒有緣分,也不必過於執著或羨慕孟萱玉的孩子。想開些,好好跟皇上過日子。”
薑鈺對她淺淺笑了笑,道:“女兒知道,女兒現在跟皇上就好得很呢。”
小陳氏聽著微微點了點頭,道:“皇上是九五之尊,你也別總使小性子冷著皇上,男人的心再熱被冷落得久了沒有回應也容易心寒。”
薑鈺道:“女兒哪敢呀!”她現在哪天不是供祖宗一樣高高供著他。
小陳氏道:“那就好。”說著又握了握薑鈺的手,親切的看著她:“那年皇上要納你入宮,你不願意,那時娘就說過你,這世上沒有人能護得住帝王看上的女人。高祖皇帝當年看上王氏,王氏都已經有夫有子,但高祖皇帝依舊先讓人陷害了王氏之夫,然後將王氏強納入宮。雖說王氏後來過得也不錯,給高祖皇帝生了三子一女, 又被立為皇后,長子後來繼承了皇位,但終歸是經歷了一場夫離子散之痛。蘅兒,娘親不想你也這樣。”
“娘那時雖然也不大願意你入宮,想著后宮詭譎複雜你的性子或許不適合這裡,但比起你入宮,娘更不希望你嫁到周家去。周耘或許是個好孩子,與你從小一道兒長大,對你也一心一意,但是周家的野心太大,恐怕不能容於帝王,娘不希望你嫁進周家,以後受周家的連累。”
薑鈺想了想,於是將自己的另外一隻手也放在小陳氏的手背上,笑道:“女兒明白,娘終歸是為女兒好的。女兒現在也才發覺,娘做的都是對的。以前,都是女兒太不懂事了。”
小陳氏看著她淺笑:“現在看你能想得開,人比以前快活了些,心也寬了,性子也疏闊了,娘也就放心了。”
薑鈺垂下頭去,委實有些不好意思面對小陳氏。現在畢竟是她佔了人家女兒的身體,人家心心切切的跟女兒說心裡話,卻不知面對的早已不是自己的女兒,若是小陳氏知曉,心裡該是怎麽一個難過。
所以薑鈺連看小陳氏都有些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