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朝廷頒布旨意,以蠱惑太子、禍亂朝政為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戶部尚書吳天佑逮捕交由刑部議罪,擇日宣判;並且將蜀州之事公諸於天下,將所有的罪責全部推加到了吳天佑的頭上;並且明旨,為了表示對沐夜的撫慰,特恩賜沐夜天子禦駕,行走可有天子儀仗、處事可有天子之權;大越建朝一百余年,從未有誰獲得如此高的恩寵,如今的沐夜,除非沐寒親臨,可謂無人之下,萬人之上;一時間,除了知曉內幕的幾個人之外,整個朝野震動,眾臣議論紛紛。
雖然明面上恩寵已經到了極致,可是沐寒絕對不會放任沐夜不管,於是在聖旨中也暗暗設有限制;有兩不為:行走可有天子儀仗,但天子若在不可為;處事可有天子之權,但戶兵吏刑不可為;意思也就是說,沐寒與沐夜同在之時,沐夜不能使用天子儀仗,沐夜可以號令天下所有朝臣和百姓,但是唯獨戶部、兵部、吏部、刑部不行;看似威風,其實也就是一個表面上的虛榮。
平王府,書房之中
“三哥,你這一石二鳥之計可以啊,不僅僅讓父皇斷了二哥的左膀右臂,還保全了沐夜的安全,了了七妹的心願;我可是聽說了啊,昨日父皇召見了二哥,狠狠的痛斥了一番,看來,二哥這以後的日子,估計不好過了”一大早,得到消息的沐宇便直奔平王府而來;不為別的,就專程為了昨日所發生之事。
“四弟,這一切可真與三哥無關;這幾還在為如何保全沐夜的安全而頭疼呢,思前想後,始終想不出什麽辦法來;可是沒曾想,今日父皇一道旨意,一切都迎刃而解了”沐炎當初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是為之一振,實在沒有想到,在這個時候居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如此也好,也省得自己絞盡腦汁的去想辦法了。
“什麽?不是三哥做的?”沐宇驚訝的看著沐炎,臉上寫滿不可思議的表情;縱使冥思苦想,沐宇也想不出還會有誰能做出如此驚天動地的事情來。
“真不是”沐炎輕輕的端起案桌之上的茶杯,輕輕的喝了一口,陷入了沉思之中。
“那就怪了,不是三哥,還會有誰呢?”一時之間,沐宇也沒有絲毫頭緒;兄弟二人靜靜的坐在原地,微微皺眉,似乎都在思考同樣的問題。
“三哥,你說會不會是五弟啊?”突然,沐宇靈光一現,腦海中居然浮現出了沐俊的身影;雖說自己這個五弟平時沒規沒矩、大大咧咧,看上去一點心計都沒有,可是當日知道此事,在場的除了沐凝若,就只有自己和沐炎還有沐俊兄弟三人了;既然不是沐炎,那麽只能是沐俊了。
“你說五弟?不可能,五弟是什麽性子還有誰能比你我清楚,你要說與那家公子哥爭個紅樓頭牌什麽的我信,這事你說是五弟所為,我可不相信”沐宇的想法讓沐炎差點將口中的茶給噴了出來,無奈的笑了笑,不知道沐炎為何會聯想到沐俊身上去的。
“不是你,也不是我,也不是五弟,那還會有誰呢”沐宇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實在想不出還有何人,無聊的把玩著手中的茶杯,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一旁的沐炎。
“好了,不管是誰,現在事情已經了卻,就萬事大吉了,別想太多了”沐炎起身,拍了拍沐俊的肩膀,微微一笑,顯得格外的輕松。
“也是,反正現在沐夜也安全了,跟我們也沒什麽關系了;不過現在沐夜如此的恩寵,真不知道以後我們這些皇子的日子該這麽過呢;哎,三哥,我實在沒搞明白父皇到底是怎麽想的,為何如此恩寵沐夜,
難道就是因為他是先帝的遺孤?要我說啊,不知道,還以為沐夜是父皇失散多年的皇子呢”端起茶杯,沐宇淺淺的抿了一口,再一次無奈的歎了口氣;現在沐夜雖然也是親王的身份,可是他這個親王可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普天之下,除了沐寒,誰能爭鋒?就連天子沐傑,如今見到沐夜,估計也只能恭敬如賓。“好了,你就別成天埋怨這埋怨那的了,亂發牢騷;父皇做事一定有父皇的道理,我們身為皇子,該做什麽就做什麽,別胡亂猜測,知道嗎?”沐炎給人一向都是溫文爾雅,即便是教導沐宇,也顯得十分的儒雅。
“哎,三哥啊,真不知道你一天是怎麽想的,如此文武全才,就寧願窩在這平王府裡;天下就不一定是二哥的,為什麽你就不願意爭一爭呢?”一直以來,對於沐炎的淡泊名利,沐宇就一直想不明白。
“我說過,此事無需再提,我一心隻想做個閑散王爺,其實這樣挺好”裝作生氣的瞪了沐宇一眼,沐炎輕聲說到,儼然一副清風道骨,不問世事的模樣。
“好了好了,你清高傲骨,你與世無爭,好了吧!”每次沐宇都說不過沐炎,無奈的搖了搖頭,一臉的苦笑。
“四弟啊,這皇位不是那麽好爭的,即便是爭到了,也不是那麽好做的;趁現在還來得及,罷手吧,被去做那些無謂的努力了;做個普通的王爺,擁有著一世的榮華富貴,享受著一世的平靜安寧,不是挺好的嗎?”自從上次之後,沐炎知道沐宇不甘平庸,誓要爭取那九五之位;可是作為沐宇的三哥,沐炎不希望因此以後沐宇有什麽意外,因為一旦失敗,定然是必死無疑。
“三哥,我意已決,你早就知道的,何必再苦苦相勸呢?既然有此想法,後果自然已經意料到了,縱然失敗,我亦無悔”沐宇緩緩起身,輕輕的來到沐炎身邊,兄弟二人雙目凝視,兄弟情深。
“好了,不說這些了,既然來了,用了午膳再走吧;前幾日招了幾個蜀州的廚子,蜀菜做得極其的正宗,一起嘗嘗吧”沐炎知道無論如何相勸,沐宇也絕不會回心轉意,隻好作罷。
“好,那我就嘗嘗”說罷,二人相視而笑,向偏廳而去。
東宮,理學殿
此時的理學殿中一片寂靜,沐傑表情呆滯的斜靠在主位之上;雙眼無神,面部僵硬,嘴中喃喃自語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麽;大殿之下,衛離站在離沐傑不遠處同樣神情肅穆,整個大殿的氣氛顯得十分的沉悶。
“殿下,此事我們不能就此善罷甘休啊”良久,衛離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一樣,試探性的開口說到;或許是不知道沐傑現在是什麽想法,衛離顯得格外的小心。
“殿下”見沐傑遲遲沒有反應,衛離實在忍不住了,悄悄的瞅了一眼沐傑,心一沉,輕聲喚了一下。
“衛離啊,如今父皇都這般保護沐夜,你說還能如何?還好父皇不知道每年貢銀的事情,此事就此作罷吧!已經失去了吳天佑,如果再失去其他的兩位尚書,那本宮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沐傑雙眼無神的看著殿下的衛離,只能是無奈的歎了歎氣。
“可是殿下,如今沐夜風頭正盛,如果讓他繼續這樣下去,有朝一日,難道他不會取殿下而代之啊,殿下”衛離一咬牙,雙膝重重的跪在地上,試圖說服沐傑。
“不會的,父皇說了,這麽做就是為了替我保住這儲君之位;衛離,你不知道,沐夜身後有多大的勢力,舒棣、李和,還有朝中盡半大臣都是前朝的舊臣,對先帝忠心耿耿;如果我們繼續針對沐夜的話,恐怕,後果不是你我能承擔得起的”其實沐傑心中也有所不甘,如今的沐夜已經今非昔比了,隱隱約約沐傑也感覺到了危險;可是既然父皇已經嚴令了,自己也只能遵守,不敢造次。
“殿下,如你所說,沐夜身後的勢力既然讓陛下都覺得有所畏懼,如果你還如此任其發展,那後果,才是無可挽回的;殿下,你仔細想想,即便沐夜身後的勢力如此強大,可是現在你畢竟是大越的儲君,名正言順,天下皆知;即便沐夜有不臣之心,只要陛下在世,他就不敢輕舉妄動;所以,現在我們應該擔心的不是眼下,而是往後;說句忤逆的話,一旦陛下駕崩,便沒有人可以約束沐夜了,到時候殿下手上如果沒有可以與沐夜抗衡的勢力,那這皇位,就說不定是誰的了”衛離有理有據,一言一語每一個字都深深的說到了沐傑的心坎之中。
聽完衛離的話,沐傑原本僵硬的表情變得越發的嚴肅起來,眉頭緊皺,看來,衛離所說的一切,卻是讓沐傑感覺到了危機。
“話雖如此,可是現在,該如何防備沐夜呢?”既然認識到了危機,那就要在萌芽之時鏟除;沐傑其實比誰都明白,沐夜的存在是自己最大的威脅,可是如今的情況,別說鏟除沐夜,就是想要防備沐夜繼續強大,也感覺十分乏力。
“卑職有些話,不知道當說不當說”衛離知道沐傑已經開始有了妥協的跡象,深知是時候加一把火了,思慮了片刻,低聲說到。
“說”
“回稟殿下,卑職覺得,不管陛下現在對沐夜是什麽態度,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這皇位,陛下始終是要傳給殿下的;眼下只是因為沐夜背後勢力的原因, 陛下為了顧全大局,只能暫時妥協罷了;卑職猜測,陛下現在肯定也在思索對策,以解除日後沐夜對殿下的威脅;陛下身為一國之君,又明旨冊封過沐夜,所以,卑職認為,有的事情陛下可能不太多出面解決,如此一來,陛下有心,也不得不暫時擱淺,也不能對殿下明示;這樣的話,有的事情,可能就只能靠殿下自己去揣摩了”衛離雖然表面看上去性格孤僻,可是卻極其善於心計;這一切看上去是在替沐傑著想,實際上卻是在為自己著想;因為衛離深知,自從自己身為沐傑的近侍那一刻起,自己的命運,就與沐傑緊緊的綁在了一起;自己未來的榮華富貴、輝煌騰達,一切都只能看沐傑了。
“你的意思是,父皇所做的一切只是做給沐夜和天下人看的?實際上父皇是爭取時間,尋找對策鏟除沐夜?”沐傑細細一想,未來所說的也確實有幾分道理;畢竟如今這天下早已經不再是九叔家的了,沐夜如果真想要奪回皇位,依照自己對父皇的了解,絕對不會妥協。
“是”衛離輕輕的點了點頭,十分肯定的回答到。
“行了,你先退下吧,你讓本宮好好想想;記住,在沒有本宮的旨意之前,不可輕舉妄動,明白嗎?”右手手指輕輕的在案桌之上敲動著,沐傑陷入了沉思之中,如果真要如此,那必定要有一個詳細的計劃。
“是,卑職告退”雖然沐傑看上去依然猶豫不決,可是衛離知道,沐傑已經被自己說通了;微微彎腰行禮之後,衛離緩緩的退出了大殿,在轉過身去的那一刻,衛離的嘴角,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