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政殿
步入大殿之後,沐寒徑直的坐到了龍椅之上;沐夜等人原本以為沐寒會因為沐傑自盡一事發難,可是到最後,卻始終沒有見沐寒有所動靜;只是獨自一個人端坐在大殿之上,神情略顯悲傷而已。
“夜兒......沒有什麽想問朕的嗎?”良久,沐寒低沉的聲音響徹了整個理政殿,少了一份身為一國之君的威嚴,多了一份痛失愛子的悲痛。
“皇四叔”此刻,誰都猜不透沐寒的心思;因為今晚發生的一切,似乎都有些超出舒棣和沐夜的意料;忽然,感覺一切都很混亂,感覺這一切似乎都是一個偌大的陰謀,而自己,則深深的陷入了這場陰謀之中;微微抬頭看了看高出的沐寒,沐夜雖然有很多疑問,但是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舒棣,你也沒有嗎?”似乎是看出了沐夜的遲疑,沐寒微微苦笑,轉過頭來,若有所思的又看了看一旁的舒棣。
“有,但是老臣知道,如果陛下想說,自然會說的”舒棣畢竟是三朝元老,久經官場,對於沐寒的了解自然也比沐夜更加的透徹;所以,說的每一句話,看上去顯得不經意,實際上卻是另有深意。
“好吧,其實從一開始,清河獵場遇刺一事,就是朕自導自演的一場戲”終於,沐寒說出了真相;雖然舒棣等人心中早就已經有了猜測,可是當親耳聽到的時候,也忍不住震驚不已;特別是沐夜,因為自己是親眼看到沐寒被匕首刺中了胸膛,如果是演戲,這風險,是不是有點太大了。
“其實老臣早已經猜測到了,只是不敢肯定;剛剛章公公的一席話,又讓老臣的猜測有所動搖;這一來一去,讓老臣猶豫不決,結果事實的真相,卻是和老臣的猜測一樣,真是意想不到啊”舒棣很快就平靜了下來,嘴角的一絲微笑似乎在嘲諷自己,看來自己是真的老了,明明猜對了,可是卻又否定了。
“對與不對,這一次,你又贏了”沐寒久久的凝視著舒棣,似乎是回想起了剛剛發生在廣場之上的那一切,表情又開始突顯傷悲。
“這世間的事情沒有誰贏誰輸,只有誰對誰錯而已”舒棣搖了搖頭,輕聲說到。
“那到底是誰對了,誰錯了?是你?還是朕?”沐寒有些困惑的看著舒棣,自己之所以自導自演的這一場戲,就是為了防備沐夜;可是到頭來,這逼宮之人卻不是沐夜,而是自己苦心培養起來的國之儲君,這不禁讓沐寒有些心有不甘。
“沒有誰對,也沒有誰錯;在陛下看來,陛下所做的一切,都是對的;在老臣看來,老臣所做的也沒有錯;在太子殿下看來,他所做的一切也都是合情合理;所以,這對與錯,只是在不同的角度來看待而已”舒棣看了看沐寒,又看了看沐夜,一番至理之言,讓二人都不禁微微皺眉。
“不錯,當夜兒出現的那一刻起,朕都擔心,擔心會出現下一個仁宗之亂;朕給與他,朕能給予的最高的恩賜和尊榮,其實,就是為了讓他不要有復仇奪位之心;可是越到後來,朕越是害怕,蜀州一事,瑾王府遇襲一事,你們無時無刻不在向朕展示著你們身後的勢力;你們知道這對於朕來說是什麽嗎?這是威脅,即便朕不願意去想,不願意去防,可是朕卻不得不那麽做”一邊說著,沐寒的表情變得越來越猙獰;似乎是在把所有的原因都歸咎到舒棣和沐夜的身上,似乎是將所有的過錯都歸咎在這莫須而來的原由之上;越是冷靜,就表示越是憤怒,沐寒冷冷的看著舒棣,幾乎是咬牙切齒。
“不錯,這些都是老臣故意而為之的;至於為什麽,只怕陛下比老臣更加的清楚;當年的仁宗之亂因何而起,只怕陛下比老臣更加的清楚吧”現在這個情形,其實已經算是撕破了臉皮,雖然舒棣一口一個陛下,可是態度卻顯得極其的強硬;如此一來,二人僵持了起來,都互相怒視著對方。
“不要再跟朕替當年”或許仁宗之亂確確實實是沐寒心中一個永遠無法邁過去的坎,當聽到仁宗之亂幾個字的時候,沐寒發瘋似的從龍椅之上站了起來,右手一揮,直指舒棣。
“為什麽不能提?此刻的你和當年的你有何區別?同樣善於心計,你難道忘記了自己這皇位是怎麽來的了嗎?難道你忘記了當年答應過先帝什麽嗎?難道你忘記當年你答應過瑾兒什麽嗎?”舒棣不甘示弱,絲毫沒有因為沐寒的震怒而膽怯;從容的向前邁出了一步,與沐寒針鋒相對。
“夠了”舒棣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深深的刺痛著沐寒的內心;似乎是被曾經的記憶給擾亂了神志, 沐寒一隻手重重的撐在桌案之上,另一隻手緊緊的撐住自己的頭,表情看上去顯得極其的痛苦。
“曾經,你貪戀權力,一場仁宗之亂,讓多少人枉死,讓宮門血流成河;你成功登上了皇位,你開始懺悔,你開始自責;現在,你依舊為了權力,又是一場宮廷之亂,又是多少人枉死,屍橫遍野,現在,你又開始懺悔,又開始自責;然後呢?你還要再上演一出什麽?”關於沐宸和舒瑾的死,這些年來,舒棣一直壓在心底;這一次,舒棣再也無法壓抑自己深藏在心中多年的憤怒,整個咆哮聲如同雷鳴一般,響徹了整個大殿。
“朕是為了大越,你敢汙蔑朕,朕要殺了你”舒棣的話深深的刺激了已經有些陷入癲狂的沐寒,通紅的雙眼之中布滿了血絲,雙手緊握雙拳,重重的砸在了案桌之上,沐寒抬起頭,如同野獸一般怒視著舒棣。
就在此時,理政殿的大門突然被人撞開,一大群宮衛一擁而入,約莫百人左右,將舒棣與沐夜等人團團圍住;原本偌大的理政殿之中頃刻之間顯得有些擁擠。
看著四周的宮衛,舒棣並沒有絲毫退讓,環顧四周,依舊屹立於大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