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政殿

經過了幾日的沉澱，在外人眼中，沐傑和沐俊主導的這一場逼宮的叛亂已經漸漸的淡出了知情者的視野;雖然一切都已經平息，可是作為痛失兩個皇子和一個公主的沐寒來說，一切都還沒有結束。

相比從前，現在的沐寒整個人蒼老了許多，發梢之中開始冒出了不少的白發;經常獨自一個人坐在理政殿的龍椅之上，氣色也沒有以前那樣健康了;宮裡的每一個人看到沐寒的時候，都覺得他讓人無法靠近，這不是以往帶給別人的那種帝王的威嚴，而是近乎於毫無生氣的冰冷。

“參見陛下”推開厚重的殿門，一道陽光直射進大殿之中，這才讓原本死氣沉沉的理政殿看上去有了一絲生機;舒林闊步走進大殿，位於中央，單膝下跪。

“你回來了”透過蒼白無力的聲音，舒林看到一直閉目的沐寒緩緩睜開了雙眼，眼神顯得如此的空洞，如同是一個死人，或許又可以說是一個將死之人。

“是，陛下”

“起來回話吧”看到了舒林，沐寒這才懶散的坐直了自己的身子。

“回稟陛下，臣已經找到了章公公，還有......太子的近侍，衛離”舒林雙手抱拳，恭敬的看著高坐在龍椅之上的沐寒，緩緩說到。

“呵呵，找到又能如何，滅他九族還是千刀萬剮?即便如此，我的凝若也回不來了”悲傷之余，沐寒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他沒有在意失去了沐傑還有沐俊，而是更在意失去的沐凝若。

“陛下，請節哀，保重龍體”中年喪子，而且這一喪，還是三個，無論對於誰來說，這都是莫大的打擊;舒林本就是一介武夫，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沐寒，隻得用一些俗套的話來述說自己多沐寒的關心。

“好了，你我多年知己，朕把你當做兄弟，這些官面的話就不用說了;章賢此刻在何處，帶上殿來，朕要問問他，為何要背叛朕”提及章賢，沐寒心中壓抑不住的憤怒在言語之中顯得尤為的明顯;看上去是在不經意的詢問，可是細細一聽，能聽出其中的冷漠和殺意。

“陛下，人可能來不了大殿了”舒林略微看了看沐寒一眼，這才將自己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之沐寒。

“死了?”聽完舒林的稟報，沐寒也是一臉的驚訝;按理說這衛離和章賢之間並沒有衝突，也沒有什麽利益，為什麽會拚個你死我活?難不成這沐傑與沐俊逼宮之間有什麽關聯?微微的皺了皺眉頭，沐寒的心頓時沉了下來，敏銳的直覺告訴沐寒，這件事情，沒有自己看到的那麽簡單。

“是，死了，不過臣感覺有些蹊蹺”舒林輕輕的點了點頭，也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

“哦，那你說說看”沐寒饒有興致的打量著舒林，既然一向不擅計謀的舒林都能看出其中隱藏的端倪，那沐寒就更加肯定自己心中的疑惑了。

“是，陛下;衛離的死，最直接的原因是被章賢的匕首劃破了喉嚨造成的，到了現場臣也仔細查驗過，那把匕首，還握在章賢的手中;而章賢是死於掌力，臣也查驗過了，應該是在殺死衛離之後，因為內傷過重而暴斃;可是臣有一事不解，這衛離和章賢並無恩怨，而且二人均是在那晚叛亂之後消失不見，再一次出現的時候，卻又不明不白的死在了一起，臣覺得......”話到此處，舒林悄悄的瞟了一眼沐寒，似乎欲言又止。

“覺得如何?”聽出了舒林的言外之意，沐寒的心中不由的一緊，希望他的想法不要和自己的一樣，那樣的話，自己真的是再也無法接受了。

“臣覺得，太子和瑞王殿下之間一定有什麽關聯，否則不會一前一後同時逼宮;臣以為，太子在前，瑞王在後，一定是有人可以而為之，為了以防萬一才做了如此準備，真正想要謀朝串位的幕後黑手，還隱藏在暗處”舒林的一番分析之後，沐寒看似表面平靜，可是內心已經波瀾不已;這一點，就在自己剛剛得知衛離和章賢死因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如果說只是自己想到這一點，那可能是自己多想了，如今舒林和自己想到的一樣，那意味著，這可能才是事實的真相。

“那你覺得會是誰?”片刻之後，沐寒意味深長的看著舒林，其實在他心中，已經有了一個懷疑的對象。

“這......”舒林雖然已經有了結果，但是卻不敢直說，因為舒林知道，在沐寒的眼中，窺視這皇位的，不僅僅有那個未知的人， 還有沐夜;一直以來，沐寒都在提防著沐夜，可是最終，防來防去，卻防錯了一個根本沒有造反之心的人;如果自己直接說出那個人的名字，恐怕在沐寒看來，有挑撥之嫌。

“說吧，朕知道你在猶豫什麽，其實朕已經看明白，所有的一切都是朕多心之失，誰有謀逆之心，誰沒有，朕已經看透徹了”沐寒看出了舒林的擔憂，點到即止，話雖然沒有明說，可是意思已經不言而喻了。

“陛下眾皇子中，能夠繼承皇位的，如今唯有一人而已”舒林並沒有直接說出那個人的名字，而同樣是點到即止。

“是啊，就連你這木魚腦袋都想到了，朕又怎麽能想不到呢”沐寒看著舒林，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笑容，這個笑容，很無奈，很無奈。

“陛下早就知道了?”舒林驚訝的看著沐寒，沒想到，這一切，其實沐寒早已經心知肚明了。

“不錯，那晚之後，朕便有了懷疑，當你剛剛回稟章賢與衛離之死，朕才確定無疑”沉沉的一陣歎息，沐寒的表情看得出來，有些無奈，有些痛苦。

“既然如此，那.......”舒林並沒有直接說出自己心中的想法，但是沐寒又是何人?大越的天子，自然明白舒林的不言之意;目光如炬，似乎在艱難的做著選擇。

“舒林，這些年，朕一直視你為唯一的知己，你告訴朕，朕信你，你告訴朕，如果當初朕要殺了沐夜，你會不會起兵謀反”舒林萬萬沒有想到，沐寒居然突然轉移了話題，問了一句不相乾的話;可是當沐寒此話一出，舒林渾身一震，刹那之間，似乎明白了沐寒此問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