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禦花園
沐寒今日不知道為何,總是感覺心中有些煩悶;在上完早朝之後,便沒有立刻回理政殿去處理剩余的政務,而是直接來到了禦花園;也許是因為禦花園相比雄偉威嚴的三大殿來說,不會讓人感覺到情緒的壓抑和精神的緊繃;這裡有花有草,有山有水,給人一種自在、無憂的感覺。
禦花園位於皇宮的東側,名貴花草,亭台樓閣,錯落有致;緩緩步入其中,這偌大的禦花園中匯集了整個大越最怡人的風景;奔流不息的小橋流水,茂盛挺拔的樹木成蔭,如詩如畫的江南小居,孤峰突起的奇山異石......處處彰顯著這座園林的奢華和獨特。
此刻,在章賢的陪伴之下,沐寒正悠閑的在池邊的長廊之上散步,時不時的向池中丟去一些魚食;忽然,不遠處急急忙忙的跑來一個小太監,在章賢的耳邊輕輕的說了些什麽,寒暄一陣之後,章賢點了點頭,示意小太監退下。
“啟稟陛下,關於那個名叫沐夜的少年,宮翼那邊已經有消息了”將跟隨在身後的侍衛、太監還有宮女屏退到幾丈之外,章賢這才輕聲向沐寒稟報。
“哦,有消息了?”原本還一臉煩悶的沐寒此刻臉上流露出了些許的微笑,有些迫不及待的看著章賢,看來這關於沐夜的消息對於沐寒顯得十分重要。
“是,陛下;昨日兵部尚書石乾石大人不知道為何,親自帶人前往集寶閣;隨後不久,沐夜等人便和石大人離開了集寶閣,前往了鎮北侯府;直至今晨,沐夜才從鎮北侯府出來,而且還有鎮北侯舒棣;一行人出府之後,直接前往了萬歲山皇陵”章賢恭敬的站在沐寒的身旁,大致的將探子回報的消息簡略的說了一下。
“他們去皇陵幹什麽?”沐寒微微了的皺了皺眉頭,這皇陵可是比皇宮更加森嚴的地方,舒棣帶著沐寒直奔皇陵,莫非是已經確認了沐夜的身份?前往皇陵祭奠九弟和瑾兒?
“回稟陛下,沐夜在舒棣和李和一行人的帶領之下,先是祭奠了一下祖陵,隨後前往泰陵祭拜了仁宗皇帝和明孝皇后”當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章賢就知道,這沐夜一定就是仁宗皇帝和明孝皇后的遺孤了;不然,依照舒棣的性格,斷然不會將一個不是自己外孫的人,帶往皇陵祭奠仁宗皇帝和明孝皇后。
“看來,這沐夜,確實是九弟的子嗣了”沐寒點了點頭,長舒了一口氣,嘴角露出了一絲坦然的微笑;九弟啊,沒想到啊,沒想到,在朕的有生之年,居然能找到你的遺孤;這些年四哥一直在埋怨自己,痛恨自己,可是時間無法回逝,四哥也沒有辦法去彌補什麽;不過現在好了,四哥既然找到了你的兒子,一定會幫你好好照顧沐夜,就算是四哥對你和瑾兒的贖罪吧。
“如此說來,應該是鎮北侯確認無誤了”
“好啊,現在沐夜等人在何處?”沐寒喜出望外,一高興,大手一揮,將手中剩余的魚食全都拋入了池中,回身看了看章賢,一臉的期待。
“回稟陛下,此刻沐夜等人應該正在返回鎮北侯府的途中”粗略的算了算時辰,根據探子回報的消息,章賢覺得沐夜等人應該還在途中,並沒有到鎮北侯府。
“這樣,你立刻前往鎮北侯府等候,等舒棣和沐夜回來之後,傳朕旨意,讓二人前來理政殿見朕”看樣子,沐寒已經按耐不住內心的激動了;一邊說著,一邊急不可耐的向理政殿匆匆而去。
“陛下,你慢點,小心別摔著”沐寒這一路小跑,
可嚇壞了章賢,趕緊帶領著身後的侍衛還有宮女太監跟了上去;這些年來,章賢從來沒有見過沐寒對任何事情像現在這樣如此的心急,現在的沐寒看上去已經絲毫沒有了一絲帝王的模樣,反倒更像是一個期待與自己孩子久別重逢的父親一樣,和藹可親。 樂音坊
天字閣雅間之中,坊主靜靜的坐在圓桌之旁,隨意的端起酒杯,淺淺的抿了一口;雲姬和一個男子正恭敬的站在坊主對面,男子不是別人,正是那日詩文會首當其衝的上屆魁首,李策;良久,坊主將杯中剩余之酒一口而盡,微微的皺了皺眉頭,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麽。
“李策,你打探到的可是實情?”輕輕的玩弄著手中的酒杯,坊主輕聲問到。
“此事千真萬確,自上次坊主吩咐之後,我便安插了不少眼線在集寶閣周圍,消息也是剛剛眼線打探回來的”李策十分肯定的點了點頭,這些眼線都是自己親自安排的,而且每一個人都是可信之人,所以對於他們打探回來的消息,李策認為是絕對的可靠。
“照這樣說來,這個沐夜的身份可不簡單啊”繼續玩弄著手中的酒杯,坊主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鎮北侯府?皇陵?這兩者和沐夜有什麽聯系?一時之間,坊主無法將這三者聯系在一起。
“坊主,你說這鎮北侯府和皇陵會不會和沐夜的身份有什麽關系?”雲姬也沉思了片刻,忽然想到了什麽,緩緩開口說到。
“身份?”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坊主起身,雙手負後,微微抬頭看著窗外,將這段時間發生的和沐夜相關的事情都在腦海中捋了一遍,可是怎麽也找不到其中有什麽關聯。
“雲姬只是隨意猜測而已”原本雲姬就是靈光一現,隨口一說,也不知道事實是不是和自己說的一樣。
“你說說看”坊主回頭看來一眼雲姬,細細一想,現在本就沒有什麽頭緒了,也不妨聽雲姬說說自己的想法。
“雲姬覺得鎮北侯府與皇陵之所以有關聯,是因為當年的明孝皇后舒瑾是鎮北侯舒棣的女兒;自仁宗皇帝和明孝皇后過世之後,便合葬在泰陵,這也是大越人所共知的事情;這沐夜如果說與鎮北侯府和皇陵都有聯系的話,在雲姬看來,只有一種可能”雲姬抬頭看了看坊主,並沒有在坊主的臉上看到自己想要的表情,坊主依舊是一副冰冷、肅穆的神情。
“什麽可能?”
“依照沐夜的年齡推斷,如果可能的話,這沐夜應該與仁宗皇帝有關系,或者說,這沐夜很有可能是仁宗皇帝與明孝皇后的遺孤”越往後說,雲姬就越加大膽的猜測起來。
“遺孤?”坊主猛的一回頭,遺孤兩個字已經深深的挑動了他的神經。
“不可能”下一刻,坊主直接否定了雲姬的想法;這天下都知道,仁宗皇帝和明孝皇后膝下並沒有子嗣,仁宗之亂以後,二人便先後駕崩薨逝,哪裡還有什麽子嗣之說。
“坊主,這沒有什麽不可能的,不知道坊主可還記得;明孝皇后是仁宗登基之後才給舒瑾冊封的,在當年仁宗登基之前,明孝皇后便已經不見了,也沒有冊封儀式,只有一道聖旨”這件事情在當年可是皇家的秘密,可是隨著時間推移,宮中滿役出來的宮女越來越多,這就早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了。
“那又如何?”坊主又回到了圓凳之上,優雅的替自己斟了一杯酒,和剛剛一樣,只是淺淺的嘗了一口。
“難道坊主不覺得有蹊蹺嗎?當年明孝皇后還是鎮北侯府二小姐的時候,仁宗皇帝就經常去鎮北侯府;而當年從明孝皇后消失到仁宗駕崩駕崩之間差不多有五年時間,而這五年時間之中到底發生了什麽,我們誰都不知道;不過五年之後,明孝皇后被陛下尋回,薨逝之後與仁宗皇帝合葬至今,也有十三年了;這前後加起來剛好十八年左右,與沐夜的年齡也很是符合;再加上這麽碰巧這沐夜和鎮北侯府還有泰陵都有關系,這如果說是巧合的話,是不是也太巧了?”雲姬不虧是一個心思縝密的女子,將這一切分析得頭頭是道;如果是不認識雲姬的人聽見了這番話,估計還以為她親身經歷過這些事情一般。
緊緊的將酒杯拽在手中,突然,坊主將杯中之酒一乾而盡,顯然,雲姬的話說服了他。
“看來,這沐夜還是鳳子龍孫了”不知為何,坊主的語氣顯得格外的陰沉。
“坊主,如果真如雲姬所說,這沐夜肯定是無法招致麾下了,畢竟是皇子的身份,想必也不屑與我們為伍”李策知道坊主一心有對沐夜招才納賢之心,可是如今這樣一看,除了放棄,別無其他辦法。
“哼,這天下難道就只有他一個人是鳳子龍孫嗎?”此話一出,坊主整個人氣勢陡然提升,一股駭人的霸氣讓雲姬和李策不寒而栗。
李策和雲姬對視一眼,同樣被坊主的氣勢所折服;關於坊主,二人一樣的感覺熟悉而又陌生;坊主的一切, 李策和雲姬都是一無所知;二人唯一知道的是坊主身後有一股不容忽視的勢力,這股勢力不容小覷,可能還與皇家有關。
“雲姬,你說給沐夜寫的那封書信,可有回復?”自從雲姬在天字閣中對坊主真情流露之後,原本坊主是打算讓其他人去處理關於沐夜的事情;可是後來雲姬再三要求,這才又將這些事情交給了雲姬處理;其實雲姬之所以這樣做,想法很簡單,就是要讓坊主看到自己為了他可以無所顧忌的付出,自己為了他可以不顧一切的犧牲。
“一直沒有回音”自從書信送過去之後,雲姬一直計算著時間,可是這麽多天過去了,卻沒有絲毫音訊,這讓雲姬也覺得有些詫異;按理來說,如果一般人接到這份書信,必定會在最短的時間之內來樂音坊尋找自己;可是讓雲姬萬萬不會想到是,沐夜壓根就沒有看過那份書信,自然也不會知道書信的內容了。
“是啊,按照沐夜現在的身份,確實不必理會你一個紅樓女子了;從今日起,沐夜的事情你們都不用再插手了,我會親自處理的”坊主細細一想,現在關於沐夜的事情,雲姬和李策已經無法觸及了,唯有自己親自出手才行;能不能招致麾下已經不重要了,只要能為自己所用就行,至於怎麽去用,那就只能看自己如何去布局了。
沐夜,沒想到你的身份居然如此的特殊,不過這樣也好;越是特殊,產生的效果越是驚人;沐夜,你注定是我棋盤之中的一顆棋子;窗外的清風拂面,坊主的嘴角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