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眼前的沐夜,肖廷羽歎了歎氣,轉身來到主座,從案桌之上的取來一個包袱回身交到了沐夜的手中。
“嶽父,這是?......”沐夜雙手接過包袱,感覺有些疑惑,不明白這包袱是何用意,不解的看著肖廷羽。
“夜兒,這裡面有什麽東西,為父也不太清楚,這是當年你母親留下來的,原本是想等你與憫月完婚之後再給你的,不過現在看來,為父或許等不了那一天了”一想到憫月,一想到自己不能看著心愛的女兒完婚,肖廷羽整個人突然顯得惆悵了許多,眼神也暗淡了許多。
“母親?......”十三年了,對於母親的記憶,沐夜一直深深的壓抑在自己的心中,這十三年來,沐夜沐夜從沒有向肖廷羽詢問過自己母親的事情,也從來沒有詢問過自己的身世;可是在自己的記憶中,母親端莊典雅的模樣,一直銘刻在自己內心的最深處。
“好了,天色已晚,你回去休息吧”也許是感覺有些乏了,又或許是太過於感傷了,肖廷羽揮了揮手,示意沐夜離去。
“嶽父!......”沐夜也察覺到了肖廷羽的異樣,可是話未出口,卻被肖廷羽阻止了。
“去吧”
“是,夜兒告退”最後凝視著眼前這個突然顯得有些蒼老的中年男人,沐夜萬千感慨;好久好久,沐夜轉身極其莊重的向肖廷羽施了一禮,這才離開了中堂。
看著沐夜遠去的背影,肖廷羽眼眶中強忍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流了下來;雖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此時的肖廷羽不僅僅是一個男人,還是一個父親,此刻的眼淚無關男人的堅強,此刻的眼淚中所包含的,僅僅是一個慈愛父親對兒女的期盼、欣慰、還有回憶。
肖府,夜軒
一夜未眠,看著眼前的這個包袱,一向以沉穩、冷靜的沐夜始終無法壓製自己內心澎湃的激動;顫抖著雙手,幾次想要去解開包袱,可是每每觸碰到包袱的時候,卻又開始遲疑。
母親,對沐夜來說,一個陌生而又熟悉的詞匯;雖然十三年過去了,可是當年和母親在一起的一幕幕情景都清楚的浮現在腦海之中;對於母親的離開,沐夜從來沒有過埋怨;因為沐夜知道,母親離開,一定有她的原因,沐夜也相信,總有一天,自己會再一次和自己的母親相遇,在沐夜的心中,那一天,不會太遙遠。
“母親......”低著頭,兩行眼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滴落在地上,濺起了一絲水花,一滴一滴,如同沐夜對舒瑾的回憶,很美,很美。
許久,沐夜獨自靜靜的坐在臥榻之上,就像是一尊雕像,一動不動;下一刻,沐夜終於鼓足了勇氣,依舊是顫抖的雙手,小心翼翼的將包袱一層、一層的打開,就像是一層、一層的剝開關於自己與母親的回憶。
包袱外面是三層金黃色的錦緞,看上去極為精致;打開包袱,包袱之中放著兩塊玉佩和一份信函,信函之上沒有落款,或許是因為時間的關系,顯得有些微微發黃;兩塊玉佩一大一小,一圓一方,大為圓,小為方。
細細一看,無論是做工還是材質,圓形玉佩都比方形玉佩更加的上乘;圓形玉佩造型古樸,質地通透瑩潤,雕琢精美,中央刻著一個鏤空的沐字,四周密布祥雲,兩條玉龍來回穿梭,栩栩如生,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之物;而方形玉佩一正一反刻著一舒一瑾二字,外邊有一圈鏤空的雕花,簡約而不失高貴。
輕撫著手中的兩塊玉佩,
沐夜很陌生,因為在自己的印象之中,並沒有關於這兩塊玉佩的記憶;一沐一舒,一圓一方,一天一地,似乎象征著什麽;凝視著圓形玉佩上的沐字,沐夜感覺,這似乎和自己從未謀面的父親有關;看著這非同凡物的玉佩,沐夜無奈的笑了笑,如此精致的玉佩,或許,父親的家族,至少應該是一個名門望族吧。 輕輕的放下了玉佩,看著包袱中的那份沒有落款的信函,心情越發的沉重了起來,這裡面到底寫的是什麽,是關於自己的身世?還是關於母親和父親的故事?
長舒了一口氣,沐夜緩緩的打開了信函,一封略顯陳舊的書信出現了在面前;雖然書信有些微微發黃,可是上面的墨跡依舊清晰明朗,看著上面的纖纖字跡,沐夜笑了,這應該是母親的字跡啊,原來母親不僅人美,字也如此的美。
‘夜兒:
當你看到這份書信的時候,應該是很多很多年之後了吧!這些年過可還安好?曾幾何時,母親一直幻想著多年以後的夜兒會是什麽樣子的,是否和母親想的一樣,可惜,母親卻不能親眼所見。
夜兒,母親知道,在你的心中,一定有很多很多的疑問,一直都在等待母親回來接你的那一天,可是母親讓你失望了;這一等讓你等了這麽多年,卻依舊沒有讓你等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希望你不要責怪母親,好嗎?當你第一眼看到這份信的時候,你或許會想,這封信裡面一定會有你想要的答案;不過,母親又一次讓你失望了,不是母親不想告訴你,而是母親有太多太多的無奈。
人生幾何,世事難料,曾經的母親隻想和你父親平淡、無憂的相守一生,可惜蒼天不佑;如今,母親唯一牽掛的隻有你了,或許現在的你不會明白母親當初的做法,可是終有一天,母親相信,你會明白的。
夜兒,母親沒有什麽可以留給你的,這兩個玉佩,是母親和你父親曾經的配飾,留給你,就算是一種寄托吧!記住,世間所有的繁華和榮耀都隻是過往雲煙,凡事不要執迷,明白嗎?
話已至此,想來,夜兒應該會明白的;也許,終有一日,你終究會尋到你想要的答案,可是母親卻不願意那一天的到來,母親寧願你永遠不要知道答案。
夜兒,保重,母親隻願你一世安寧。
母:舒瑾’
信紙滑落,原本寄予厚望想從書信中得知母親去處的沐夜,再一次陷入了沉思;沐夜不明白,不明白曾經那麽疼愛自己的母親,為何會離自己而去,為何會一去不回,而自己那個所謂的父親,到底是誰?母親和父親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他們的一生到底經歷了什麽?
太多太多的疑問充斥著沐夜的腦海,沐夜感覺有些累了,從來沒有感覺如此的疲憊;輕輕的閉上眼睛,整個腦海裡全是母親的樣子,壓抑多年對母親的思念再一次爆發了出來;沐夜雙手拽緊著拳頭,咬著嘴唇,拚命的想控制自己,他不願讓任何人聽到或看到自己痛哭的樣子。
夜已深,夜軒之內,肖憫月影透過窗外的月光,捂著嘴,驚愕失色的看著屋內泣不成聲、肝腸寸斷的沐夜。
今日原本對於肖憫月來說應該是一個很開心的日子,因為自己夢寐以求的願望差點就實現了;可是中途發生的一切讓肖憫月心中有些煩悶,沐夜模棱兩可的回答更是讓肖憫月有些擔心;翻來覆去,徹夜難眠,所以打算來找沐夜說說話;可是剛剛無意中看到的一切,讓肖憫月內心極為震驚,在自己的印象之中,沐夜哥哥是那麽的堅強,那麽的開朗,為何突然會變得如此的悲傷;那絕望的眼神,沒落的神情,深深的印刻在了肖憫月的心中,讓肖憫月久久不能忘懷。
本想推開房門詢問一下沐夜,可是肖憫月細細一想卻停住了腳步;難不成是因為父親的訂婚?不會的,不會的,肖憫月搖了搖頭;最後,肖憫月還是忍住了內心的煎熬,沒有推開房門;因為肖憫月知道,無論因為什麽,那或許隻是屬於沐夜自己的秘密;有的時候,一個人需要一個足夠的空間,來緩解自己內心的痛苦,無論是否關乎自己,肖憫月只知道,隻要沐夜安好,就足夠了;許久許久,見沐夜漸漸的平靜了以後,肖憫月這才轉身默默的離開。
離開夜軒之後,肖憫月心情更加煩悶,來到肖府的後花園,獨自走在幽靜的小路上;這一夜,注定是一個不平凡的夜晚,許許多多的人都徹夜難眠;肖廷羽、沐夜、呂仁、肖憫月,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心事,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無奈。
“小姐,你怎麽在這裡啊”突然,遠處傳來了一陣清脆的聲音,肖憫月微微抬頭,只見遠處小蠻正著急的向著自己的方向小跑而來。
“小姐,你可嚇死小蠻了,這大半夜的你在這後花園做什麽啊?”一路小跑讓小蠻顯得有些氣喘籲籲, 一臉焦急的看著肖憫月。
“沒事,隻是突然有些煩悶,出來走走,散散心”此刻的肖憫月看上去和平時有些反常,平時的肖憫月活潑、刁蠻、任性,可是現在看上去,肖憫月卻是那麽的憂愁;微風輕輕拂來,吹動著肖憫月的秀發,此刻看上去,如同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冰冷如霜,卻又讓人怦然心動。
“小姐,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啊,不如告訴小蠻好了”跟隨肖憫月多年,小蠻對肖憫月也十分的了解,但是卻從來沒有見過她如此模樣,有些冰冷,有些傷感。
“我沒事,我隻想靜靜”看了看小蠻,肖憫月露出一個牽強的笑容。
“小姐,你可別嚇小蠻啊,這大半夜的,黑漆漆的,你看,還吹著風,要不我們回清雨閣吧”肖憫月突然的變化,讓小蠻感覺很陌生,心中略微有些害怕。
“走吧”
“小姐,你等等我”
路過夜軒之時,肖憫月忍不住又向裡看了看;久久的凝視著依舊燈火通明的房間,肖憫月忍不住歎了一口氣,看來,沐夜依舊沒有入睡。
沐夜哥哥,你是因為要娶憫月才會如此嗎?在你的眼中,真是隻是把我當做妹妹嗎?想到此處,肖憫月雙眼紅潤,兩行眼淚順著臉頰打濕了衣頸。
“小蠻,我們回去吧”雖然很擔心,雖然好想進去一問究竟,可是最後,肖憫月還是選擇了離開;晴朗的夜空之下,兩個身影緩緩的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沐夜哥哥,無論你是否喜歡憫月,憫月此生只會愛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