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時太陽還沒起床,待到走時以是高懸半空,算著時辰,都已快到午時。
晉昌坊道路上,一輛豪華的馬車使動。
轆轆的馬車聲如雨水敲打著晶瑩的漢白玉,金色陽光中,金色的裝飾耀眼無比,仿佛一把利劍直插眼球,地上悠悠掠過一輛線條雅致的馬車倒影。馬車四面皆是昂貴精美的絲綢所裝裹,鑲金嵌寶的窗牖被一簾淡藍色的縐紗遮擋,使車外之人無法一探究竟這般華麗、飛馳的車中的乘客。而馬車的下盤又用了相對抗壓的鋼鐵裝置,較小路面不平造成的顛仆,使得主人家若在平地。
車內的貴客又仿佛能瞥見外面的行人盈盈揮手、偷笑。乃觀綠野的一片繁華,好似“春草初生馳上苑,秋風欲動戲長楊”。
李鑫心裡堵得很,看到偶像不能主動打招呼,還要有意的遠離,這滋味還真不好受。要有佛門的高僧,運營的水平比之道觀強了百倍不止,別人廟宇健在長安邊上受盡了香火,吸納了眾多香客,而你遠在山中就算別人信你,可也沒有那麽大的體力或是時間跑那麽老遠,還就為了上柱香,想要避世卻還想著爭取香火實為不智。
現在的局面,李鑫非常不看好道家,先不論現有的香客,單論未來的發展,李淳風被自己收入學堂,就算還能有空學學道法易經,但也不會像以前一樣一顆心都放在道家,最多也只是愛好了。而佛門,玄奘法師即將成年,倒是就會遠赴印度,求取經文,待他返回,佛門的威望倒是將要到達頂峰,別說是現在的道家,就算是百年前的道家也無法相比。
道門大師袁天罡已入不惑之年,死亡是越來越近了,就算他在能活,也最多還能再熬二十年,那就了不起了總不能還活的過張三豐吧,至於他自己所吹的幾甲子,那是連一個標點符號都不能相信,真特麽以為自己成仙了能活幾百年,能過到兩個甲子,自己都要登門上訪求取養生之道了,煉丹大道還是算了吧,沒想來個鉛中毒,要是有雙修法門那倒是可以考慮一下。
袁天罡去世之後,那時玄奘才三十歲,一方失了大師,另一方迎來千年不遇的高僧。此長彼消,用不著太長時間,道門就會被壓的透不過氣來,到時就算是不想避世都不行咯。
佛道之爭事關信仰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雖是不智,但卻不可不爭。
他們爭他們的,自己喝著小酒看熱鬧,當當裁判還行,可不想被這群老禿驢拉下水去。
李鑫心裡想著事,一路上傻笑不止,蘭蘭在一輛馬車上,又看見老爺莫名其妙,忍了一路,快到家門時,還是沒忍住發問道:“老爺你在笑什麽?”
李鑫拿起一塊糕點,笑道:“我是笑那高僧,明珠在前不識卻還想著他路。”
蘭蘭更迷糊了,自己怎麽沒看到明珠:“老爺你又說夢話,大殿哪有什麽明珠?”
“怎麽沒有?還記得站在功德箱邊上的小沙彌嗎?那就是你夫君說的明珠,老和尚不懂價值,放著明珠不用,讓他來收香火,這不是明珠暗投嗎?”
蘭蘭若有所思的點點的,還記得是有個小和尚,站的還挺可愛的,幾次去拜佛看到那小和尚就忍不住多捐了點香火錢,可也沒老爺說的那麽神乎,興許是老爺最近太累了,看花眼了。
回到府裡,又是一陣喊叫,小丫頭們都一個個跑出來迎接女主,蘭蘭這一刻十足成了女王,在侍女的簇擁下走進後宅,又開始描眉畫妝,然後參加婦人的聚會,一群不大不小的姑娘天天在一起八卦這個,八卦那個,也不知有什麽樂趣。
早上起的太早現在還在發困,客人算著時辰應該快要到了,沒時間休息,回到書房搬了一個胡凳坐到窗前,將窗子推開一道縫隙,一陣冷風吹過,睡意散去幾分,雖有從書桌下拿起一本書來看讀。
到了大唐沒有網絡,沒有遊戲,打發時間最好的東西就是書籍了,家裡的藏書,現在都快堆成山了,每次印刷坊做工時,就會自覺的多印一本,然後送到侯府,給侯爺學習。
不知不覺,自己都快成了書呆子。
小丫鬟春香,捧著一個茶壺,給桌案上的茶杯斟滿一杯茶, 遞到李鑫面前。
“天很冷的,我煮了茶晾了一會兒,溫度剛剛好,少爺喝一杯暖暖身子。”
十四五歲的小丫頭眨著烏溜溜的大眼睛,滿是擔憂的看著自家侯爺,期待著一聲讚賞。
李鑫瞅了他一眼,喝了一口茶,點頭讚賞道:“不錯,有長進。”
一聲讚賞,小丫頭高興半天,面露激動的說道:“奴婢不敢鞠躬,都是玲玲姐姐教的好。”
“蘭蘭走了嗎?”李鑫放下書本,抬頭望到。
小丫頭直點頭,說道:“走了走了,夫人剛剛帶著姐姐們一起走了,好像說去王夫人家。”
小丫頭說完又開始緊張了,老爺為什麽會問我,不會是打算趁著夫人不在對我做些什麽吧?要是真做了我是勉強同意呢?還是假裝反抗?
這次讓她很失望,等了半天也沒等到下文,李鑫的視線都放在手裡的書本裡,絲毫沒注意自己,這一刻小丫頭委屈的笑哭。一本破書有什麽好看的,自己也是十裡八鄉出了名的美人,要不是家裡出了災禍,哪會淪為丫鬟,現在老爺都不正眼望自己。
李鑫其實也沒多專心看書,而是想著事情,也沒留神小丫鬟泫然欲泣的委屈模樣。若是他知道此刻小丫鬟俏兒心中所想,怕不是要一口老血吐出來。
恰在此時,家丁房大海來報:“侯爺,余管家帶著兩名客人剛到,現在就在客廳,知道老爺起來,就來問問,老爺是不是現在就去見客。”
“見,見。你去讓後廚準備午餐,多準備點好菜,老爺要招待貴客。”終於來了,李鑫心急如焚,巴不得現在就飛去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