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做成了,酒肉擺在客廳,數百人濟濟一堂早在一起,十人一桌都差點不夠做。餐具都是從附近的農家借來的,雖然不精致但勝在乾淨,在座的都是走南闖北買賣人,這年頭出門一趟就是把腦袋別在腰上,說不著就會出來劫匪,丟了貨物不說,可能命都會搭上。
環境雖然不怎樣但是菜肯定是好菜,為了這頓飯,今天把長安城酒樓的夥計全都請來,為此聽說李二陛下在宮裡發了好大的火,吃慣了酒樓裡的美食,再回頭吃宮裡的禦膳實難下咽。
“後院的學子還在考試,今日不便飲酒,就以茶代之,感謝各位同行的關照。”如果在長安城李鑫一定會把這段飯安排的奢華到極致,生意場大多都是在酒桌上談成的,雖是陋習但絕對有他存在的道理,可惜時間倉促又在封地,只能講究了。
李鑫仰頭喝下茶後,現場的氣氛一下哄了起來,但是李鑫身份尊貴,也沒幾個過來搭話,都各自在桌上吃著聊著,多是談論些生意上的事情。
“侯爺這麽美味的菜肴,小人還是第一次嘗,想必應該是出自思鄉苑的手筆,不怕侯爺笑話,這些年小人走南闖北最大的樂趣就是能吃上幾口美食,但還沒見有能和侯爺的酒樓媲美的,可惜小人身份卑微,很難訂到一桌。”
說話的是剛剛提問題的胖子,長得肥頭肥腦十分喜慶,就算他不說出來,看著長相李鑫也知道他的愛好。不過說完之後李鑫非常不喜,開酒樓之前就提過規矩,只要到酒樓的客人無論身份高低都要熱情代之,每日酒桌也是按照排序下單的,怎麽會有身份之後,看來是有人忘記了自己的規矩。
“還未請教這麽兄長的名諱?”
“小人叫賀昌福,在城南做綢緞生意,這幾年走南闖北也積攢了點家底。上天有幸,小兒自幼聰慧,小子就花重金請人到家中教小兒識字,去年先生教無可教向我辭行,讓小人再找門路送到私塾就學,奈何小人本事有限,花了大把銀子,也沒有願意收留的,是我這父親沒用,要不是侯爺大德差點誤了吾兒。”
胖子說到心酸處,忍不住眼淚都流了下來,在場的諸位或多或少都和他差不多境遇,發不出聲來。這年頭不是有錢就能辦事,士農工商是一座大山,能壓的你四分五裂,永世難以抬頭。
李鑫話到嘴邊的安慰之詞,發不出聲。置身處地想想,要不是剛到大唐就遇上尉遲敬德,自己的境地絕不會比他好過多少,或許現在還在擔憂明天的飯食,或是擔憂背面的眼睛。
“是小人失態了,有侯爺在我相信以後這買賣會越來越好做。”
飯菜十分的可口,短暫的傷感之後,又迎來的一輪新的**,大家埋頭苦吃,一大早就送孩子過來報名考試,沒幾個吃過早飯,面前擺放了這麽一桌山珍海味,那還能停的下筷子,吃相自然也沒多好看。
李鑫對這些繁文禮節自然也沒多少在乎,吃飯就是要吃的飽,講究那麽多幹嘛?再說了看看大唐現在的上層,從李二往下,程咬金尉遲敬德,老牛,秦叔寶,就連魏征吃相也沒幾個好看的,為了讓他們放開,李鑫伸手把擺放在中間位置的烤鴨拿了過來,撕開幾份,分到近處的幾位,自己拿著一條鴨腿慢慢啃食撕咬。
坐在李鑫邊上的文儒書生,再吐出一塊鴨骨頭之後,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望著李鑫道:“這是老夫此生吃的最美味的一餐飯食,可惜以後再也吃不到了,讓人遺憾。”
“老先生何出此言,今日之後長安城的思鄉苑絕不會再有不公之處,只要想吃人人都能去買,只是生意火爆,還要勞煩老先生遣人排隊去買才是,若是有意,也可來我府上,李家算雖不上大戶,但幾頓酒菜還是能拿得出來的。”
老先生擺擺手道:“侯爺的心意老夫心領了,現在的買賣難做,要不是因為犬子,老夫早就舉家南遷,回到故鄉安度晚年,這次考試結束後,若是犬子有幸考入,就留下他一人求學,若是不幸,也只能陪老夫回鄉務農。”
李鑫看著老先生疑惑到,看著歲數大概也就四十出頭, www.uukanshu.net 雖然古人壽命不長,但看著他精神氣也沒什麽不妥,至少還能過個一二十年,為何要這麽早就退休。
“小子不明,這天下一統已定,陛下又是英主,未來大唐必然興盛,生意自然也會越來越好做,為何老先生此時會棄之不做,莫不是有什麽難言之隱?”
老先生搖搖頭,無奈道:“侯爺可知行商之人最怕什麽?”
李鑫答道:“貨款難收?”
“不是,老夫這些年還是讚下些威信,錢財兩清不是什麽困難事。當年老夫自身一人走南闖北,讚下家當,就開始跑南方的絲綢生意,不才有老兄弟相助一路走來雖有風雨,但收獲也還不錯,這些年老兄弟們死的死老的老,沒有能挑大梁。就在長安城進貨,價格自然要高上許多,有些時候有錢都買不到。我那大兒不願受製於人,就招了一幫朋友開始了我的老路,前幾年去江南收貨的時候出了意外,遇到一隊馬賊,我那兒性格剛烈不願留下貨物,結果送了性命。”
話語說完,老漢已經淚流滿面,老年失子,世上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此,還在還有個兒子能養老送終,留下香火。
邊上的視若無睹,仿佛早已習慣,李鑫卻按不住怒火,行商本就是艱苦的活,現在還有人出來打劫,簡直是目無王法。
“地方的官員呢?還有地方的駐軍哪?這些劫匪難道沒人管嗎?”
從江南到長安城,這一路上至少有幾十個縣,單單是江南的守軍就有二十多萬,而且還不是普通的軍隊,是侯君集的精銳,戰鬥力高的可怕,別說是一群劫匪,就算是一夥叛軍都能輕松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