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沉西山，天空露出魚肚白。晨光，就這樣，一點一滴，依著雲彩，慢慢的跳上了睡夢中人的眼眸。陽光衝破了霧靄，涼風吹散了雲層，一縷縷的柔光，也在天邊唱起了東升的歌謠，氤氳著片片霞光，徐徐升起。

　清晨的秋風，帶著冰冷的手套，吹過李鑫的臉頰，稀松的睡意，猛然清醒。一夜的批改，眼前的桌上已經疊起了小山坡，望著裡間，李二陛下還坐在桌上不停的打盹，真是自作自受，好好的皇宮不待跑到這裡受那門子罪，害得自己被無辜的訓斥一夜。

　再看向李師那邊，文科不比理科，需要花大量的時間審閱，不是簡單的對錯，有時因為一道題兩位先生能硬著脖子喊上半天。這是老師就會充當和事佬，調停矛盾，給出中肯的意見。

　單靠李師一人是不行的，好在李二送來了兩個免費的勞動力，房玄齡批改的試卷別人基本都跳不出矛盾，那杜如晦更是沒有毛病，下的斷定，就連先生都要叫好，房謀杜斷，名至實歸！

　兩人能力名氣地位就連年齡都十分相似，可惜房玄齡身強體壯，熬了一夜，跟個沒事人一樣，而杜如晦則相反在那邊一陣的咳嗽，身體弱的很！按照唐史記載，老杜的身體最多還能再堅持三年就會一命嗚呼，看著現在的病情應該是肺癆，再加上勞累能熬上三年已經相當了不起了。

　手裡的試卷批改完，再看看文科那邊也改的差不多了，李鑫招來侍衛，讓下人去後廚準備一些清淡的米粥送來。

　清楚的空氣格外清晰，學院剛種下的淡黃色菊花已經慢慢盛開，空氣中彌漫這一股淡淡的清香。李鑫揮舞著雙臂不斷的舞動身體，僵硬了一天的身體，這一刻才開始複蘇。

　尉遲敬德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跑到李鑫前面問道:“試卷改的怎麽樣?”

　知道李二過來的消息瞞得了別人瞞不了這位長安城的守關大將軍，這一夜李二沒離開書房，估計這貨也就在外面凍了一夜，李鑫苦笑道:“您老要是擔心，怎麽不自己進去看看，何苦在這守夜，忍受一晚上的寒冷，也不怕凍出病來，要是讓嬸嬸知道肯定要罵我！”

　尉遲敬德一瞪眼，笑罵道:“小兔崽子，這種事你不說，你嬸嬸怎麽知道?再說某這身體臘月天下河洗澡都沒問題，這點冷氣，給某降溫，某還嫌熱。”

　李鑫癟癟嘴，不想多說他，這老貨天不怕地不怕，發起脾氣來連李二都不給面子。但唯獨怕一人，跟房玄齡差不多怕內。不過這老貨的老婆可不是個嫉婦，賢良淑德可謂是天下女子的典范，就連皇后娘娘都時常跟她學習。就因為老婆太好，尉遲恭又一直在外帶兵打仗覺得虧欠了老婆，到現在家裡連個侍妾都沒有，老程也時常笑話他，在外大丈夫回家小媳婦。

　尉遲敬德用手抵抵李鑫手邊，往後瞄了一眼，說道:“你身後哪位哪找的?能不能借某用幾天?”

　李鑫裝作不懂，又往自己身後望幾眼，對尉遲恭道:“您老說什麽?我身後哪有人?”

　尉遲恭臉上滿是鄙視之意，嘲諷道:“裝什麽裝，要是某到現在還不知道你身後有個影子，那某這大將軍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不過你身後的那位確實不錯，第一次還以為是某錯覺，不過昨天夜裡某才發現他的蹤跡，陛下身後也有兩名，他們也應該發現了，只是裝作不知罷了。”

　“這些奇人前些年倒是挺多，某也認識一些，不過這一些已經不多見了，尤其是在靠山王之後，就沒幾個還敢出山林的。”

　“靠山王?和他們有什麽關系?”

　面對李鑫的追問，尉遲敬德追思道:“那是大業三年，楊廣那年失道，綠林十二門包括刺門挾大義，同時派出一群本事高強的刺客，但最後楊廣安然無恙，所有刺客葬身洛陽，楊廣大怒，招靠山王楊林進宮，而後帶大軍馬踏江湖，當時某就在他帳下效力。那場戰鬥靠的不是簡單衝殺，楊林以自身做陷阱，引來群敵，一撥又一撥的刺客，全都死在大帳。個人的武力再強也強不過軍陣，從那以後殘余的勢力躲入深山，再難見到蹤跡了。”

　這場激烈的戰鬥，尉遲恭講的津津有味，恨不得再來一場，李鑫不屑的撇嘴，評價道:“這夥人的首領要不就是豬腦子要不就是沒腦子，別人站在那裡等你去殺擺明了是有埋伏，這還有人上當，活該被滅，要是我就投毒，要是不成，再放火，再不成總能等時機，我就不信楊林能天天帶著一大堆侍衛放在身邊，總會找到機會的。”

　等來的回答是，尉遲恭的一腳，接著大罵道:“混小子，士可殺不可辱，大丈夫怎能去幹下毒放火的卑鄙行為，就該一刀一槍的乾出來，就算死也不能丟了氣概。”

　屁股很痛，這一腳正好是昨晚李二踢得地方，估計都快發紫了，疼的很。李鑫撇著嘴， 不敢在嘲諷，這年頭性命是小事，面子丟了才是大事，就連一幫躲在陰溝裡的刺客，都是直來直往，不會做丟面的是，省的被同行嘲諷，甚至打劫的綠林還有三不搶的規矩，老人不搶，婦孺不搶，書生不搶。

　這樣一個時代是好人活的短，壞人活的久，卻都喜歡講面子，不管好人還是壞人總會有些不能丟掉的禮法。

　“別說廢話。人你到底借不借，某保證借你幾天事成後馬上還你。”

　李鑫搖了搖中指，大聲道:“不接！”

　說完之後，馬上跑開，生怕再來一腳。

　尉遲恭借人想做什麽，不用猜也能知道，自從讓他知道突厥的事後，這貨就想著馬上帶軍殺到草原去，現在借走王二無非是想讓他去草原探探情報。

　為國出力的事，李鑫不想在戰場上想，自己身邊李君羨天天在外忙，一天到晚難見蹤跡，老鐵頭大事不馬虎，可手腳不靈光，比不上王二，現在要是讓尉遲恭借去，誰知道他用慣了之後還想不想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