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雪說:“勞陛下費心了，我這裡還好。”

胡亥說:“過兩天，愛妃隨朕到獵場打獵，也看看異域商人獻上來的兩頭神獸，那兩個家夥長得倒十分可愛，出去透透氣，也散散心。”

方雪說:“宮中嬪妃應該不準外出吧，陛下不必擔心我，我在這裡過得很好。”

胡亥說:“有什麽不準外出，朕的人還不許朕帶著外出，過兩天朕再來找你。你準備一下，找一件方便行動的衣服準備著。有誰如果在背後說閑話，直接讓劉永處理了就好。”

宮裡的規矩他打破的還少嗎，也不差這麽一條兩條，有女俠在身邊，未來還不出去闖蕩江湖，豈不是浪費?

方雪說:“陛下又來我這裡，一會兒還要去蘭妃姐姐那裡吧，陛下就不怕你們兩個又吵起來。”

胡亥說:“你聽誰說的，你這裡平常也沒人，竟然還通知你這件事，看來是雨妃吧。”

方雪說:“沒人通知我，我自己聽到的。”

方雪雖然不怎麽通人情世故，但也知道，不能在人家背後說她壞話。

胡亥說:“真不知道你現在和剛來的時候怎麽會有這麽大差距，看來朕的眼光沒錯。”

方雪說:“那陛下認為以前的我，還是現在的我更好一些?”

胡亥說:“你認為呢?”

兩個人似乎想起了之前的情況，對視一眼，笑了出來。

躲在大床上面的橫梁之上的邋遢老人現在卻有些懵了，那兩個人正好是在背對他的方向，他什麽都看不到。

本來以為可以看上一出好戲，結果兩個主角都不進場，在硬邦邦的木頭上躺著一點兒也不舒服。

可是他現在又不能走，他總感覺這位新皇身上有種高深莫測的感覺，自己能夠戲弄宮中的宮女們，卻未必能夠在這位新皇面前隱藏行蹤。

所以他也只能躺在並不舒服的木頭之上，還不能睡著，萬一睡著了，打呼嚕被人包了餃子，他這條老命豈不是都要丟。

胡亥這個時候突然說:“這幾日，處理各方的事情，朕還真的有些累了，還真得在你這兒多坐會兒歇歇，愛妃可否為朕唱上一支小曲兒?”

這個時候，還躺在硬木頭上的邋遢老人心想，自己的徒兒連給自己唱首小曲兒都不願意，估計這新皇要吃閉門羹了。

這個小魔女，可比她師姐難對付多了，要不是他早就看出了端倪，早早的在她身上做了手腳，邋遢老人也沒有把握能夠控制得了她。

方雪說:“這個…這，妾身不擅長吟唱，還是算了吧。”

聽到這個，邋遢老人心想果然不出我所料，他這個徒兒隨口一哼就很好聽，哪怕不唱出任何詞語，都能讓人感覺到那種美好。

邋遢老人自己都覺得這個小魔女只有在唱歌的時候更像一個小仙女，可惜她小的時候還能聽到他唱上幾次，等到她大了以後，誰讓她唱歌，她都不會去唱。

聽到過她的歌聲的人，也就是師徒三人，現在這位新皇也想聽上一聽，恐怕很難達成心願。

胡亥說:“愛妃不願開口也無妨，那便找人燒些開水，朕今夜便在愛妃這裡住下，我們多聊上一聊。”

方雪說:“陛下要在我這裡留宿，不怕蘭妃姐姐又在等你，一夜不睡嗎?”

胡亥說:“愛妃還真是會說話，朕還沒有見過總把朕往外推的妃子，那好，朕就先走了，過兩天再來找你一起去打獵。”

胡亥覺得今天其實是一個時機，方雪的態度轉變，讓他看到了一些實質的進展，但不知道為什麽，方雪好像不希望他留下來，這種感覺甚至比前幾次都更加強烈。

既然如此，那他就離開吧，這種事情畢竟不能操之過急。

方雪看著胡亥離去的背影，似乎想要喊住他說些什麽，但是還是停下了腳步，只是跪在了地上，說了一句:“妾身恭送陛下。”

胡亥沒有回頭，沒有看到方雪就那樣跪在地面上，一直沒有起身。

胡亥走了之後，帶走了隨身的兩個太監和兩個宮女，方雪的這個宮殿中就又空了下來，只剩下了一個跪在殿中央的女子。

過了一段時間，邋遢老人跳下了橫梁，看到了依舊跪在地面上的女子，走了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邋遢老人說:“看來你是真的動心了，也難怪，連我都摸不清他的根底。明明應該是氣運已絕，你若是能奪得末日之龍的一半氣運，也不枉我培養你這麽多年。”

“可是明明應該氣運已絕的一條龍，現在偏偏又有了新的生機，甚至根本無法推算，實在是怪。乖徒兒，我勸你最好還是不要真的動心，修道之人，奪天壽數。若是不能奪他人運養自己壽，連三十年都活不到。”

“你若是能奪取他身上的一半氣運，至少，也要給你增加近百年的壽數，你不奪他的氣運，他就會奪你的道果。哪怕他不想這麽做，那條正在成長中，急需補充養分的新龍氣運也會這麽做。”

方雪說:“不能成道的道果有意義嗎，縱使我完全吞噬了一條龍的氣運， 我能成道嗎?其實是師父，你吞噬掉他的運數，又能保證成道嗎?”

“鬼谷那個人不是在試嗎，神仙嶺的那個人不也是在試嗎，即使是找到了你們都在爭奪的道種，又真的能保證一定能成道嗎?”

“成道者，與天同壽，但卻無一人能夠現世。那我們苦苦追求的道果成熟又有什麽意義，只是讓這世上的人再也見不到我們嗎?”

邋遢老人說:“能夠與天同壽，難道這還不夠嗎，而且，在沒有成道之前，沒有人能夠知道成道者的世界，你難道不想知道嗎?”

方雪說:“我曾聽說過一個傳聞，如今之世界，如你我手中之樊籠，樊籠之中被困之獸以為這樊籠就是整個世界，當它們終於打破樊籠，走出去之後，卻被人一腳就踩死了。”

邋遢老人說:“你說的是界中界，的確有這種傳聞，還有人說，這個世界本來就是第一個成道者創造出來的，之後的每一個成道者都會被這個世界添加一種東西。無論事情的真相是什麽，但是你如果不成道，你就永遠都不會知道。”

方雪說:“那麽，又為什麽要知道呢，假如我們的世界不過是他人手中的樊籠，跳出籠子，不過是為了早些取死，又是何必?”

邋遢老人說:“看來你還真是動了情，在這一點，我以為你要比你的師姐強，可沒想到，你們兩個人剛好相反。”

“我以為你師姐會動情，但是他雖然動情，卻未動容。我以為你不會動情，但是你卻不但動情，卻也動容。不知道下次這位新皇再來的時候，乖徒兒是否想要聽一曲笛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