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早就準備完了紙筆,鄭安邦一看就知道這位小將軍早有準備,他已經拿捏到了自己的死穴。
而這個時候,這位小將軍再次開口了,說:“鄭大人,說實話,我對鄭大人來長沙郡調查這件事,本來是抱有很好的態度。大人剛到這裡的時候我也是十分配合,想來成鄭大人當時也能體會的到。”
“可是之後偏偏卻讓我找到了這些東西,如果鄭大人是我,找到了這些東西,恐怕也會做出和我一樣的事情吧。我實在是不敢繼續信任鄭大人了。”
“畢竟鄭大人你和郡守大人之間的關系實在是太微妙,我若放手讓鄭大人去做,恐怕連同我與我手下的這幫兄弟們都不會有什麽好結果,鄭大人應該知道。”
“但是,現在雖然有了這些東西,鄭大人也不必擔心,只要鄭大人能夠據實稟報,秉公處理,這些東西,就算是交給鄭大人又何妨?我是在外領兵的人,鹹陽那邊究竟發生什麽事情,和我沒有任何關系。所以我們之間不存在衝突,這一點鄭大人應該很清楚。”
說到這裡,蒙智看了一看鄭安邦的反應,沒有給他插話的機會,繼續說:“鄭大人是否做過這些事情和我沒有關系,這份證據對於我來說,可以只是一堆廢物,但是我已經付出了如此之大的誠意,鄭大人若是還是無法讓我看到你的誠意,我會做出些什麽,我自己都不知道。”
鄭安邦說:“小將軍放心,這一次小將軍一定能夠感受到老夫的誠意,現在,老夫先把這些寫完,之後我們再詳聊,如何?”
蒙智說:“鄭大人高見,小子無不讚同。”
蒙智並沒有去看鄭安邦究竟寫了什麽,他不去看,反而帶給了鄭安邦更大的壓力,究竟寫些什麽,不寫些什麽。
如果這個小將軍一直在旁邊看,還可以根據這個小將軍的神色來調整,但是現在完全交由自己,自己要寫些什麽,不能寫些什麽,實在是很難拿捏。
而且,他雖然要寫一份報告,這份報告也不能完全偏向蒙智這邊,那樣的話,鹹陽未必會完全采信。
所以他必須要把握一個尺度,最終他決定,就按照這位小將軍之前所說的“據實稟報”。
有了一個尺度之後,鄭安邦終於可以放心的寫下來,無論這位小將軍是否滿意,但他看到確實還是比較滿意的。
寫完之後拿給這位小將軍去看,蒙智看完了之後又不得感慨,這位鄭大人確實是一個有能力的人。
他寫出的內容,其實看起來似乎是兩不相幫的,蒙智也沒有想讓他寫一個完全偏向自己這邊的內容,那樣的話,鹹陽那邊一看就知道,他很有可能受到了威脅。
可是現在這個鄭安邦雖然看起來兩不相幫,所有事情都據實稟報,但是你讀完了這份東西之後,就會明顯的發現所有的東西,總結起來都是有利於蒙智的。
這些東西集中地證明了蒙智出兵的正義性和郡守大人謀反的確定性,看似不偏不倚,實則有所指向。
他寫的內容就像是一個記述文,把他來到這裡的所有事情都記錄下來,他來到這裡把所有事情都記錄下來,那無論對誰都應該是不偏不倚的吧。
畢竟他只寫事情,具體的分析都是要由看過這些內容的人自己去分析,可以讓人感覺到這份內容的真實性。
這個內容真的真實嗎,其實可以算是真實的,只不過鄭安邦是把蒙智想讓他看到的所有事情都寫了出來。
蒙智想讓他看到的事情,他的確看到了一些,但有一些他並沒有親眼看到,但他還是寫了下來。
對於他來說,把本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描述得就像親身經歷一樣,本身就不是特別難的事情。
但是對於不知道其中內情的外人來說,看到這個內容之後,一定感覺這就是他親身經歷的。
如果不是親身經歷,誰能寫得那麽細致入微,誰能寫得那麽客觀公正,連蒙智看了都認為這件事情是真的。
如果他不是清楚的知道這件事情的起因和後果,那他絕對會在看到了這些內容之後,產生這些事情應該都是真正發生過的那種感受。
“鄭大人果真不愧能臣,陛下派鄭大人前來處理這件事情,還真是選對了人。若是沒有鄭大人這種能力超凡的人來處理這件事情,這種事情會橫生多少枝節還不一定。”
蒙智似乎在誇讚鄭大人能力比較強,但是實際上的意思卻是說我對你寫的內容很滿意,這種事情畢竟是不好直說,也沒有誰偷偷做了壞事之後,還得意洋洋的宣布我做了件壞事。
這個比喻未必那麽恰當,但是鄭安邦和蒙智從此刻開始,達成了一種奇妙的默契,是毋庸置疑的。
“小將軍謬讚啦,這都是老夫應該做得,陛下如此信任老夫,老夫當然不能有負陛下所托。所以老夫就把這件事情據實稟報,秉公處理,給陛下和所有人一個交代。”
鄭安邦此時反而表現得正氣凜然,好像他是一個大忠臣一樣,這種演戲的努力,本來就是他們這個級別的大臣與生俱來的天賦。
即使不是與生俱來的天賦,在經歷了那麽多事情之後,也早就鍛煉出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該強硬的時候強硬,該妥協的時候妥協,這本來就是他的行事準則。
“鄭大人應該知道我手中的內容可不止鄭大人這一個,想來鄭大人這次前來也是帶著他們的囑托。那就請鄭大人回去之後給他們帶句話,這些東西在我這裡比在任何其他人那裡都安全。”
蒙智解決了一件煩心的事情, 終於開始說出另一件事情,他繼續說:“我是帶兵打仗的人,與你們任何人之間都沒有衝突的必要。我也不會冒著得罪那麽多人的危險,非要和你們撕破臉,這一點鄭大人應該很清楚,我和鄭大人之間的事情不就解決的很愉快嗎?”
“稍後我就會把鄭大人那份案卷的原件一同交給鄭大人,之後鄭大人去怎麽處理,我就不管了。”
鄭安邦說:“小將軍此話當真,我那份案卷的原件真的能歸還給我?”
蒙智說:“我有什麽必要欺騙鄭大人嗎,等到鄭大人把這份剛剛寫出的大作,傳遞回鹹陽之後,我即刻去找出原件,交予鄭大人。”
鄭安邦說:“請小將軍一同來吧,我馬上就把這些內容發回鹹陽,想來不日就會有結果。”
蒙智說:“鄭大人倒是比我還著急,還是先把這份文件給密封上,防止有人在路中調包,我們的努力可就全白費了。”
鄭安邦拍了拍腦袋,說:“還是小將軍考慮的周到,我的腦袋確實有些迷糊了,是,必須把它給密封。”
蒙智親自看著鄭安邦把他寫的自己看過的這份文件密封,發往鹹陽,這份文件一旦傳回鹹陽,自己這次的行動就會被定性,一次危機就將完全化解。
這個時候,他反而變得緊張,人就是這樣,有的時候面臨危險的時候,反而還能保持冷靜,但是在危險即將解除接近解決的時候,反而會更加的緊張。
不過他很快就調整了情緒,不能讓這位鄭大人看出來他的異樣,兩個人接下來還會打交道,絕對不能在對方面前暴露自己的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