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雲手中拿著製式的砍刀，上面還寫著他自己的名字，在夜行衣剛剛籠罩到那兩個人頭上之時，就已經衝到那兩個人的面前。

在這兩個人當中先揭開夜行衣的那個人揭開的一瞬間，手中的刀就劃過了他的脖頸，鮮血瞬時噴湧而出，有些濺帶了馮雲的臉上，馮雲沒有在意，任由敵人的血順著自己的臉流下。

沒有繼續多等，將沾染了一個敵人血跡的砍刀，變削為刺，直接刺入了另一個人的腹部，他用力的把砍刀絞動了一圈，拔出了刀。

他沒有繼續去看那兩個人的情況，因為他知道，這兩個人肯定活不成了，他出手的角度和時機都選擇了最佳的狀態。

他走過了這條街的街角，聽到了身後撲通倒地的聲音響起，兩個倒地的聲音讓他終於感覺到了有一點欣慰。

略微的擦去臉上的血跡，少年馮雲笑了笑，引入了黑暗之中。

“已經有了兩個，不過這還遠遠不夠”，少年心裡想。

他要給對方留下點兒東西，免得對方找不到自己，兩個敵人的血液並不能讓他感到滿足。

他還記得和自己差不多同時進入軍隊的小六，在最開始的訓練當中，這個傻大個甚至連左右都分不清，經常被人嘲笑。

小六可能是的確有點癡傻的，但是，他是個好人，也是個好兵。

因為他個長得大，又一副傻傻的樣子，總有人願意去欺負他，讓他幫忙去買東西，讓他幫忙搬東西。

馮雲覺得如果有誰不停的找自己做這些事情，自己早就把對方打上一頓了。

可是這個小六似乎，覺得自己這樣能夠幫到戰友們，總是心甘情願的幫助大家。

久而久之，大家反而喜歡上了這個有點愣愣的大個子，而這個大個子弄清楚了左右，卻又分不清前後。

這一次，大家就都很有耐心的去教他，用了幾天他就學會了，而他和馮雲接觸也越來越多。

馮雲這一次決定把對方軍中火把全部澆滅，也是這個傻大個第一個站到了馮雲的身後，雖然他沒有說話表示支持，但他的意思就是這樣。

他不喜歡說話，所有人都知道，他更喜歡用行動來表達。

他力氣大，所以承擔了在前方扛著水龍頭，調整方向的任務。

這個任務其實是最危險的，因為是最接近敵人的，可是這個大個子卻從來沒有抱怨，也絲毫沒有換到後面去的意思。

兩個人同時成為新兵，甚至安排住宿，都是在一個營帳。

最開始的時候，馮雲是覺得這個大個子太傻了，他怎麽也不可能成為一個合格的士兵。

可是漸漸的，漸漸的，他就發現了這個大個子的優點，於是每次很簡單的訓練，大個子總是做錯，回到營帳之後，馮雲便會主動去教他。

大個子也知道了馮雲對他好，有什麽好吃的，總是給馮雲拿上一份。

有的時候，馮雲其實已經吃飽了，可是，大個子不看他吃下去，似乎就覺得自己的好意沒有被接受，變成一副很委屈的樣子。

於是吃飽了的馮雲也只能再去吃一份東西，不過馮雲的心裡是高興的。

看看這個大個子一點一點的成長，已經能夠成為一個合格的士兵，甚至由於他力氣大，還能夠起到很大貢獻。

馮雲的心中其實也很為他感到高興，看到自己身邊的傻大個漸漸變成一個精銳的士兵，而且這其中自己起了很大的作用，馮雲的心中是有著滿足感的。

可是這個大個子現在死了，就在剛剛，因為自己臨時決定的一次任務，他死了。

馮雲知道，如果這支軍隊擴建完畢，開始征戰的時候，已經成為了一個合格士兵的大個子憑借他天生力大的優勢，很快就會立下很多功勞。

到了那個時候，這個大個子也許比他提拔的還要快，可是現在這一切都沒了……

馮雲認為，大個子是為了自己才死的，這個大個子卻有著一個一點也不威猛的名字叫“小六”，他原來是燕國人，所以給他登記了一個全名叫燕小六。

但是其實大家大多數時候要麽叫他大個子，要麽叫他小六，沒有什麽人會去叫他的全名，也沒有人知道他對自己的全名那麽在意。

在他臨死前，他讓大家記住他的名字是燕小六，說的是燕小六沒有給蒙家軍丟人。

自己這次一定要澆滅對方所有的火把，小六雖然有些傻，但是他很明白自己的意思。

如果這次行動的指揮不是自己，可能小六不會堅持到對方的刀已經插入自己的身體，還要強行的把那水龍頭對著對方僅剩下的三隻火把的方向，把對方軍中所有的火把全部澆滅。

他是有點傻，但他也不可能完全不愛惜自己的生命，能活著誰會想去死?

可是小六他一直覺得他是虧欠自己的吧，自己教了他這麽多，他卻無法幫自己幹什麽，只能把一些吃的給自己。

他有些時候應該知道自己已經吃過了，但是為了回饋自己的善意，還是給自己一些好吃的，看著自己把他送來的東西吃下去。

因為這是這個大個子認為自己唯一能表達對自己的善意的地方，他只能通過這種方法對自己好。

可是馮雲覺得，是自己欠他的更多才對，這個大個子不知道每次把他教會之後，馮雲心中感到的是何樣的喜悅。

以後再也沒有人，沒有任何一個人會因為自己教會了他哪裡是左哪裡是右，教會他什麽是前進什麽是後退，教會他那種聲音代表哪個命令，就興奮得一個晚上都睡不著覺。

同樣，以後，自己再也不會因為教會了一個人而感到興奮和喜悅。

這個大個子同樣不知道，少年馮雲其實是很不自信的一個人，他想要加入軍隊的想法有多強烈，認為自己可能無法成為一個合格士兵的念頭就有多強烈。

可是當發現自己能夠成功的教會一個人成為一個合格的士兵後，馮雲心中的自信便提升了起來。

大個子，小六，你覺得你欠我的，你已經用你的命來還，這太重，我承受不起。

你用你的生命來償還你覺得我對你的恩惠，那我又用什麽來償還你呢?

馮雲的心中有無限感慨，他強忍著自己的情緒，不肯讓眼淚從眼眶中掉落下來。

他要為大個子復仇，他也要為那幾個信任他的夥伴們復仇，他們可以說完全是因為支持他而喪命。

並且，他不會讓這件事拖下去，就在今夜，就在這裡，他就要完成復仇。

難知真情償何處，血債唯有血來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