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又在跟本相說笑嗎?陛下今日一早便已經闖出宮,不來你這裡還能去哪裡,難不成還能真的去了王離那邊?”
“怎麽說你也是他的堂兄,他會去那位他一直看著不太順眼的匹夫王離那裡而不來你這裡,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只要你交出胡亥,我們一切都好商量”,趙高皮笑肉不笑的說。
“丞相一定要這麽胡攪蠻纏嗎?若是陛下真的在我的手裡,我還會跟丞相商量那麽長時間嗎,直接乾掉他,我自己來當皇帝不是很好。皇宮一直以來都是你趙高的勢力范圍,你跟我說皇帝來了我這裡,難不成是故意來找我麻煩”,子嬰這回顯得有點憤怒咬牙切齒的回答。
趙高看了看子嬰,他不像說謊的樣子,看來陛下真的不在他這裡。況且自己派人日夜不分一直盯著淵王府,可以確定這裡確實沒有人進出。
“王爺息怒,陛下是真的不知所蹤了,不然我也不會這樣來問王爺,王爺可能猜測一下陛下如今的去處?”趙高問道。
“陛下既然不在我這裡,想來就是去了王離那裡,不過丞相應該知道以他的性子在哪裡都呆不久,丞相大人只要派人在王離府周圍守株待兔,總能等到他,之後的事情就不用我教丞相怎麽做了吧”,子嬰回答。
“丞相大人在我這坐了許久,想來也口渴了吧?真是慚愧,來了這麽久,還沒有給丞相大人準備好,阿奴,去給丞相大人弄點水喝。”
“是,老奴這就去”,之前房間裡除了子嬰之外,唯一的那個老仆回答。
“本王手中有一些暗中控制的將領的名單,既然丞相有意合作,我也不藏著噎著了,這就取來給丞相一觀。丞相稍等片刻,本王去去就來”,子嬰在老奴出去取水之後,便對趙高說。
趙高不疑有他,他也不相信子嬰能把他怎麽樣?半個時辰後他要是還沒有走出去,那這個淵王府全府上下都會變成死人。
他認為,子嬰無論如何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對他下手,而且就算子嬰讓人下手,估計整個淵王府裡也沒有人有這種能力。
“水來了,丞相大人請用”,沒過多久,那個老仆就回到了這裡,他依舊是平淡無奇的樣子,可是眼神裡卻閃過了一道精光。
趙高接過了杯盞,心中突生警兆,身體向後傾倒,直接就把手中杯子裡的熱水向前倒去,面前的老仆不閃不避,從袖中抽出一支劍,身體前撲直接就向趙高的左心口刺去。
這個人的意志堅定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程度,滾燙的水倒在臉上,他竟然面不改色,依舊做著自己的動作,甚至沒有稍稍減緩的意思。
趙高見狀放下了心來,自己的軟甲乃是用域外天蠶絲打造,刀槍不入,水火不侵,如果是攻擊自己頸部以上,自己還有點擔心。
不過這個人竟然愚蠢到直接來刺自己的軟甲,難道沒有聽說過天蠶寶甲的威名嗎?曾經有不少人信心滿滿的來刺殺他,可是卻發現自己手裡的武器根本對他沒有什麽作用,最終無奈的被她一刀砍死。
可是,他臉上自信的笑容突然變了,他感受到了自己的身體被刺透的聲音。看到眼前被開水把臉上燙的皮翻肉綻的老奴手中拿著一柄並不太長,劍身上有著七顆星的劍,直直的刺穿了自己的左心口。
自己一直引以為豪的軟甲,竟然沒有起到絲毫的效果,盡管他看到身邊六個侍衛手中的武器馬上就已經刺穿了這個老奴的身體。
但是已經晚了,
因為他能感受到自己身體的力氣一點一點的減弱,他要死了。他沒有什麽特異功能,他的心臟也沒有長在右邊,即使他自己再不可思議,為什麽天蠶寶甲會被人刺穿,但事實就是事實。 在和扶蘇蒙恬的鬥法中他沒有死,並且笑到了最後;和馮去疾馮劫的鬥法中他沒有死,依舊笑到了最後;和丞相李斯的鬥法中他依舊沒有死,還是笑到了最後。
面對那麽多強大的對手,很多都是他曾經需要仰望的人,但他依然是笑到最後的那個人。他的每一個對手,論能力都不會比他弱,可是他卻通過自己的手段,把他們一一的乾掉。
可是,在今天,他竟然死在了一個老奴手裡,權傾天下的丞相趙高,竟然死在了一個老奴手裡,真真是可笑之極。
以前他一直都是站在弱勢方,常常能以弱擊強,可是現在自己處於強勢一方,反而被弱勢一方的人給乾掉了。
他不服啊,他不甘心呀,自己還沒有當上皇帝,怎麽能這樣就死了?只可惜,自己竟然忘記了,匹夫一怒血濺五步的教訓,痛啊,恨啊………………………
“子嬰,一定是子嬰,子嬰,我操你奶奶,你竟然敢陰老子。既然如此,那就讓你的全府上下為我陪葬吧,我死了,難道你就能落下什麽好處?”
“呵呵呵!”
乾笑了幾聲之後,趙高的身體轟然倒地,只聽見“轟”的一聲,濺起了一點灰塵,從此再無異樣。
即使是權傾朝野的大奸臣,他死了落地之後,也和平常的死人沒有什麽區別。除了地上被一灘殷紅的血給染紅,也沒有其他什麽東西能證明這個人曾經存在過,就在剛剛還信心滿滿的吃定了子嬰。
可是轉瞬之間,形勢忽變,生死逆轉。他的布局,廣布整個鹹陽,兼達天下各郡。他擁有整個天下最完善的情報機關,最廣闊的消息來源渠道。
就連子嬰開天香樓這種事情也沒有能瞞得過他,雖然他接觸不了核心機密,但當初為胡亥帶路去見柳葳蕤的,那個侍女,就是他的人。
他清楚的知道胡亥之前見過子嬰,但他並不把這種事情當做一件大事,即使這兩個人加起來,又能給自己造成什麽威脅?
他有這個自信,也有這個能力,假如他把自己的手段完全發揮出來,子嬰和胡亥在他的面前確實只是螳臂擋車,不自量力。
可是,他還沒有來得及完全發揮自己的手段,就被一柄短劍刺穿了自己的心臟。他一向謹慎小心,卻想不到這世界上會有這樣一個堅定信念的刺客,又有一手如此高超的劍術。
恐怕當年刺殺始皇帝的荊軻也沒有如此能力吧,自己確實比不了始皇帝,可是他還是不甘心。
一代奸臣,權傾朝野的丞相趙高被假扮成老奴的韓談刺殺於淵王府,時間為公元207年2月。(秦以十月為歲首,按照十,十一,十二,一,二…九月來記時,所以二月已經是秦二世三年的第五個月)
按照正史中的記載,趙高應該是在秦二世這一年的倒數第二個月,也就是八月,殺掉的胡亥。而之後的一個月,也就是秦二世三年最後一個月九月子嬰誅殺趙高,隨後投降了劉邦。
現在,子嬰提前了七個月就殺死了趙高,同樣是子嬰派出的義士宦官韓談動手。(不是太監,就是負責皇宮事務的官員)只是,這個時候,無論是劉邦還是項羽距離鹹陽都還有很遠的距離,胡亥還有幾個月的時間可以用來布局。
趙高以為他死了之後,他手下那些人還會為他效死命,嚴格的聽從他的命令。但他不知道,他手下那些人,對他忠心,忠心的是他的權勢而不是他這個人。一旦他的人死了,他的權勢將隨即成空,沒有人會堅決的再為他效力。
不過子嬰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命人在這個房間外向裡無差別的放箭,他要保證戰果。趙高的六個侍衛,盡管手段再高,但是面對幾千根密集的箭雨,也只能是有死而已。
這種局面,即使屋子裡的是項羽,他也得跪,來不及找到什麽掩體,就不可能幸免於難。
連續射了接近一刻鍾,幾千根箭射了進去之後,子嬰才遣人進屋去看。
那六個侍衛的身子已經被串成了馬蜂窩,慘不忍睹。即使有人躲在了桌子底下,但他的身體上還是扎了幾十根箭,七竅流血,沒能成功躲避從側面飄來的箭。
倒是趙高的屍體由於一直在地上,所以並沒受到太多損壞,身上只是零零散散的插著十幾根箭。
但是,韓談的屍體卻是徹底毀壞了,本來就被六個侍衛用武器傷害,又被那麽多箭雨射穿,如今已不成人樣。
這樣的一個義士,死後竟不得全屍,真是讓人聞之動容。
子嬰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對著韓談的屍體說:“韓先生真乃義士也,子嬰佩服,韓先生放心,子嬰發誓,將你的兒子視如己出。有我一天,便有你的兒子一天,如違此誓,願受五馬分屍之刑,天打五雷轟。”
過了一會,子嬰終於回過神來,馬上就要到半個時辰,外邊已經產生了騷亂,如果現在還不出去解決,那幾百個人衝進來,以淵王府如今的人手還真的擋不住。
“來人,斬下趙高的首級,拿出去告訴外邊那些人,趙高已伏誅,投降免死。對了,先把那個穿縣令服的人殺掉,沒有這個人鼓動,想來他們也成不了什麽氣候”,手下有十幾個家丁領命而去。
“把這六個賊子的屍體拖出去,放一把火燒掉,把韓先生的屍體整理一下,厚葬。”
“還有,外面那些人解決完了之後,告訴他們把趙高的首級去送給王離將軍”,子嬰下完了最後一道命令,突然直直的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幾年謀劃,一朝功成,想了多少次殺掉趙高的方法,總算在今天實現,又因為韓談的死而暗自神傷。最終完成了這件事情的,用的還是自己最初的那個想法。
多種情緒交織之下,子嬰再也承受不了,暈倒在了地上。幸虧旁邊有人及時扶住他,才沒有讓他倒在斷箭之上,受那無妄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