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鴻儒道:“高將軍所言差矣。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曹文詔的五千騎,雖然大多是新丁,但其關寧鐵騎的骨架還在,其戰鬥力不可小覷。我平涼城防已經完備,還是緊縮防守為上。”
劉芳亮也是主張出擊:“我們必須主動出擊,方能掌握戰場的主動權,一味的防守,只能被動挨打。”
紅軍友也支持高一功:“我願領第二騎兵隊協同高將軍,與曹文詔一戰。只要打垮了曹文詔,其他兩路官軍便不戰自退。”
田文居分析道:“目前唯有我軍一家人馬在平涼,無援軍可盼。如果你們貿然出擊,被官軍分割包圍,其後果不堪設想。”
眾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望向了高峻山,那意思再明顯不過,都在等著他下決定。
高峻山的心裡早有打算,只是想多聽聽大家的想法。堅守才是硬道理,盲目出擊勢必會造成傷亡。別看現在來圍城的才二萬多人,只要曹文詔願意,他完全可以招來十萬二十萬的軍隊。
你消滅得他越多,他越會招來更多的部隊。他曹文詔絕不會看著高峻山佔據平涼而不管。
拖延時間。只有跟曹文詔慢慢地耗時間,不出兩年,李自成、張獻忠的隊伍必定會打過來。因為高峻山是個穿越者,對整個戰役的走向會有一個粗略的研判,畢竟他知道歷史的走向。
高峻山認為在此堅守二三年是沒問題的,糧食儲備足夠支撐三年。水源也得到了解決,就算曹文詔在城外攔河斷水,也不用擔心。
高峻山見眾人都眼巴巴地看著他,他沒有多余的廢話,直接給這些將領們下達了作戰任務:“我命令,馬志安的第三騎兵隊,立即撤進城內,駐守北城門;高一功的第一騎兵隊駐守東城門;紅軍友的第二騎兵隊駐守南城門,李部司的第二步兵隊駐守西城門;劉芳亮的第一步兵隊為預備隊;蔡芝山為城防總兵官。”
會場一片安靜,沒有誰敢違抗高峻山的命令。
緊接著高峻山又對左邊的謀士命令道:“孫元化為城防大軍師,與蔡芝山一同負責直屬隊的各類兵器的布防;田文居隨高一功的第一騎兵隊,擔任北城門軍師之職責;百裡沙隨紅軍友的第二騎兵隊,擔任南城門軍師之職責;劉鴻儒隨李部司的第二步兵隊,擔任西城門軍師之職責;趙士春隨馬志安的第三騎兵隊,擔任北城門的軍師之職責。”
趙士春聽說還有自己的事,連忙站起身解釋:“秦王,我沒有任何的軍事經驗,要我擔任北城門的軍師之職,恐誤戰機。”
高峻山揮手示意趙士春坐下:“你在北門只需處理好來往的公文便可,軍事上的事情你可以不參與。”
趙士春安心地坐了下來,高峻山下令全城戒嚴,百姓隻許進城,不許出城,城內治安由蔡芝山的騎兵隊負責。
將帥謀臣們依令而行,當天夜裡,四座城門就有重兵把守,護城壕溝上面鋪設的木板也已搬走。
高峻山令張從、莊有福率領親兵衛隊分別把守城內幾處水源,防止被歹人破壞。
……
四月初八,灰蒙蒙的天空下,曹文詔的五千騎兵到了平涼城外,他在距東城門五裡的馬家莊安下營寨。
曹文詔早已打聽清楚了,佔據平涼的賊寇就是他的勁敵高峻山,他和高峻山有過兩次交手,領教過高峻山的厲害,這次他抱以極大的信心鏟平平涼。
曹文詔的三千關寧鐵騎,經過這兩年的拚殺,特別是遇到克星高峻山,
損失慘重,不得不重新招募幾千新丁,在河南漯河強行練兵三個月。 安下營寨之後,曹文詔站在營帳外的土坡前對侄兒曹變蛟道:“我聽聞,高賊為了防備我軍攻城,在城門口修築了防護壕溝,你帶幾個人,天黑之後,前去打探打探。”
曹變蛟拱手道:“遵命!”
曹文詔又對馮舉道:“你派人去與楊嘉謨、賀虎臣聯絡,看他們到了什麽位置。”
馮舉道:“回稟曹大人,剛才探馬來報,楊嘉謨、王性善正在高莊駐扎,賀虎臣、楊麒在我們的左翼,距我有三十裡地,正在向我們靠攏。”
此時天空下起了小雨,曹文詔惡狠狠地向地上吐了一口吐沫:“奶奶個熊,立即傳令楊嘉謨向馬家莊集結!”
馮舉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尊令!”
雨滴漸漸地大了,打在曹文詔的臉上,雨水模糊了他的視線。劉成功從營帳裡撐著傘跑出來,對曹文詔道:“曹爺,咱們先回營帳吧。”
曹文詔背著手在雨中轉圈,沒有搭理劉成功,劉成功隻好緊跟著曹文詔,為其撐傘。
“炳然,”曹文詔突然指著眼前的村子問劉成功,“為什麽村子裡一個村民都不見?”
“這個、這個,我立即派人去打聽。”
曹文詔轉身朝營帳走去:“奶奶個熊!給老子進村去搜,只要有一個喘氣的,就給老子帶來。”
四月十二日,明廷三路大軍在馬家莊集結完畢,二萬余眾,連營十數裡。人馬雖然已經到齊,攻城戰還是不能展開,因為大雨還沒有停止,四處都是爛泥地,不利於攻城部隊的展開。
曹文詔心急如焚,據曹變蛟打探,平涼城外,修築了數道護城牆,十分不利騎兵的攻擊,現在又是陰雨連綿,將士的心情也好像這個鬼天氣,一個個都打不起精神。
中軍大帳,曹文詔大發雷霆,指責楊嘉謨、賀虎臣,明明是來攻城的,卻不準備任何的攻城器具,難道要他曹文詔騎著戰馬去架雲梯?
楊嘉謨、賀虎臣二將也是有口難辨,自從剿寇以來,還沒試過要準備攻城器械的,每到一處擺開陣勢就開打,想不到眼前這些泥腿子還知道堅守城池。
曹文詔聽不得這些人的解釋,嚴令他們在十天內打造出衝城車、拋石機等攻城器具,別說下雨,就是下刀子也要打造出來,二十二日一早,開始攻城。
十日後,天放晴。曹文詔的鐵騎開到了北城門外,後面的楊嘉謨、賀虎臣部也帶著新造的攻城器械跟了過來。到了實地曹文詔才發現一個問題,新造出來的拋石機無“彈”可用,因為附近根本就找不到一塊石頭。
衝城車和雲梯也是用不上的,因為到不了城牆下,這些東西都成了擺設,擋在曹文詔面前的第一道障礙就是護城壕溝。
因為壕溝灌滿了水,看不出這壕溝有多深,必須派一個人下去試一試水。
曹文詔向城頭望去,不見一個人影,整座城死一般的寂靜,不是城頭上飄著的黃底黑字“闖”字大旗,根本就看不出此城已經埋下了千軍萬馬。
下去試水的一共有五人,都是九尺大漢,他們手牽著手,慢慢地踩下水去,水淹到他們的脖子,五人抬起頭,小心地向前走了兩步,最邊上的一人一腳踩空,突然下沉,其他幾個費盡周折才把那個人拉了出來。
就在此時,對面的土牆突然冒出一排人頭,“嗖!嗖!嗖!”地射出了幾十支雕翎箭,水面上頓時冒出幾股血泡,血泡在水面上擴散,染成一片紅色,五個試水的沉入了水底。
曹文詔下令用弓箭還擊,一千弓箭手向對面盲目地亂射了一通,因為,對面的人早已不見了蹤影。
怒不可遏的曹文詔,下令擂鼓出擊,命令騎兵蹚水過去。
戰馬來到壕溝前,被人驅趕下水,因為水下有陷阱,好幾匹戰馬掉進水裡沒能再站起來。 而蹚過去的馬,又沒有能力跳上岸去,騎在馬背上的兵將,隻好棄馬登岸。
這些兵將剛一登岸,只聽到一聲號角,無數石塊突然從城樓上飛出,直接砸在壕溝附近,打得水面濺起無數水柱,第一批下水的騎兵只有九個人爬回岸來。
“奶奶個熊!”曹文詔惡狠狠地罵了一句,“鳴金收兵。”
曹文詔的中軍大帳內,一個個垂頭喪氣,曹文詔冷漠地掃視著在坐的諸將:“看來你們都沒有什麽好的攻城之策?”
固原總兵楊麒站起來道:“曹大人,我們用土填之策,可以破敵。”
“何為‘土填之策’?”曹文詔問。
楊麒解釋道:“就是用土將坑填平。”
“奶奶個熊,你都知道了還不趕緊去填?”
第二天,楊麒率領三千固原兵,開始了挖土填坑的作業,曹文詔率領五千騎兵,在兩旁嚴陣以待,隨時準備攻打平涼城。
由於高峻山的弓箭兵不停地向填坑的固原兵放箭,而曹文詔這邊的弓箭兵的回射毫無效果,填土作業進行得十分緩慢。楊麒調來兩部衝城車,因為衝城車有厚厚的頂蓋,衝城車的前面上去幾個盾甲兵,這樣,足以抵擋從對面射來的弓箭,運土的活,就由兩部衝城車來做了。
有了衝城車,填土的進展快了許多,下午,固原兵在損失了一百三十四人代價下,終於填平了一段供曹文詔進攻的道路。
曹文詔一聲令下,他的騎兵排成五列縱隊,殺過了高峻山的護城壕溝,因為前進的道路只允許五列縱隊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