攔住高峻山去路的是一個二十六七歲的年輕人,一副書生打扮。
“幾位軍爺,你們不能往裡走,危險。”
高峻山下馬恭敬地問:“請問這是為何?”
年輕人道:“我已在此觀察了數日,發現這座山將會有一場大的滑坡,所以你們不能進去了。”
高峻山聽年輕人這麽一說,對他更是敬佩有加。忙問:“不知這位小哥從哪裡來,怎樣稱呼?”
年輕人回禮道:“我乃蘇州府昆山千燈鎮人,姓顧名絳,字忠清。”
“你說這裡將會發生山體滑坡,你有何根據?”高峻山又問。
顧絳道:“我觀察到,山裡有泉水突然乾枯,這是滑坡的前兆,我還看到山腰上有很多新的呈放射狀的裂縫,這也是滑坡的前兆,我把耳朵貼在岩石上聆聽,有岩石開裂的聲響這說明滑坡即將發生,我還看到山上許多野兔出洞,螞蟻上樹,赤蛇狂舞,這些都是異兆,充分說明了這裡必將有一次大的滑坡。”
高峻山十分驚歎顧絳的學識,分析其滑坡的理由來頭頭是道。
百裡沙道:“我有一同門摯友,也是昆山千燈鎮人,叫顧同應,不知與你可有淵源?”
顧絳向百裡沙拱手道:“正是家父。”
百裡沙高興道:“原來遇見賢侄,令尊現在可好?”
顧絳不禁傷心起來:“家父已病故。”
百裡沙聽說顧同應已經病故,也是傷心不已。
待二人悲痛過後,高峻山問:“你可願意為我做些事情?”
顧絳反問:“你們是誰?”
百裡沙介紹:“此乃義軍的秦王高峻山。”
顧絳高興道:“原來是秦王,請受小生一拜!”
百裡沙道:“我們雖為義軍,但與其他各家都不一樣,是一支正義之師。”
顧絳崇拜道:“我早就想來投奔,只是苦於無人引薦,聽說秦王辦了一個崇文書院,書院學風與我之理想暗合。我認為:君子為學,以明道也,以救世也。徒以詩文而已,所謂雕蟲篆刻,亦何益哉?”
高峻山道:“我們崇文書院的宗旨是以民生為立國之本,以科技為興國之策。”
顧絳道:“禮義廉恥,是謂四維,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這不是明末顧炎武的名言嗎?難道,難道這個顧絳就是顧炎武,高峻山想到這裡,不禁脫口而出:“你是顧炎武?”
顧絳問:“顧炎武何許人也?”
高峻山明白過來了,這個時候的顧炎武還沒有改名字呢,急忙改口:“我認為你如果改名叫顧炎武,豈不更好?”
顧絳激動起來:“我一直有這個想法,秦王好似有先見之明呀!”
百裡沙一頭霧水:“顧炎武是何人呀?”
顧絳搶答:“從現在開始,我就是顧炎武,多謝秦王賜名!”
高峻山收了顧炎武,萌生了一個利用山體滑坡來打擊左良玉的方案,他派人回城去請火藥專家孫和京連夜趕過來,這個方案沒有火藥專家的參與是完不成的。
第二天高峻山就領著百裡沙、蔡芝山、周世臣、顧炎武、孫和京等人,登上了半山腰,在顧炎武的指引下,看了新開的裂縫。
高峻山要求孫和京做出一個爆破方案來,孫和京是孫元化的兒子,在爆破方面有他的獨到之處。
實地查看地形之後,
一行人於當天下午返回了房縣。 高峻山安排顧炎武在崇文書院一邊學習一邊教學,發揮他的專長,顧炎武非常開心地接受崇文學院的學習生活。
孫和京很快就把爆破方案送到了高峻山這裡,高峻山看過之後很滿意,要他組織人力去羅英山埋放炸藥。
不知為何,左良玉和羅岱的幾萬大軍,直到七月二十五日才姍姍而來,這樣就給了高峻山足足一個月的準備時間。
羅英山上,高峻山的人馬已經埋伏下來,高峻山的指揮中心設在山頂最高處,這裡可以一覽伏擊戰場。
高峻山站在山頂臨時搭建的瞭望棚裡,向山腳望去,死一般寂靜的山谷,只有山風掠過的時候,才顯出山的活力;動物的嗅覺是靈敏的,一下來了數萬人在此潛伏,它們早就逃出了殺氣深重的不祥之地;在半山腰的岩石裂縫裡,已經安放了一桶桶的炸藥,桶與桶之間有火繩相互牽連,只要有一點火星,就會造出驚天的爆炸。
高峻山的人馬全部安置在山腰以上,以免炸藥爆炸時被誤傷,訓練有素的將士安安靜靜地等待著官軍的到來。
高峻山抬手看了一下表盤,表盤上已經出現了紅點,這些紅點顯示官軍離死亡的戰場還有十裡之遙。
這種數萬人對決的大戰,高峻山是不會讓他的得意門生錯過的,所以,他把周世臣、江國榮、劉達帶著身邊,讓他們體驗並參與指揮這場戰鬥。
高峻山的謀士百裡沙、劉鴻儒、徐以顯跟在他的左右,觀摩這場毫無懸念的戰鬥,田文居和李信被留在房縣,擔負著全局的協調指揮。
敵人前進的速度慢得驚人,看來進入羅英山之後的道路是十分的崎嶇,才減緩了官軍的速度。
高峻山也不著急,反正全局已經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而左良玉、羅岱對義軍的動向卻一無所知。
他離開瞭望棚,招呼幾個謀臣坐下,讓親兵拿出野果子給大家解解饞。
“秦王,你說左良玉會來嗎?”徐以顯略顯緊張地問。
高峻山笑道:“徐先生放心,他左良玉不敢不來,如果他敢掉頭回去,首先要他命的就是熊文燦。”
百裡沙道:“熊文燦正盼著左良玉勝利的消息呢,他好去向皇上交差。”
高峻山道:“是呀!我們複反之後,朱由檢把熊文燦的官職全都給擼了,熊文燦就等著這一戰翻盤呢,他怎會讓左良玉、羅岱退縮不前?”
劉鴻儒什麽都不擔心,有高峻山在,他就有了十足的信心,所以他拎起一串果子,一邊給大家分一半道:“這野果又甜又爽,城裡人是吃不到的。”
高峻山拿起一個咬了一口,道:“水分充足,新鮮可口!來來來,我們先消滅了這些野果,在來消滅那些狗官軍。”
這種輕松的氣氛,衝淡了身邊眾人的緊張和膽怯,好像他們面臨的不是一場大戰,而是一次愉快的野餐。
“秦王,敵人出現了!”周世臣從瞭望棚走過來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