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老頭的臉變得和紙人一模一樣,趙桓樞嘴角抽了一下,可是眨眼之後老頭又恢復了正常。
就在這時,衛民打開了消防栓,將花園裡紙錢燃燒的火焰迅速撲滅,黑色的紙灰和水混在一起,四面八方流淌開來。
“大伯,您這是幹什麽!”衛民火了,差點忘記了自己大伯有老年癡呆,氣勢洶洶朝老頭走去,一副要把他拖走的架勢:“要是引起火災誰來負責!”
接著,衛民又回頭對趙桓樞笑道:“趙老師,這裡待會兒我會打掃乾淨的,你看這件事能不能……”
趙桓樞點了點頭,他知道衛民想說什麽,畢竟這事情要是被學校領導知道,衛民很可能會丟掉工作,帶來的家人在教學樓縱火不說,燒的還是給死人的紙錢,這像什麽話。
“大伯,來,跟我回保安室。”衛民來到眼神呆滯的老人身邊,盡量用溫和的語氣說道。
“年年有個七月半,活人做給死人看,年年……”
“大伯,您說什麽呢!快和我回去。”
“年年有個七月半……”老頭忽然面無表情的開始重複這句話,他的聲音壓得很低,蒼老沙啞的語氣沒有一點停頓,接著,老頭莫名其妙的陰笑起來:“呵呵呃……呵呵呵……年年有個……”他聲音斷斷續續,像是被什麽東西掐住了脖子:“嗚呃……年年……”
“特麽……”衛民再次忍住火氣,一把抓住老頭的手:“好啦,大伯,跟我走吧。”
就在這時,怪笑的老頭慢慢抬起了他顫抖的右手,指向了衛民身後。
“又怎麽……”衛民回頭看到後邊的景象的刹那,他的眼睛猛地瞪大,渾身哆嗦了下的同時連續後退:兩個半人高的紙人因為完全浸濕的緣故,它們臉上和身上的紙已經破損大半,各種顏料混合在了一起,看上去十分難受。
令人頭皮發麻的是,在紙人面部破損的紙張裡……竟露出了半張燒焦的人臉!
人臉漆黑一片,皮膚被燒的焦黑皸裂,紙張上的紅色顏料混在上邊兒,好像血一般滴落下來,那隻死氣沉沉瞪著衛民的眼睛,忽然動了一下。
“啊!!”衛民怪叫著拉著老人就跑,也不顧不上老頭腿腳不利索被拌翻。
衛民是把自己大伯拖到趙桓樞面前的,他的牙齒嚇得直打顫:“趙老師,死人!紙人裡邊兒包著被燒死的人!報警,對,冷靜,報警!”
“喂!市一中死人了!燒死人了!”衛民焦急的在電話裡喊著,被他抓住的老頭跌跌撞撞站起身來,眼神呆滯的看著那邊的紙人,臉色沒有絲毫表情。
趙桓樞站在側面看不到紙人的臉,可是從紙人破損的地方,確實露出了黑漆漆像是皮膚一樣的東西,他急忙掏出手機:封鬼榜字體顏色變成了淡紅色。
趙桓樞正要上去用封鬼榜驅鬼,卻被不知情的衛民一把抓住:“趙老師你要幹嘛啊?我已經報警了,你幫我一起把大伯送保安室。”
趙桓樞遲疑了一陣,見天色逐漸暗下來,空無一人的花園中,兩個紙人就這麽直愣愣的站在那裡。
紙人裡的陰鬼似乎沒有動手的征兆,趙桓樞如果現在過去,說不定會引起衛民不必要的懷疑,於是他一手拿著手機,一手配合衛民扶住了老人,在警戒四周的同時,緩緩朝保安室走去。
老頭在兩人的攙扶下,拄著拐杖一步一步的挪移著。
咚,咚,咚。
老頭走的十分吃力,他每走一步,
手中的拐杖就碰一下地面,發出的聲音在教學樓大廳回蕩著。 咚,咚,咚。
老人顫抖的拄著拐,被趙桓樞他們扶回了保安室,衛民駕著老頭坐到了椅子上休息,接著大概過了五分鍾,校門外的警車聲由遠而近。
四名穿著製服的民警大步走了過來,一邊向衛民詢問詳細情況,一邊讓他帶路去教學樓花園,趙桓樞也跟在後面,手機一直捏在手中,防止陰鬼對這些人出手。
……
學校教學樓花園中。
“你解釋下這是怎麽回事!”一位民警慍怒的看著衛民:“你知道報假警是什麽後果嗎!”
“警察同志,我真的沒撒謊啊!”衛民滿頭大汗,看著兩個又濕又破的紙人:“剛才我真的看見紙裡包著死人,怎麽現在裡邊兒全變紙灰了?”
“別解釋了,跟我們走一趟吧。”民警懶得和衛民囉嗦,直接把他帶走了。
“喂,同志等等,我沒撒謊啊,喂!我大伯有老年癡呆,他還在保安室呢,我不能和你們走!”衛民被兩個警察駕著脫不開身, 急忙對趙桓樞喊道:“趙老師,拜托你幫我照看下大伯,我去和他們解釋清楚就回來!”
衛民被帶走後,剩下一名警察來到趙桓樞面前問道:“你,說說剛才的情況。”
“警察同志,剛才不是說清楚了嘛。”趙桓樞瞥了眼手機,封鬼榜的字體已經變回了黑色,說明陰鬼已經離開,難怪紙人複原了。
趙桓樞心中暗松口氣,臉色不改對警察道:“我是這兒的老師,來拿教案的,後來就看見那個老年癡呆的大伯在教學樓花園燒紙;當時我被嚇到了就沒過去,是衛民撲滅的火,紙人裡的東西我也沒看見。”
趙桓樞半真半假的說著,警察又問了他幾句後就離開了,畢竟這裡沒真的死人,報警的也不是趙桓樞。
可是這下趙桓樞頭大了,衛民現在涉嫌報假案估計要被拘留,一時半會兒是回不來了,那他大伯怎麽辦?
“唉,我怎這麽倒霉!”趙桓樞無奈的朝保安室走去,總不能放著一個癡呆老人不管吧?自己又沒有衛民的電話,剛才民警離開的時候,趙桓樞問過該怎麽處理老人,民警卻讓他先幫忙照顧著,派出所在之後會聯系老頭的家人。
回到保安室,趙桓樞就看見老頭拄著拐杖在裡邊兒走來走去,他的腳步十分沉重,拐杖在地面不停的發出“咚咚”聲。
“大伯啊……”趙桓樞先把老人扶著坐下,想看看他口袋裡有沒有家人聯系方式的紙條:一般癡呆老人都會帶著之類的東西。
“這是什麽?”接著,趙桓樞在老人胸前的口袋裡,摸到了一個奇怪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