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要反擊中央政府,除了派出自己的私兵偽裝成山賊之外。還有幾個套路。
其一,動自己在朝堂上的代言人,起輿論攻勢。對制定並執行了對自己不利政策的大臣或者皇帝本身進行攻擊。
其二,動自己的門生故吏中擔任地方官職的,故意歪曲國家政策,官逼民反。
其三,聯系敵國或者異族勢力,引狼入室。
其四,聯系其他世家,重複以上三步……
作為世家子,陳越當然也想這麽做。
可惜,以上步驟基本行不通。
先朝堂就不用說了,這會兒關大司馬一手遮天,皇帝全力支持。而且關東世家這會兒在中央的代表是裴秀。哈!裴季彥是傻的嗎?一個亡國之臣,好不容易撈到了副相的位置。聞喜裴氏雖說在這次整頓中肯定會利益受損。但到底朝廷高官的位置保住了。以後再次強大的希望是留住了。所以,我裴家幹嘛要為你火中取粟?
其次呢,廣陵陳氏雖然在廣陵郡是土皇帝。但是在廣陵之外就真的不算啥了。再加上現在季漢政府這邊先把縣長、郡守都換了一部分。雖說由於一方面季漢官員數量仍然不足,一方面要給關東人留些位置。總有一些官員是以前晉國留下來的。但是這些故晉官員抬頭一看:哎喲,隔壁左邊的郡守是益州來的。右邊的是雍州來的。平肩的本郡廉使是涼州人,下面的各亭亭長大部分都是季漢的老兵…….敢動不敢動?
所以,就算是有哪個門生故吏傻不拉幾的要亂整,分分秒秒被鎮壓。
至於異族勢力那就完全不必想了,別說廣陵郡這種內地郡了。便是幽州、平州的世家想搞事情。只要他們敢聯系什麽拓跋、慕容啥的,分分鍾被檢舉揭。
不過,廣陵郡挨著吳國啊,這是不是可以搞點事情?
於是,西元275年七月六日,在回到廣陵後不久,陳越就派出了使者去拜訪坐鎮壽春的東吳大將軍鍾會了。
“……嗯,你家家主的來信本將已經看了。漢吳對峙,非漢吞吳,即吳滅漢。所以,能夠給漢國添亂的事情,本將是非常願意去做的。那麽,你家家主想本將如何做?”
“大將軍,我家家主的意思是。第一,請大將軍派出一部分精銳吳軍,渡過淮河,進入廣陵。然後與我家私兵匯合。如此,這起事的規模才足夠壯觀。北邊的琅琊王氏、東海陶氏等世家方有跟著起事的膽量。第二,大將軍麾下的揚州兵團,在淮河沿線擺出要渡河的樣子來,牽製住漢國的徐州兵團一部分兵力。第三,我家先送出陳氏第六代(從陳珪開始算)男丁三人到大將軍處以保萬一。第四,若事有不諧,懇請大將軍在派出船隻到淮北接應我家家主等人南撤。”
“…….嗯,需要本將做這麽多啊。”
“大將軍!豈敢空口白牙讓大將軍操勞。我家家主說了,若是大將軍能答應以上條件。我家願割淮南三個莊園,十萬畝良田,金一千斤贈與大將軍!”
“咦?哈哈哈哈哈~~善,如此,本將應下來!回去告訴你家家主,盡管起事。至於援軍嘛,本將雖然獨掌淮南,但到底是大吳的臣子。這調動兵馬,必須奏明我家陛下。如此估算下來,大約一月以後便可派出。嗯,先派三千人吧?”
“多謝大將軍!如此,在下也可以昂挺胸的回去向家主覆命了。”
使者滿意的離開了,剛才坐在堂下一直沒有吭聲的鍾邕對著鍾會笑了笑:“叔父大人,難不成您還真的要出手幫這陳家不成?”
“哼~~”鍾會的嘴角輕蔑的扯起一個幅度:“為叔早年聽你祖父講陳元龍戲耍呂奉先的故事,隻覺得驚為天人。但可惜啊,或許是陳元龍把廣陵陳家的智慧都用光了,這陳家的子孫簡直蠢笨如豬!先不說現在大漢一統天下之勢已成,和關子豐做對純屬自取其辱的長遠問題。便是短視一點,若是這陳家亡了,他在淮南的所有莊園、田地、丁口,還不都是我的?用得著他送?!這時候就開出如此豐厚的條件‘賄賂’於為叔,豈不是刺激為叔加勁的坑害於他?”
“哈哈哈哈~~叔父大人所言甚是。只是大人,那關子豐搞出如此陣仗,恐怕不光是我們淮南這邊。荊州那邊估計也有南陽、豫州的世家去勾連荊州守軍。”
“嗯,不用估計,那是一定的。但是我料張子眾定不會參與。”
在去年的年底,6抗到底還是撐不住,病死了。臨死之前,他舉薦張政張子眾替代自己成為荊州方面的軍事長官。孫皓接受了這個建議,拜張政為左將軍,荊州刺史。坐鎮襄陽。
“張子眾不是庸將,但是比起6幼節就差了太遠太遠。所以,這會兒他忙著安撫軍心呢。自己麾下的部隊都沒掌控好,如何敢兵北上?再說了,這東吳前些年一直風調雨順,孫皓不知道趁此機會積蓄國力。反而連連兵挑釁大漢。結果呢?損兵折將不說,還造成國庫空虛。結果去年長江大水,餓殍遍地。今年據說長江一線又持續下了大半個月的雨,看起來又是一個災年。所以,張子眾肯定不會響應南陽世家請求的。”
“嗯,大人說的極是。只是建業的那位陛下?”
“哈哈哈,那位陛下要是聽到有北方的世家準備作亂,肯定是要為叔和張子眾出兵配合的。張子眾那邊肯定是虛以委蛇。為叔這邊嘛,嗯,聲勢不妨搞大一點,以此催促陳家盡快動。”
“侄兒明白了。嗯,若是陳家把具體計劃交過來的話。現成大漢的司聞曹已經在我壽春建立了鴿站,到時候侄兒親自跑一趟就是了。”
“很好,就是如此了。”
而在另一邊,琅琊郡,王氏的大本營臨沂縣。
琅琊王氏一樣接到了廣陵陳氏的求助要求。
琅琊王氏在這一次清查戶稅的行動中,當然也受損嚴重。不過好在琅琊王氏一方面是一個注目於天下的大世家,所以家族子弟在全國很多地方都開枝散葉並置辦田產——概而言之,分家分的早。
所以雖說王家的琅琊老巢這次受損不小,但和近乎九成家業都集中在廣陵郡,一旦廣陵郡受損就近乎滅頂的陳家不同。王家遠沒有到滅亡的邊緣。
另一方面,王家的家主王戎是什麽人?人家年輕的時候做公知(竹林七賢),天天表言論懟司馬家。司馬家開始殺人後,王戎馬上低頭俯稱臣不說還反過身來幫助司馬家搖旗呐喊誅殺名士……厚顏無恥見風使舵說的就是這種人。
雖說在長安那幾個月被吊打得很厲害,但正因為如此,王戎才沒有和關彝做對的勇氣。
再說了, 經歷過魏晉朝堂變化的王戎,其眼界遠不是目光一直都在廣陵郡的陳越可以比擬的。關彝推出的殖產興業計劃,讓他看到了王家從另一條走向輝煌的可能。而科舉製則讓他嗅到了在官場上讓王家再進一步的希望。
沒錯,這次他最看好的兄弟王衍在長安被搞得近乎身敗名裂。可是我們世家啊,別的沒有,就是人才多!雖說由於教學方式的落後,導致關東士子暫時落後於關西。不過底蘊這個東西,到底不是新式教學剛剛開始幾年的功夫就可以抵消的。
別的不說,我王家新一代的麒麟兒王墩王阿黑,只要送到雒陽蒙學去念幾年書,絕對不輸關西九成九以上的孩童!
所以,對於陳家的求援,王戎的態度非常明確:加油!兄弟!我看好你!你先上,我一定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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