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廖化後,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關府裡晚膳的時間已經過了。不過這個也沒啥,作為現在關府的當家人,家主大人餓了是不需要擔心吃食問題的。
庖廚的下人們迅速的弄出來一大桌菜肴,可是關儀看著這些東西卻無法下筷。
東漢三國時代,沒有炒菜這個概念。所有的食物隻能是蒸煮。而蒸煮的調料也不過蔥、薑、蒜、鹽、醬油、醋幾種而已。花椒蜀漢的地域裡倒是有很多,但是那玩意沒有辣椒搭配就不太遭人喜歡。而味精呢,先別說這個時代的人沒有注意到這個東西。就算關儀作為一個穿越者知道生產這種東西其實不難。但是這種要麽需要大量海帶、海藻,要麽需要大量糧食製作的東西,在蜀漢這個不沿海,糧食絕大多數要供應軍隊的國家,也是萬萬不可想象的。
所以,短期內,關儀的口腹之欲是無法解決哪。對了,小爺還有穿越過來唯一的金手指呢。
草草的將別人看來是美味,對關儀來說無異於嚼蠟的食物倒進胃裡。回到自己的房間,落上門條。取出一把小刀,放到燭台上反覆的加熱消毒。之後待刀片溫度降下來後,關儀微微的吐了一口氣。迅速的將這顆實驗室剛剛培育出來的超級土豆切成了四塊。
“小七。”
“奴婢在。”
“去找四個花盆來,盆裡裝滿土。”
沒得辦法,這時候是九月份,氣溫並不低。必須把土豆種下去,否則最多三個月,這顆土豆就會爛掉。雖然這時候並不是種植土豆的適宜季節,但誰讓自己穿的那麽不是時候呢?也隻有死馬當活馬醫了。
關小七默默的為關儀安排好了一切,一點也沒有問自己那高貴的家主為什麽突然要搞盆栽。待得看到關儀將手裡的事情忙完以後才開口道:“家主,剛才公主殿下托人過來捎話。說是若家主進膳完了,就請到她那邊去一下。”
那個波濤洶湧的寡嫂,在這麽夜深人靜的時候要見我?難道是要和我發展一場不倫之戀麽?哈哈哈,想想是可以的。但也僅僅是想想吧。
關儀穿越的這具身體,其實早就不是初哥了。想來也是,都二十三歲了嘛,在這個時代,絕對是大齡未婚青年了。實在是劉禪的兒子多得暴,女兒卻少得可憐。劉禪的大女兒嫁給了諸葛瞻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女兒出生。後來好不容易有了個女兒就是這位劉鈴。那個時候關統、關彝兄弟都已經七歲了。所以關統就隻有悲催的等了這位公主十六年。而嫡長子都沒有成婚,關彝這個庶子就沒辦法成婚――但是這並不妨礙他有暖房的丫頭,也不妨礙他去CD的秦樓楚館逢場作戲。
可惜,十六年的等待隻換來了不到一年的短暫相聚……哎……自己的這位嫂嫂也是可憐人啊。
東漢三國時代,理學並未興起。婦女喪夫改嫁社會都是很寬容的。所以,這位嫂嫂找自己幹什麽呢?要談改嫁的事情麽?
“關彝見過嫂嫂。”
“叔叔不必多禮,叔叔請坐。”
“多謝嫂嫂,不知嫂嫂叫關彝過來……”
“叔叔,本是婦人,按理不該參合男人之間的事情。可是剛才諸葛思遠來訪,可是有什麽讓叔叔為難的地方?是關家的人,隻要諸葛思遠有什麽讓叔叔為難的地方。可以進宮找父皇爭辯一二。”
哦!原來不是說改嫁的事情,而是說給我爭官位的事情啊!這嫂嫂人不錯嘛。
聽完劉鈴的話,關儀猛的抬起頭,
很是大膽的與自己的嫂嫂四目相對。 “叔叔……”劉鈴面對關儀侵略性的目光,非常驚慌的躲閃開了。隻是暖玉般潔白無瑕的俏臉上,又飛快的浮上了一層紅暈。
“累嫂嫂操心了。剛才諸葛思遠確實對小弟的未來做了建議。大概的意思就是希望小弟不要留在CD,到邊郡去任職。”
“啊!丞相家的公子怎麽這樣?我關家可是滿門忠烈啊。怎麽能如此刻薄?”
“嫂嫂不必如此。其實,遠知外郡,也是關彝所求啊。”
“叔叔為何如此說?”
“嗯,嫂嫂請聽關彝解釋……”
可以說,這個世界上的一切事情,隻要涉及到了政治,都是無比複雜的。關彝,這個沒落家族的官三代,其官職的任命,其實也牽扯到了方方面面。
劉備這個老板總體來說還是比較厚道的,對自己的手下一般都不錯。劉禪呢,雖然有這樣那樣的問題。但也不是刻薄寡恩的主兒,對當年追隨自己老爸辛苦創業的元從派後人,總的來說比較大方:你要做事,可以的。比如趙雲的兩個兒子趙統、趙廣。人家家教好,保持了武將的傳統,也不願意留在CD紙醉金迷。他們要跟著大將軍薑維在野戰軍團吃苦。那沒問題,就派你們去跟著薑維北伐就是了。
你是廢材,不想做事。可以的,高官厚祿把你養起來――雖然蜀漢國小力弱,民戶偏少。但劉禪對元從派的後人是從來不吝封賞的。糜家、簡家、張家乃至以前的關家,都是這樣。
但是劉禪這樣的舉動,是讓東州派、益州派非常非常不滿意的:憑什麽這些元從的廢物後人們啥都不用做就可以高官厚祿?憑什麽我們東州派自從吳懿死了之後就開始邊緣化。憑什麽我們益州派一天到晚出錢出糧支持北伐,還要在政治上被打壓?
蜀漢建國三十五年,東州派、益州派的不滿一日甚過一日。特別是荊州派的最後一個大佬,大將軍費t被刺殺後。這種不滿可以說是毫無顧忌的宣泄了出來。成為蜀漢朝局動蕩的一個根源。
現在,蜀漢的尚書令是陳。這是一個多才多藝的優秀治政高手。蜀漢自建國以來,執政的位置第一次落到了荊州派之外的人手中――陳的祖籍是豫州的汝南郡。小的時候父母雙亡,故而被外叔祖許靖收養。後來許靖出仕劉璋,陳也就跟著許靖進入益州生活――所以,這位是東州派。
當然哪,什麽荊州派、東州派、益州派這種按地域出身來劃分的派別,並沒有絕對性。益州出身的人也有主動向荊州派靠攏的,荊州出身的人在益州時間久了,也有向益州派靠攏的。而劉禪之所以選擇陳擔任尚書令,就是因為陳沒有明顯的立場。
軍事方面,陳深刻的認識到蜀漢的弱小,面對強大的曹魏,隻能以攻代守,在不斷的進攻中尋找突破的機會。所以他是薑維在朝堂上的有力盟友。
政治方面,陳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哪派,非要說哪派――那他就是皇帝派。一切以劉禪的意向為施政綱領。所以他並不排斥宦官黃皓介入政務――宦官能介入政務,還不是皇帝的意思。對黃皓的貪婪,陳並不過多限制――隻要不過分就好。
但正是這種毫無原則的和皇帝陛下保持統一的做法。 讓三十多年來第一次大權旁落的荊州派深感不安――蜀漢多年來打壓益州世家大族的政策正在動搖。本土世家大族的勢力正在複蘇。地方上各路豪強對小民的侵吞開始抬頭――國家帳面上掌控的戶口每年都在以近萬人的速度減少!以前清廉高效、吏不容奸的蜀漢公務員體系正在集體墮落!這樣下去國家不用曹魏來打,自己都要完蛋了!
諸葛亮的長子,自認為英明神武的諸葛瞻,時刻以重新成為荊州派領軍人物為己任。他的目標,就是統合荊州派和元從派,重新在蜀漢建立荊州派執政,繼續打壓東州派和益州派的政策。
而要達成這個目標,諸葛瞻還是下了一番功夫的:他也認識到益州派的強烈不滿。而且認為他們的不滿有道理――出錢出糧最多,獲得官位和封賞最少。時間長了哪個願意?
因此,諸葛瞻的施政理念就是:停止北伐,休養生息。元從派、荊州派的後人們都出去做事,洗涮廢物汙名的同時掌控地方和國家的實權。把高官厚祿這些虛名讓出來,安撫東州派和益州派。從而實現國家團結!
他這麽做,反對的人當然有。首先就是軍方的反彈:不打仗,丘八們的意義在哪裡?再說了,你說不打就不打?問過人家曹魏了沒有?還有就是元從派和荊州派的那些廢物後人們的反彈:小爺這身官服,是小爺的祖上給掙來的,你說脫了就脫了?
所以,諸葛瞻必須要找一個突破口,讓某個元從派的後人帶頭響應他的號召。而關家,就是他現在情況下最好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