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李彩霞一聲令下,面對著鐵桶般的敵陣,四大天王李賢、錢三、二麻子、胡剛各自帶領著五百勇士兵分四路山呼海嘯般衝殺過去。
九龍山地勢險峻、易守難攻,因此山寨絕大多數是步兵。只有幾個頭領和百余精銳有戰馬可用。因此這四路各五百兵勇一共兩千人馬,只有一百騎兵,其他全是身穿布衣的步兵。
他們剛剛衝了不到二十步,對面戰陣中聽得梆子聲聲響動,箭矢如飛蝗般從天而降。
只聽得哀嚎聲不斷,英勇衝殺的兵勇已經倒下了一片。
又是一陣梆子響,再到下一片。
林動默默點頭,卻又皺眉搖了搖頭。
他點頭,是讚許李彩霞的確治理九龍山有方。一個女兒身竟然能夠駕馭幾千男人死心塌地地為她賣命。看著這些兄弟們火紅著眼,高喊著口號,迎著凜冽飛來的箭矢勇猛的衝鋒,他都看得有些感動。
微微一歎,卻有些遺憾。這些熱血男子漢們面對的是鐵桶般的陣勢,還有先進的戰法。憑借他們這點熱血和亂戰,說難聽點,在對方眼中也就是些烏合之眾。
果然,這幫勇士衝鋒到離敵軍還有十步的時候,早有幾百人倒地,戰場被染紅,哀鴻聲一片。有的被射傷,有的乾脆被射成了刺蝟,場面慘不忍睹。
這,還不算最慘的。
就在四路人馬衝鋒到離敵陣六七步的時候,敵陣中一陣騷動,然後竟然從天而降無數支鋒利的長矛。
這無數的長矛就像一道道催命符,將眼看就要衝攏的隊伍瞬間打散。
一排排英勇的戰士被洞穿,大都還沒有回過神來,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見了閻王。
看到如此多的戰士倒在血泊中,林動內心一凜,還沒有短兵相接就死這麽多,當真面對面廝殺的時候,這支隊伍還能回來幾個人?
霎時間,四路人馬歷經千難萬險終於衝到了對方戰陣面前。
就這麽六十多步的距離,他們經歷了萬箭齊發,又經歷了長槍襲擊,兩千人馬至少倒下五百以上。
可以說,這短短六十多步,對這群戰士來說是惡夢,是這輩子最遠的距離。當然,對倒下的五百多人來說,這距離很短,卻是永遠。
‘砰、砰、砰!’兩隊人馬狠狠撞到一起。厚重的盾牌,長長的鐵矛,還有專扯馬腿的鉤鐮槍,五人一個小隊分列作戰,三下五除二就把衝進戰陣的勇士切割開來,收尾不能相顧,當真是亂作一團。
“完了,對方是訓練有素的隊伍,我們這麽衝過去簡直就是送死。這場仗已然敗了。”林動臉色陰沉,竟然感覺到了心痛。
立在前面的李彩霞更是陰冷無語,想必她此刻內心是複雜的,是五味陳雜的。看到這麽多兄弟倒在行進的路上,鮮血染紅了大地,她必定痛苦不已。
林動猛然發作:“大當家的,快快鳴金收兵,不要再打下去了。”
李彩霞仍然死死盯著戰場上的一舉一動,並沒有任何動作。
林動幾乎是帶著哭腔哀求:“大當家的,快快鳴金收兵,給九龍山留點血脈吧!”
望著煙塵滾滾,望著倒下的兄弟越來越多,李彩霞突然哆嗦了一下,緊接著大聲道:“林動掠陣,鳴金收兵!”
這聲音再也沒有平日如黃鸝般的清脆,語氣中更多是透露出的心灰意冷和絕望情緒。
隨著‘當!當!當!’的鳴金之音,敗兵如潮水般往後退卻。
而敵方繼續拱衛著自己的陣地,
只見兩道暗門打開,左右兩路騎兵猛衝過來,追殺這些已經丟盔棄甲的殘兵敗將。 林動領著一百多兵勇穩穩站著,穩穩地扎住陣腳。
他屏氣凝神,一面放過這些敗兵逃回山寨,一面冷靜地觀察敵軍的動向。
等到對方騎兵離自己還剩二十步的時候,他高舉長槍,身後箭如飛蝗,精準地逼向追擊而來的騎兵。
這些騎兵胯下縱著戰馬,目標本就比較大。而且身著戰甲,又不十分靈活。再加上他們一個勁的追擊敗兵,以為九龍山的人就是些烏合之眾,根本沒有料到會有硬茬子。
所以,弓箭梆子一響之下,頓時倒下一大片。
一響再響,一共三輪齊射,這幫騎兵至少躺下了七八十個,其他的也有所顧忌,不敢全力追殺。
見敵方兵鋒已鈍,林動大喝一聲:“眾兄弟,給我上!”
他身後的一百多弟兄在拚命三郎石秀的帶領下個個如狼似虎、殺氣騰騰地猛撲過去。
林動知道,這幫人已經憋了很久。看到自己的兄弟們在前面慘遭荼毒,他們心中豈能不怒。
加之有不要命的石秀領兵,那就更加如虎添翼。
一群追兵,一群潰兵,一群殺紅了眼的虎狼之兵,一場混戰。
那隊追擊的騎兵本來也不多, 三四百人吧,被箭矢射翻好幾十個。鈍了兵鋒,沒了騎兵的衝擊性。又被石秀領著死士反衝殺一陣。
聽得對方戰陣中鳴金之聲響起,騎兵只剩得一百多殘兵敗回陣中。
林動見狀,立刻揮舞令旗,責令石秀立刻回兵。
一則對方勢大,石秀這點人根本無法撼動對方。二則我方雖然扳回一陣,但只是局部勝利,根本無法扭轉戰局。
此刻最好的戰術,就是見好就收,保存實力。
他深諳此法,領著一百多人徐徐後退,安然回到山寨。
進入寨門,時遷清點人數,一百兵勇隻損失了三個。
對方騎兵死傷兩百多,我方隻損失三人,這樣經典的戰例,惹得時遷笑容根本掩飾不住。
“大當家,”林動一點都沒有高興的樣子,他進入寨門就立刻跑到李彩霞面前。也沒有拍拍身上的塵土,更沒有洗一把臉,立刻關切地問道:“大當家的,你沒有事吧?”
李彩霞已經卸甲,一身鮮紅的衣衫濕透了。也不知道是汗水還是血水,但是她頭髮雖然蓬亂但卻增添了幾分嫵媚。
李彩霞看起來非常疲憊,她勉強對林動報以微笑,低聲道:“多謝你了,林動兄弟。”
林動歎了一聲道:“只可惜我不能扭轉戰局,太遺憾了。”
李彩霞回道:“已經很不錯了。能夠敗中取勝,還能全然而退,你是我們的大功臣。”
“我……”林動正要回答,卻聽身後一聲尖銳的咆哮:“林動,你可知罪?來人,給我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