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秀一聽,乃是張青在呼喊。他素來服張青,便收住了力道,一把抓住鄧飛的領口,像逮小雞般擒了過來。
那邊的楊雄還在和竹竿激烈戰鬥著,石秀要去幫忙,張青阻止道:“以大哥的武藝,不出一炷香時間便可以將對方手到擒來。我們護住本陣,防止嘍羅偷襲便是。”
那竹竿仗著在馬上居高臨下,一個勁的用刀亂砍。可是楊雄用其靈巧的步法在馬肚子左右穿梭,對方根本奈何不了。
這時竹竿又是一刀砍來,但是經過了這麽久的激戰,他的力道和速度已經明顯降了下來。楊雄瞅準機會,伸手用力一拉,這個竹竿坐立不穩,一下子便被拉下馬來。
他正要掙扎,卻不料楊雄的鬼頭刀已經架在他的脖子上,隻得歎了一聲,引頸就戳。
張青乾咳了一聲道:“各位兄弟,你們的首領已經失手被擒、大勢已去,還舉手投降。”他一臉傲氣,用盛氣凌人的眼光掃射對面這群人。
這些嘍羅兵面面相覷,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若戰,頭領卻在敵人手上;若跑,好像有點不仗義。怎麽辦?
隻聽隊伍裡不知道誰說了一句:“我們回去稟告大頭領,請他出面擺平他們。”這話一出,所有人竟作鳥獸散。一陣煙塵過後,一個人影都不見了。
楊雄走到張青面前啞然失笑道:“兄弟,聽你的果然沒錯。這些嘍羅兵都是貪生怕死之徒,見兩個頭領被抓,也不救援,只顧著自己逃命去了。”
石秀說道:“現在我們怎麽辦?殺了他們去官府邀功請賞吧。”
張青卻微微一笑,親自把兩人扶了起來,將他們身上的灰塵拍了拍道:“你們走吧。”
兩人面面相覷,不知道張青葫蘆裡賣的什麽藥,一時之間竟然定在那裡不知說什麽的好。
張青又笑了笑道:“你們也是貧苦人家出身,由於官府盤剝太狠,迫於生計才落草山大王。我看你們不像十惡不赦的壞人,便放你們回去,今後不要再做那些壞事,用這一身本事多為老百姓做做好事吧!”
兩人本就是粗人,過著刀口子舔血的生活,早已不知仁義為何物。今日卻被張青用真情打動,他們不知如何是好,紛紛拜倒在地,竟然哇哇大哭起來。
張青將他們扶起說道:“兩位快起來,行此大禮讓我多不好意思呀。”
鄧飛抹了抹眼淚道:“我出生在襄陽,家裡有農田,日子雖然緊張但也過得去。但後來卻被官府霸佔田地,逼得我落草為寇。這些年殺了不少人,做了不少壞事,早已不知道人情冷暖。今日英雄擊敗我卻又放我回去,乃真情義,令我是無地自容。請英雄上山共同聚義,我們共享富貴。”
另外一個人也使勁點著頭說:“我叫孟康,人稱玉幡竿。這輩子從沒有服過誰,公子大義,我從心底佩服。從今天起,就跟你了。”
“好,”張青見兩人至情至性,說出的話絕對真心誠意,便高興地拍了拍兩人肩膀道:“不如我們結拜兄弟,今後共享富貴榮華,闖出一片天地如何?”
“好!”眾人歡呼雀躍。
這時,遠處卻是煙塵滾滾,為首一人鐵青著臉遙遙大喝道:“惡賊,快快放了我的兄弟,否則我一刀剁了你。”且說張青運用嫻熟的兵法收服了孟康和鄧飛,幾人正開心地交談著。不曾想遠處風塵乍起,大隊人馬殺到,為首之人怒喝道:“哪裡來的強盜,竟敢在這裡耀武揚威,可認識我裴宣手中的兵器嗎?”
鄧飛連忙上前揮手致意,
“大哥,這位乃是張青少俠。他和哥哥一樣是大仁大義的英雄豪傑,我們誤會了。” 裴宣愣了一下,馬上明白了其中含義。於是下馬上前對著張青拱手答禮道:“這位少俠,剛才我聽說是你生擒了我兩個兄弟,承蒙你將他們釋放,在下拜謝了。”
張青微微笑道:“久聞鐵面孔目裴宣公正不阿、遠近聞名,可惜遇人不淑,反被貪官誣陷,因此獲罪落草,真是讓人感歎呀!”他熟讀《水滸全傳》,對裡面每一個好漢都了如指掌,當然也知道裴宣的遭遇了。
裴宣吃了一驚道:“兄弟你怎麽知道我的這些事?”
張青正色道:“裴宣被冤枉天下誰人不知,這冤情堪比竇娥,甚至比竇娥還冤。我深表同情,也很惋惜呀。”
裴宣聽得雲裡霧裡,這竇娥是何許人也?但張青對他的一系列評價卻很中肯,讓他非常感動。
張青道:“我有意在這亂世乾出一番事業,正需要你這樣公正不阿的人才。有沒有勇氣和我們一道向這個是非顛倒、黑白不分的世界宣戰,大乾一場?”
裴宣聽得熱血沸騰,他納頭便拜,“之前我被貪官誣陷落草之後,便失去了理想,隻想一天天喝酒吃肉渾渾噩噩過下去。不想今日被兄弟這樣一說,心中久違的那股豪氣又升了起來。今後我就跟著你幹了,不但有我,整個飲馬川的兄弟都唯你張青馬首是瞻。”他說得非常懇切,句句絕對發自肺腑。
張青大喜,立刻將其扶起道:“有了幾位的鼎力相助,我相信這個飲馬川絕對能夠成為我們揚名立萬的第一站。”
在裴宣的引領下,張青帶領著眾人進入飲馬川營地。一路走一路看,張青越來越高興,越來越開心。
這裡就是一個天然屏障,不但三面環山一面靠水隻有一條小道可以進駐。而且山勢是從飲馬川內部緩緩而上,最終在谷口達到最高。也就是說想從外部攻破難度非常之大。再看那條大江,水流湍急,而且暗礁叢生,不但沒法從水路用船隻進攻,就是想要在水中下毒,也會被瞬間衝走。簡直就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絕佳防守之地。可以這麽說,隻要有足夠的糧草和人手加上布置得當,就算是十萬大軍也休想從谷外衝殺進來。
再看飲馬川的內部,這裡天然分為三層。最底下一層估計方圓有五十公頃,而且地勢平坦,有一條小溪從中間緩緩而過,將其一分為二。
第二層有十公頃左右,仍然地勢平坦,土壤肥沃;第三層隻有五公頃,雖然亂石嶙峋、雜草叢生,但隻要經過清理,用來修築房屋肯定是沒有問題了。至於那些亂石,可變廢為寶用來修築工事,抵禦外敵。
可以說,就走了這麽一遭,一個完美的方案便在張青心中規劃出了藍圖。
而他身後的石秀和楊雄一左一右拱衛著,還是怕有人突然反水,將他們圍困。倒是張青顯得悠然自得,似乎一點防備都沒有。
夕陽西下,裴宣在大帳中準備了豐富的酒席,大家團團圍坐在火堆邊,開始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酒過三巡,張青率先說道:“裴宣大哥,我看著飲馬川在你的管理之下,是井井有條。大夥們有得吃有得喝,生活也過得不錯嘛。”
裴宣臉漲得通紅,他慚愧地說道:“請張青兄弟就不要笑話我了,他們現在過成這樣,完全就是到外面去搶劫得來的。我本是個孔目,最見不得就是作奸犯科。但為了兄弟們的肚子,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還請張青兄弟見諒。”
張青笑著說:“客氣了。”
然後他端起酒喝了一口,又望了望四周說道:“不過不知孔目今後怎麽打算?”他說這話的時候瞥了楊雄和石秀一眼,示意他們若是這三人反水,立刻生擒。兩人會意,兵器已經握在手中。
裴宣和鄧飛、孟康對視一眼,突然走到張青身前單膝下跪道:“我們對張青兄弟非常佩服,希望你做我們的大頭領,帶領我們闖出一番事業。”
張青大喜,但臉上卻略顯為難之色:“我是這裡最年輕的一個,有什麽能耐做你們的大頭領呀,你們還是另外選擇有賢能人,將飲馬川發揚光大。”
石秀和楊雄已經站了起來,可裴宣等三人還是不肯起來,裴宣說:“我們沒有什麽本事,除了打家劫舍之外一無是處。這樣下去,遲早會被官府鎮壓。可若是張青兄弟來了,憑借你高超的兵法謀略,一定能夠讓這些兄弟們過上好日子的,你就不要再推了吧。”
張青也不再推,上前將三人一一扶起道:“既是如此,再推辭我便是虛偽了。”
眾人將酒端起,一飲而盡,大帳之中笑聲爽朗。眾人之間的心結已經打開,再無隔閡。
“叮――恭喜主人收服玉幡竿孟康,火眼狻猊鄧飛,鐵面孔目裴宣,辣椒種植已完成”張青腦海中發出了響亮的聲音。
是夜,張青在暖和的床上翻來覆去卻始終睡不著。他心中暗想, 這山寨頭領座次必定要重新排列,絕對不能吃大鍋飯,必須分工明確又人盡其用,排的座次要公道要讓大夥服氣……這種種的種種,實在太讓人勞神了。
前後思索了兩個時辰,外面的公雞都開始啼鳴,他才理出一個頭緒來。
自然,張青自己肯定是坐頭把交椅,這個沒有任何商議之處。緊接著的這第二把交椅從他內心來說本想給石秀。因為石秀是他來到水滸世界中認識的第一位好漢,又救過他性命,而且生性耿直又勇猛善戰,實在是把好手,左右手之才呀!
隻是若讓他座了這第二把交椅,那麽他的結拜哥哥楊雄又往哪裡擱?在這個等級森嚴的歷史裡,講究的是‘天地君親師’、三綱五常等封建禮教。哥哥便是哥哥,沒有特殊情況自然應該排在弟弟之前,這個恐怕就連石秀也不會有異議,所以楊雄必須排在石秀之前。
但是楊雄若是排在第二,那麽飲馬川原先的那些頭領又擺在什麽位置?他們會服氣嗎?我們剛剛接收了這個山寨,就將他們置於腦後,這是不是太不仗義,有過河拆橋之嫌?
所以,為了公平公正,也為了讓飲馬川的人心服口服死心塌地為他效命,至少有一個好漢要排在楊雄和石秀之前。這個人當然就是原先的大寨主貼面孔目裴宣。
至於另外兩個,他們本就是楊雄和石秀的手下敗將,把他們排在後面,相信他們自己也不會有異議。
想到這裡,張青如釋重負。天色已經蒙蒙亮,星星還掛在天幕上閃閃發光。張青笑著閉上雙眼,不一會兒就酣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