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畢,劉接卻發現李曼卿已經消失在眼前,他當下便是一怔,隨即又左右望了望,沒發現他的蹤影,便又揉了揉眼睛,疑惑的自語道:“難道是我眼花了?”
真定王宮中,投靠邯鄲劉子輿,獲得廣闊封地的劉揚,正悠然自得的飲著溫酒,聽著鍾鳴鼓樂,看著舞姬翩翩曼舞!
那舞姬身材婀娜,舉手投足間,盡顯曼妙輕盈,看得座上的劉揚是心猿意馬,一雙小眼睛色迷迷的上下掃描著,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得,要將那舞姬壓在身下恣意輕薄。不過畢竟他還是堂堂真定王,是皇族貴族之後,即便再猴急,也得遵循禮數,先忍一忍,讓人家一曲完畢,在傳召侍寢,不可操之過急!
不久之後,終於鼓樂漸平,舞姬的曼妙身姿也緩緩收尾,劉揚欣然叫好,下令賞賜美酒,正待傳令那舞姬上前之際,忽然有人來報,阻了這樁即將發生的“良緣”!
劉揚一腔熱血突然被人澆了涼水,心中自然十分不滿,本欲發怒,卻發現來人是他的親弟弟劉讓,當下便知是有要事,於是隻得強壓蓬勃的**,將那舞姬以及一乾演奏鼓樂者譴走。而那舞姬眼見即將到手的榮寵機會,就這麽白白流逝掉了,心中雖然十分不甘,但是也別無他法,只能聽命告退。不過臨出門之際,她也不忘含情脈脈的回眸望了一眼劉揚,恰好劉揚此時也正望向她,兩人四目相接,劉揚微微一笑,舞姬嬌羞頷首,似乎便達成了某種約定!
目送舞姬離開,劉揚這才轉頭對劉讓道:“事情進展如何?”
此時劉讓也正目送舞姬離開,聽聞劉揚詢問,便清咳了一聲,然後才正色道:“一切順利,臣弟依照兄長之命,已讓三弟帶著五千兵馬駐守上曲陽!”
劉揚聽聞,便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順利就好!一旦有何消息,一定要盡快命人傳來,且不可延誤,以免壞了大事!”
劉讓點頭稱諾,接著,他又忽然說道:“不過臣弟仍有一事不明,兄長既然已經派兵駐守上曲陽,為何不順勢以平亂為名,一舉拿下常山?”
劉揚聽罷,卻是輕輕一歎,說道:“為兄也想啊!只是這天下未定,切不可貿然行事!”
劉讓卻是聽得眉頭一皺,說道:“難道兄長還未下定決心不成?”
劉揚聽了,卻無奈搖了搖頭,說道:“並非未下定決心,而是此事頗為棘手,倘若我們此時拿下常山,恐怕會同時得罪邯鄲和漢軍!”
劉讓聽了,有些不解,問道:“為何?兄長不是早就說過,那劉子輿此時無法顧及我們麽?若不趁此良機擴大實力,一旦被他們取得幽州,只怕我們就更沒有機會了!”
劉揚此時卻是一笑,說道:“放心,他們都想取幽州,可這幽州又豈是那麽容易取的!”
劉讓聽了,卻道:“兄長不可掉以輕心,我聽說廣陽王劉接也已投靠邯鄲,如此下去,只怕其他人也會望風而投,真到那時,我們可就錯失良機了!”
劉揚卻又冷冷一笑,說道:“劉接?以我對他的了解,只怕他也和我們一樣,存了私心吧!”
劉讓一怔,說道:“兄長是說,劉接他也…”
劉揚罷了罷手,說道:“無論劉接有何打算,反正如今河北這局面之下,幽州那些人是絕不會輕易表態!”
劉讓聽罷,腦中依舊一團漿糊,道:“臣弟還是不明白!為何兄長會如此肯定他們不會歸附邯鄲!”
劉揚便看了看劉讓,說道:“二弟是否相信,那劉子輿是成帝之子?”
劉讓搖頭,說道:“這……其實臣弟也有所懷疑!”
劉揚便道:“不是懷疑,而是他根本就是假的!”
劉讓大驚,說道:“兄長如何知曉?為何又要……”
劉揚又道:“劉子輿真假與否,其實並不重要,不僅如此,我們還應該感謝他的出現,而且……”說到這裡,他頓了頓,又道:“而且恐怕有很多人,也和我們一樣,十分慶幸有這麽個‘劉子輿’的出現吧!”
劉讓聽罷,似有所悟,但又不甚透徹,於是便道:“兄長的意思,難道是想借那劉子輿攪亂河北局勢?”
劉揚便道:“豈止是河北,這可是攪亂天下局勢的大好時機啊!”
聽了劉揚這句話,劉讓才總算有些明白了,如今天下雖然尚未一統,但是漢軍勢力最大,並且雄踞中原核心地帶,劉玄是宗室之後,又握有玉璽在手,可謂是名正言順的大漢天子,若照此下去,必定四方臣服,不過多久便會一統天下!但這個時候,有這麽一個號稱成帝之子的劉子輿出現,頓時便對劉玄乃至漢軍的權威性發出了挑戰,也讓各方勢力可借此理由不服漢軍召喚,繼而擁兵之自立,割據一方,從而形成一個奇妙的“平衡”格局。
也就是說,這劉子輿如同是一個攪局者,讓原本明朗的天下局勢忽然變得複雜起來,而恰恰因為這個原因,他的大哥劉揚,以及諸多野心勃勃的地方勢力,才有機會保持謀取天下的希望!
劉讓想通這其中關鍵,便也對劉揚不敢輕易出兵奪取常山的原因十分清楚了!如今劉揚名義上投靠了劉子輿,但是卻又不敢直接得罪劉玄,如果發兵佔了名義上屬於漢軍的常山,那麽等於他公然對抗漢軍,萬一被漢軍當做目標打擊,豈不麻煩了?更何況,劉揚雖然投靠了邯鄲,卻並不接受劉子輿的調遣,之前邯鄲方面曾幾次要他調兵前去邯鄲,劉揚都借故推托掉,畢竟誰都知道,如今什麽都是虛的,只有兵馬才是硬實力!
但是這樣一來,邯鄲方面顯然會對劉揚產生懷疑和不滿,只是出於河北還未平定,劉揚又手握重兵的關系,在沒有借口的情況下,也不敢對他進行責罰。但如果劉揚出兵攻佔常山,那麽不禁會暴露他的野心,也會給邯鄲方面一個借口,讓他們下定決心派兵來剿,那對劉揚來說,便又得不償失了!
身為一地之主,趁亂世而起的劉揚,可不會傻到同時得罪身邊這兩家大對頭,畢竟這些年來,他歷經了改朝換代,又嘗到過削藩之痛,如今這份家業是他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才掙出來得,是他實現理想的本錢,要是因此而功虧一簣,他就是死也不會甘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