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將聽了,面面相覷,其中一人便問:“敢問大將軍,我等該當如何?”
張參想了想,便道:“信都太守任光乃劉玄所任,我就不信這信都城中都似他這般頑抗!”
那人一愣,隨即道:“大將軍是打算……”
張參微微一笑,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
大將軍張參正奉王昌之命攻打信都,而大司馬李育,此時也正在相鄰的巨鹿郡和新莽所任的和戎太守邳彤對峙著。
和戎太守,其實就是巨鹿太守,王莽在位之時,將巨鹿郡改名為和戎郡,而太守邳彤為王莽所任,雖然王莽已亡,新朝已滅,但似邳彤這般,身份的關系,暫時沒有改換名稱,便依舊維持舊名,據城自守。
直到王昌以劉子輿的身份在邯鄲稱帝,巨鹿郡多縣紛紛背棄邳彤,投了邯鄲,王昌便派了大司馬李育帶兵前來,意圖接管。這樣一路往北,最終將邳彤逼到了巨鹿郡北部,從而形成了一個奇怪的情況,邳彤所統領的區域,依舊被稱作“和戎郡”,他也自稱和戎太守,而已經歸附的地區,則恢復了“巨鹿”的舊名,在李育的護佑下,與邳彤形成對峙。
不過由於李育本就是來接管受降的,所以帶來的兵馬並不多,加上那些投降的人馬,前前後後不過兩萬人。這些人雖然都是士兵,但並為上過戰場,而且李育一路受降,也沒有打過一場仗。所以一時之間,倒也沒能一舉擊潰邳彤,控制整個巨鹿。
不過有了先前受降的經驗,和如今王昌在河北的優勢局面,李育有理由相信,接下來還會有人舉城來投,而那個和戎太守邳彤,也堅持不了多久。
然而邳彤可不這麽想,雖然很多縣城背投了邯鄲,但他此刻手中仍然握有近兩萬人馬,論兵力與李育可說是不相上下,只是在氣勢上差了一些。
因為天下大勢漸變,莽新已然敗亡,漢室重起,邳彤乃至他的手下,其實也和其他人一樣,希望回歸安穩,願意重歸漢朝。但在他心目中,漢軍才足夠強大,即便要歸附,也應當選擇歸附漢軍。然而那邯鄲劉子輿卻顯然是個假貨,因為邳彤曾聽聞過王昌之名,那時他還叫“王郎”,到處坑蒙拐騙,犯下不少惡事,甚至還被邳彤手底下的人逮捕過,如今他忽然搖身一變成了傳說中的成帝遺孤,邳彤覺得其中一定有詐!
正因如此,邳彤才遲遲沒肯投降李育,即便他知道自己這支失去信念的隊伍一旦和敵人正面交手,恐怕只能是潰敗的結局。
投降不可以,打又不能打!邳彤此時最想要的還是一座“靠山”,他本想等待漢軍派來河北的使者,那位聞名天下的劉三將軍來招撫,但又聽聞劉子輿發下文告,懸賞十萬戶侯通緝他,便也知道這個“靠山”只怕是靠不住了,此時此刻他必須另尋出路,和洛陽方面聯絡上,表達自己的意願,只有和他們裡應外合,夾擊邯鄲,才又可能扭轉局面。
然而,如今那位漢軍派來河北招撫的大司馬如今被人追捕,已然下落不明,他又要到哪裡去投奔漢軍?
就在邳彤苦無對策之際,忽然有人來報,說漢軍騎都尉耿純求見……
張青自從得知信都還未投降邯鄲,心中便重燃希望,當即下令掉頭往南,直奔信都而去。
經過一晝夜的急行軍,眾人來到了信都郡以北的滹沱河。此時正值傍晚時分,眾人忽然得知前方有河水斷了去路,頓時有些發懵,因為再過不久便要天黑,此時若不能過河,只怕就要等到明天天亮之後才行了。
張青此時的心中更是焦急萬分,
他好不容易才有了希望,如今希望就在不遠處,若不能早些趕到信都,萬一情況有變,他可就再無希望了!於是他便急忙派了祭遵去沿岸察看,看看是否有船只能夠渡河,希望能在天黑之前渡過滹沱河。誰知不久之後,祭遵便回報告知,說沿岸並無船隻可供渡河!眾將一聽,頓時慌了起來,他們已經趕了一晝夜的路了,在驛置混食來的東西早就消化乾淨,如今是又累又餓,加上天寒地凍,可以說是疲乏至極,精神和身體都處於崩潰邊緣,全靠“信都未降”的信念支撐著。如今得知不能渡河,也就意味著他們今晚他們什麽都做不了,只能在饑寒交迫中停留一晚,而且就算等到天明,能不能找到船過河依然說不準!更何況,就算他們找到船,也很有可能被人發現,一旦被人舉報,等邯鄲兵追來,可就真是落入走投無路之境。
這時就連張青心中不免有些絕望了,他幾番辛苦,終於看到一絲希望,現在這近在眼前的希望之光就要熄滅,他實在是感到了一絲無力。
絕望之際,張青不免開始胡思亂想,他心想難道這一切都是天意,他本就不是劉秀,命中注定不該是他成事,或者天下尚有‘劉秀’,而他不過是如那國師劉歆一般企圖欺天瞞地的可憐蟲罷了!而就在他漸漸絕望之時,他忽然感到臉上一陣冰冷,伸手一摸,卻觸到一片冰涼的濕潤!
張青當即一怔,隨即抬頭望去,只見片片雪花飄落,心中頓時想到什麽,轉頭詢問祭遵道:“你可曾注意河面是否有凍結之象?”
祭遵也正氣餒不已,忽然聽到張青的話,當即愣了愣,接著呆呆道:“似乎…似乎,並無凍結之象!”
張青聽他吞吞吐吐,便又厲色道:“我再問你,可有仔細察看,河面是否有凍結之象?”
由於祭遵到達河邊時,心中焦急尋找船隻,所以其實並無注意河面的情況,此時聽張青突然問起,便隻得如實道:“這……屬下…屬下並未看清!”
話音一落,眾將頓時也都明白過來,張青之所以詢問河北冰凍與否,那時因為如今正值天寒之時,河面極易凍結成冰,如果結冰足夠堅固,車馬便可從凍結的河面通過,到達彼岸!
當下眾將心中又生出了些希望,若河面真有結冰,讓他們渡過河去,那麽按路程,明天天黑之前,便可趕到信都城,這樣他們只需要再忍耐一段時間,便可到達信都,吃頓飽飯,睡個好覺,好好休息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