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經過先前一番交手,他們發現周仁果然很有一套,這鬲縣看上去並不是一時半兒能夠攻破的,但他們也托不起,要是不能攻下城池,等時間一久,他們就將陷入進退兩難之地,到時即便他們人多的優勢,便會轉化成劣勢,面臨崩潰。
其實要說起來,銅馬軍雖然看上去人多勢眾,數十倍與周仁,但實際上能打仗的加起來不過十來萬,其余老弱婦孺,不但能打仗還要張著嘴要吃飯,這些人不算托累便是好了,哪裡算得上什麽戰鬥力?所以此時張青一語刺中要害,令得二人十分鬱悶,當下雖然覺得落了下風,卻又不知該如何反駁。
張青見目的達到,便繼續發力,他看了看啞口無言的二人,說道:“我雖從周仁軍中來,但二位將軍與我有恩,張青豈能不報?加之銅馬軍中皆是青州受苦百姓,張青實不忍見他們自相殘殺,所以寧可冒掉腦袋的風險,也要平息乾戈!”
禿頭將軍聽到這裡,便饒有意味的看了看張青,問道:“你小子說得倒是好聽,要是放你回去了,周仁不投降,那又該當如何?或者,你們假裝投降,實則是引我們進城伏擊,那我們豈不是中了你的詭計?”
此時張青卻搖了搖頭,歎道:“我道二位將軍也是有膽識的人,豈料卻是這般謹小慎微,也罷!既然將軍如此謹慎,我便讓周仁帶著兵馬出城獻降,這總可以了吧?”
禿頭將軍聽了這話,睜大眼睛問:“你真能做到?”
張青點頭道:“那是自然!”
二人見張青如此肯定,又相互眼神交流了一番,接著禿頭將軍才一拍大腿,指著張青道:“好!老子就信你一回,要是你能說服周仁出城獻降,我東山荒禿可擔保,絕不傷害城中百姓!”
張青聽他同意的同時,也確認了這禿頭將軍的確就是東山荒禿,此時便抱拳道:“將軍英明,不過……在下還有條件!”
東山荒禿一聽他還有條件,便問道:“你還有什麽要求,說出來便是!”
張青便道:“將軍須得答應,待事成之後,不可傷害城中將士,包括周仁將軍!”
東山荒禿聽了,回道:“我當是何事!你放心好了,雖然我們與那周仁做對手已久,但也沒什麽深仇大恨,何況他也不過是為朝廷效忠罷了,本將軍不會與他計較的!至於那些將士,他們也都是新之舊將,如今新已滅亡,他們投降過來便是我銅馬之兵,本將軍又怎會對他們動手?”
哪知張青聽了,卻又道:“將軍能如此想,那便是最好,不過除此之外,在下……在下還有一事,煩請將軍答應!”
東山荒禿眉頭一皺,問道:“你還有何要求,一並說來!”
張青便道:“先前在貴軍之中,在下與令媛有所誤會,幸得賈豐先生所救,才能活到今日,若是令媛有所不滿,還請將軍莫要禍及賈先生!”
東山荒禿一聽還有這樣的事,當即想到自己女兒的秉性,隨即也明白了張青為何會活著出現在此,解除了心中疑團,當即笑道:“原來如此,我說你小子怎麽還活著!不過……這丫頭也太不話了!你放心,本將軍回頭一定好好說說她,至於賈先生,本將軍心裡清楚,此事自然不會怪他!”
張青聽他答應,這才拱手道:“若是如此,那在下這便回城,請二位將軍稍待,張青定會讓周仁獻城來降!”說完,便轉身出帳。
張青走後,東山荒禿與疤臉將軍上淮況便在大帳中焦急等待,但是一夜過去,依舊沒見張青的人影,也沒見城門打開,當下便暗自懷疑是中了張青的詭計。
於是二人便爭吵起來,上淮況埋怨東山荒禿不該聽信張青的鬼話,白白放跑了張青,讓他在城裡看他們笑話,而東山荒禿也是反駁他只會馬後炮,當時也不阻止。一番爭吵過後,無奈的二人最終決定立刻出兵攻城,待攻下城池,再砍了那可恨的張青腦袋,踢著當球玩!於是二人便傳令全軍出陣,準備再次攻城。
就在銅馬軍擺下陣勢,準備對鬲縣展開強攻之時,他們突然發現城門緩緩打開,有一支人馬從城門中走出,領頭一人一身亮甲,正是張青。
東山荒禿、上淮況見到張青不由一怔,再看張青徒步而來,在他的身後,則跟著一隊人馬,這才猶疑不定的騎著馬,在陣前等待張青等人,以便確認是否有詐!
張青捧著一枚印綬, 帶著萬余赤手空拳的將士來到銅馬軍陣前,看著馬上東山荒禿、上淮況二人,昂首說道:“周將軍顧念城中百姓,命在下持印帶兵來降,請二位將軍
東山荒禿、上淮況二人這才明白張青果然如約說服周仁,帶兵來獻降,只是他們見周仁不在其中,心中還是有些疑慮,此時東山荒禿便問張青:“周仁在何處?”
張青便道:“將軍放心,周將軍在城中等候二位!”
東山荒禿、上淮況二人聽了這話,想了想,覺得人家兵都出來了,自己帶著這麽多人還有什麽擔心的,這才興高采烈的接下了張青手中印綬,然後領著人馬進城。
銅馬大軍一路開進鬲縣城,發現城中果然已無兵馬,心中這才徹底放寬,興奮的策馬進了縣署衙門,在張青的引導下,見到了再次等候的周仁。
三人作為對手,在青、徐二州都交手多年,此時見面,卻是物是人非,新朝已然滅亡,堂堂朝廷司命將軍,也不過落魄至此,手下不過萬余殘兵。而東山荒禿、上淮況這樣的昔日的匪寇,如今卻以勝利者的姿態,來到周仁面前,令得張青在一旁也不禁有些唏噓。
“張青,你答應過我,這些人不會殘害城中百姓,可有做到?”
周仁此時仍舊一身亮甲,眼神直直的望著張青,等待著他的回答。
張青此時便道:“將軍放心,他們進城,並未殺人!”
周仁又道:“那將士們,可得安全?”
張青一愣,回道:“我已答應將軍,自然保全他們!”
周仁便點頭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