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風餐露宿,不過兩日而已,八百人的隊伍已經抵達江州城外的破廟小樹林。
楊雄率先上前接洽,薊州過來四百多弟兄全部安在。緊接著沒遮攔穆弘、浪裡白跳張順、混江龍李俊、催命判官李立、出洞蛟童威、翻江蜃童猛、病大蟲薛永、黑旋風李逵、李彩霞和一個黑面漢子都迎了出來。
張青一一上前答禮,走到黑面漢子身前時,那人自我介紹道:“我是船火兒張橫,早就聽弟弟說起你的豪爽性格,今日得見真是三生有幸。”
張青呵呵笑道:“哪裡的話,我聽聞揭陽三霸,船火兒張橫和浪裡白跳張順屬其中之一,今日得見才是我的幸運。”
他又將身後的九紋龍史進、神機軍師朱武、白花蛇楊春、跳澗虎陳達引薦給大夥認識,並將邀請他們相助的前因後果簡要說明了一下。
穆弘上前激動地說道:“為了小弟的事情,勞煩這麽多兄弟相助,我真是感動得不知道說什麽好。今後諸位就是我的再生父母,若是有事即便讓我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辭。”說完,他立刻跪在眾人面前,用力地磕頭。
張青連忙上前將他扶起,動情地說道:“今日前來參加營救的兄弟都是忠肝義膽的生死弟兄,豈是為了你的回報而來?”
“現在我們的當務之急就是要趕在刑部公文批準下來之前做好部署,到時候直接到菜市場劫法場。用最少的損失救出穆春,並且從容離去。”張青一路上都在思索如何排兵布陣,如何周詳計劃。現在這個計劃的雛形已經在他頭腦之中,就等和大家商議後便付諸實施。
可是他慷慨激昂的話說出,除了身後八百人熱血彭拜之外,出門相迎的好漢卻沒有一個人響應,讓他甚是尷尬。
這些人之中,無論是情緒激動的穆弘,還是平日裡莽撞的李逵,甚至剛剛見面的張橫,都耷拉著頭不說話,現場氣氛十分尷尬。
環顧四周,張青猛然發現沒有見到石秀。他連忙問道:“那拚命三郎石秀何在?怎麽不見他出來相迎呢?”
他把這話連續問了三遍,卻始終沒有一個人能夠回答這個問題。只聽見上百人在哽咽哭泣,更讓他心中忐忑不安。
“石秀到底怎麽了?難道就沒有一個人敢說實話嗎?”張青惱怒。要知道他穿越水滸世界這麽久,石秀是他認識的第一個好漢,也是他迄今為止最貼心的兄弟。現在兄弟不見了,還沒有人說出他去了哪裡,他自然要發怒。
“他們都不敢說,我說。”還是李逵性子耿直,他撥開人群走到張青面前道:“張大爺,我佩服你的豪氣乾雲,佩服你對兄弟的真摯情誼,所以決意投奔於你。本來我準備作為內應幫你們打探消息,可是沒想到千算萬算算漏一件事情。”
“什麽事情?”張青已經隱隱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但還是耐心聽李逵說下去。因為他如果不控制住情緒,這負面或者激動的情緒就會漫延到整支隊伍中。若是軍心一動,後果將不堪設想。
所以,現在他要做的就是,盡量冷靜,盡量平複自己心情。
李逵拍了拍大腿道:“都怪我不好,我千算萬算就是把神行太保戴宗給算漏了。”
“怎麽!”張青大驚道:“難道刑部的審批已經下來了,穆春被斬首了?”
他也沒有料到這個神行太保戴宗速度竟然如此之快,只不過三天而已,竟從江州到開封來回跑了個來回,還帶回了刑部的指令。這下穆春的性命恐怕不保,他們的所有努力可都白費了。
可是不對呀!張青轉念又一想,若是穆春真被處斬,按照之前的安排,他們肯定會領兵前去營救。可是現在隊伍裡除了石秀不見之外,隊伍是完好無損,這又是什麽道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李逵點點頭道:“刑部的審批的確下來了,昨天官府下令處斬穆春。”
“那穆春他?”張青目光移向了穆弘。
穆弘立刻上前道:“小弟穆春現在安然無恙,多虧了石秀兄弟呀!”
這些人說的話是雲裡霧裡,事實究竟是怎麽回事,他們到目前都沒有說清楚,真是急得張青內心如火在燒,情緒焦躁不安。
“還是我來說吧。”李彩霞款款而出,她走到張青面前道:“刑部的公文昨天上午到,但是官府沒有公布,下午的時候便押著穆春前往菜市場處斬。”
“這幫畜生真不是東西,連處斬犯人都不敢正大光明。可見平日裡他們做了多少肮髒黑暗的事情。”楊雄啐了一口。
李彩霞怒道:“的確可惡,讓我們根本沒有任何準備。”
“那後來呢?”張青不想聽過程,隻想知道最後發生了什麽。
李彩霞回道:“正巧石秀當時在菜市場打探消息。他見到官府要處決穆春,情急之下便殺了出去,和官兵展開了殊死決鬥。”
“啊!石秀竟然一個人衝出去和官兵對決?要知道官兵有上千之眾呀!”張青情不自禁,竟然失聲痛哭起來。
“石秀,你果然不愧為拚命三郎呀!”張青痛哭了一陣,將心情平複,把眼淚擦乾說道:“最後結果是不是他失手被擒,和穆春一同再次被押回死牢,擇日再斬?”
李彩霞點點頭道:“這次石秀獨身劫法場的事情鬧得很大,據打探江州知府黃文炳已經向潯陽江對面的城池無為軍求援。那邊只等江州確定問斬時辰,便會派出支援軍隊,共同護衛法場。”
張青已經完全冷靜下來,他問道:“那麽穆春和石秀的問斬時辰是在什麽時候?”
李彩霞搖搖頭道:“據說這個黃文炳為了討好朝廷,又發送文書給朝廷,請求確定問斬日期。”
“這個只知道阿諛奉承的醜人,把自己的升遷放在別人的性命之上,我看就不是個好人,下次劫法場連他一並砍了!”楊雄怒道。
一直沉默不語地朱武這個時候開口問道:“張公子,這次救援我們以你馬首是瞻,怎麽周全布置,你就拿個主意吧。”
張青眼睛一亮:“我們要廣布眼線打探消息,等候處斬日期,然後布置戰術,一定要將石秀和穆春救出來。”
朝廷的公文很快就頒布了,反賊石秀和穆春將於半月之後在江州菜市場公開處斬。到時候不但江州一千兵馬護衛法場,就是潯陽江對岸的無為軍也將派遣五百兵勇相助。形勢可謂相當嚴峻。
連日來,張青可謂悶悶不樂。他仰望著天邊翻滾的烏雲,心中壓抑難當。於是便約著九紋龍史進和病關索楊雄出去走走。
信步沿江而行,看到潯陽江風景非常。水天相接之處一葉扁舟輕輕搖擺,加上清風徐徐,讓人頓時舒爽了不少。
走到一座酒樓前,張青仰頭一望,雕簷外有一面牌匾,上面竟然是蘇軾蘇東坡親筆書寫的三字大書‘潯陽樓’。
乖乖,這個牌匾若是在現代,不知道拍賣行會賣出什麽天價。
張青頓時來了興致,他對史進和楊雄說道:“兩位哥哥,我們這些天為了營救兄弟們的事情是心律交瘁,今天走也走累了,不妨到此樓去小坐一番,也算是休整,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楊雄和史進連連點頭。看來他們這幾天也著實累壞了,需要休整一下。
走進潯陽樓,門前有一幅對聯,也是寫得龍飛鳳舞,頗有氣勢。只見左右各五個大字:世間無比酒,天下有名樓。
張青暗自叫好,徑直走上二樓,叫了一個靠窗的雅間。憑欄眺望,窗外風景無限,令人陶醉。
不一會兒史進點的酒菜便一樣一樣上來。酒樓自釀的藍橋風月美酒,新鮮的果蔬,精美盤碟裝盛的肥魚、嫩雞、燒鵝一應俱全。
“好,果然是好呀!”張青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他舉目遠眺,喃喃說道:“************,引無數英雄競折腰。”
楊雄聽罷拍手道:“張莊主果然好文采,你看這雅間牆壁上到處都題滿了名家之作,不如你若寫詩一首留於牆壁,將來也算是一段佳話呀!”
乘著酒性,張青哈哈一笑道:“小二,拿筆墨來!”
筆墨很快上齊,張青隨手扔給小二一錠白銀,惹得那小二點頭哈腰,笑得合不攏嘴。
張青微微熏醉, 他搖擺著頭,晃動著身軀,緩緩走到一面淨白的牆壁前。
左思右想,自從離開薊州之後,所有事情都不是太盡如人意。不管是揭陽鎮擊殺幽蘭教眾,還是穆春被擒,到後來石秀也遭遇劫難,自己搬救兵又晚了一步……如此種種,難道皆是命運的安排嗎?
而且他心中一直有個疑問。明明《水滸傳》原著中史進的出場是在最開始階段,石秀的出場已經是在宋江上梁山之後了,為什麽時間對應不上?
難道這是一個時間錯亂的水滸世界?所有人的行動都是打亂時序的?那麽此刻智取生辰綱進行了沒有?武松打虎了沒有?自己把李俊李立李逵收了,宋江後來刺配江州的時候又怎麽上演他的收買人心伎倆?
這一切的一切,都縈繞在他頭腦中久久不能散去。
但是最困擾他的就是,懷中那捆蝌蚪天書。這段時間他只要有空就掏出天書細細參詳,也將幽蘭教的令牌拿出來仔細比對。可是任憑他絞盡腦汁,卻依然一無所獲,只能望書興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