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不是寒冬臘月,但河北地界仍舊十分寒冷,地面仍有積雪,張青摔到地上,便感到一陣刺骨寒冷,疼得冷汗直冒,但又無可奈何。
“想不到……我竟會落到如斯境地!”
張青忽然一陣淒然慘笑,他知道如今什麽都完了,即便他能保住性命,今後也無任何希望,那便如死人無異!接著他又想到方才舍身掩護逃命的眾將,當即便又掙扎著坐起身,左右望了望,仍不見諸將的身影,心中便暗罵自己懦弱,方才眾將那般舍身護我,如今自己這條命也不能這麽輕易丟了!
想到這裡,張青掙扎著便想要站起身來,哪知卻牽扯到手臂的傷口,接著又是一陣錐心之痛,當即又倒在了地上。
這一次,張青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虛弱,寒冷的空氣,讓他有些呼吸不過來,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真有可能會死在這裡。
“不行!我不能死在這裡,麗華……麗華還在等著我,我不能就這麽死,我不能死……”
張青幾乎用盡全部力氣,掙扎爬了起來,然後蹣跚著往前走去,走著走著,他眼前的景物漸漸模糊起來。接著,他忽然眼前一黑,再次倒在了地上……
城頭之上,耿純正與邳彤在指揮著,不停有兵卒將一塊塊大石頭,搬上城頭堆砌著。
見到一切正在井井有條的進行著,邳彤十分滿意,便對身邊的耿純說道:“這些東西,應該夠我們抵擋一陣了!”
聽了這話,一旁耿純便歎道:“多虧了大人能信我,願意領兵來此布防!”
邳彤微笑道:“我在冀州為官多年,深知伯山之名,更何況令尊與我曾同朝為官,我自然是信得過伯山你的!”
原來之前邳彤想要投靠漢軍,但卻苦於無人引路,剛好那時耿純主動找來,勸他歸附漢軍,共同抵抗邯鄲。因為兩人都是當地名望,互知根底,自然是一拍即合,隨後邳彤便以宋子為防線,屯兵駐守,而耿純則領著三千門客,舉家支持,為其提供各種物資,兩人聯手,繼續與李育對抗。
耿純便聽完邳彤的話,此時便也歎道:“可惜如今河北諸人,不知真偽,竟皆已歸附邯鄲,實在讓人悲憤!”
邳彤聽罷,冷哼了一聲,道:“那王郎明明是一個方士,如何又成了皇脈?”接著,他又歎了口氣,說道:“不過如今想來,若非我以前曾聽聞那王郎之名,或許此時也會如河北諸人一般,對他的身份信以為真了!”
耿純聽罷,便也歎道:“都怪我當初未曾警覺,才釀成如此大禍,實在愧對劉易將軍的信任!”
邳彤聽他提到張青,便問道:“我之前也曾聽聞劉易將軍的名號,心中甚是敬慕,可惜一直無緣一見,不知他如今身在何處?”
耿純歎了口氣,說道:“劉將軍本在薊縣,準備發幽州十郡之兵馬,可如今劉揚叛投邯鄲,我也不知劉將軍是否有所防備……”
邳彤聽了這話,這才明白方才耿純得知薊縣劉接投了邯鄲,為何會滿臉震驚,想是那劉易也是凶多吉少,便暗自一歎,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問道:“對了,我方才得到消息,說洛陽方面已經派兵,準備攻打邯鄲,如此看來,我們只需再守上一段時日,等那邯鄲戰事吃緊,李育定然會帶兵回去救援!到時我們便有機會,展開反擊,夾攻邯鄲!”
耿純聽了,也點頭道:“若如此,邯鄲之禍定可撫平!”
就在這時,忽然有人來報,說外面來了幾個人要求見邳彤。邳彤心中納悶,便詢問:“可知來者何人?”
那侍衛便稟報道:“其中一人自稱任光,還說是信都太守!”
邳彤一聽,便望向耿純,說道:“伯山可識得此人?”
耿純便點頭道:“這任光我倒是識得,他就是漢軍新任的信都太守,只是……他怎會來了這裡?莫非……莫非信都也出事了?”
耿純說著,面色大變,而邳彤聽了,也急忙說道:“快把人帶過來!”
那侍衛稱“諾”得令,急忙轉身出門,不久之後,便帶著幾人來到邳彤面前。見到耿純,其中一人便激動道:“原來耿大人也在此麽?”
耿純聞言一看,那人果然便是任光,當即問道:“伯卿,你們怎會來此,難道信都已經……”
原來耿純不僅識得任光,還識得任光身邊幾人,他們便是那信都都尉李忠、信都縣令萬修、功曹阮況、五官掾郭唐等七人,見到這些人同時出現在這裡,他已經猜到,信都多半已經淪陷。
任光此時垂淚道:“信都城中豪戶馬寵, www.uukanshu.net 暗中與那邯鄲張參勾結,買通守城尉,趁夜引邯鄲兵入城,我等驚覺之時,已然晚矣!隻得趁夜逃出,輾轉來到此處。”
原來那邯鄲大將軍張參本是邯鄲大姓,與信都大姓馬寵素有交往,如今他做了大將軍,前來攻信都城,正好借著這層關系,書信給馬寵,許諾讓劉子輿封他為信都王,讓他趁夜開城。等到任光等人驚覺之時,邯鄲大軍已經入城,他們隻得連夜逃出城,然後輾轉來到了巨鹿。之後他們又得知邳彤尚未歸附,便打算前來投奔於他,誰知卻見到耿純也這裡,當即便將信都失守之事和盤托出。
任光和邳彤二人聽完任光的話,不禁對視一眼,心中明白這信都已然淪陷,整個冀州恐怕就只有他們這一處尚未投降了!於是任光便對邳彤道:“大人,如今信都已失,我們必須加緊布防,否則只怕還未等洛陽之兵攻到邯鄲,我們便已失守被擒了!”
邳彤點點頭,隨即便轉頭看著天邊,表情凝重。
……
就在河北處於水深火熱之際,在長安的長樂宮中,漢軍更始皇帝劉玄卻在一陣歌舞升平,直至喝得酩酊大醉,才被幾名內侍攙扶著往寢宮行去。
此時的劉玄,已經記不清這是他遷都長安之後第幾次喝醉了!反正自從他來到長安,各封王或歸其封地,或各歸其職之後,他的身邊便只剩下一些由他親手提拔的心腹之臣。而不再需要為權力憂心的他,索性便放下心來,每日隻圖盡情歡娛,甚至不親自過問政事,而是交由劉賜和趙萌二人代為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