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昌正在和幾名宮娥**,卻忽然聽到有人來報,說師父李曼卿來了,當下不禁嚇了一跳,連忙將宮娥遣走,慌張的整理衣衫。此時李曼卿已飄然入內,王昌便滿臉堆笑,主動迎上前去,恭敬的說道:“師父,您老人家怎麽突然回來了?”
李曼卿看了看王昌,又看到了他身後杯盤狼藉的場面,心中便已了然,接著便‘哼’了一聲,說道:“命都快沒了,還在這般胡天胡地!”
見李曼卿發火,王昌便諂笑道:“師父教訓的是,徒兒以後不敢如此胡鬧了!”
李曼卿聽了,忽然歎了口氣,說道:“以後?怕是沒有以後咯!”
王昌一愣,隨即急忙道:“師父說得哪裡話,師父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李曼卿聽罷,忽然覺得有些好笑,便道:“長命百歲真這麽重要麽?”
王昌一怔,連忙說道:“師父能長命百歲,是徒兒的福分!”
李曼卿聽了這話,便是蔚然一歎,道:“你真以為,為師能護你一輩子麽?”
王昌聽到這話,心中覺得不妙,當即問道:“師父此去,是否發生了什麽事!”
李曼卿便道:“那劉易逃了,向南來了!”
王昌一驚,說道:“他…他跑了,師父的意思是……徒兒還是會死麽?”
李曼卿歎道:“逆天改命,談何容易!”
王昌慌了,連忙上前跪在李曼卿身前,一邊磕頭一邊求道:“師父救我!”
李曼卿是否不忍見他如此,旋即閉目不語,王昌見了,心中更是害怕,便‘咚咚’作響的磕起頭來,嘴中依舊反覆央求著。
眼見如此情形,李曼卿隻得幽幽一歎,說道:“也罷!為師再幫你一次!”說完,頓了頓,便又道:“為師依稀記得,那赤伏符上似乎暗指劉易會到信都,至於怎麽對付他,且看你自己了!這一回,為師也已無能為力了!”
信都?王昌此時便想那信都郡如今尚在閉城自守,城中有多少兵馬自己也不得而知,何況自己手中的主力部隊由劉林所領,全都駐守在邯鄲,以防備洛陽和赤眉,實在沒有多余的兵力去攻信都了,再說即使分兵去攻,也很難保證能在短時間內將其拿下!於是他想了想,便又問道:“可是師父,這信都郡兵馬不多,即便那劉易去了信都,能有何作為?”
李曼卿搖了搖頭,說道:“此乃為師從圖讖所得,其中奧妙因由,為師也無從得知!”
王昌聽罷,便又心想無論如何這還是信得過的,既然上面說他會去信都,那一定錯不了,而且這一次,一定要將他趕盡殺絕才行!
王昌眼中閃過一絲陰狠,他已經打定主意,即使從邯鄲抽調重兵,也要拿下信都,除掉張青,否則自己恐怕真的會如師傅所預言那般,活不過今年了!
……
張青一行一路日夜兼程,經過盧奴,安熹、安國,終於離開了冀州地界,隨後便改換方向,開始往東南方向逃亡。
不過連續的趕路,卻已讓眾人困乏至極,加上兩日不曾進食,眾人此時已是饑寒交迫,體力盡失,於是張青等人隻好停下腳步,打算在路邊一座廢棄的驛亭休息一宿,等待天明再繼續趕路。
當晚,由於所帶乾糧已經耗盡,加上這一路所過的周邊城池全都已經歸附邯鄲,所以張青等人並沒有如願取得食物。而連續的趕路,又沒有吃東西,任這些人個個強壯如山,此時也支撐不住,紛紛癱倒亭邊!
張青此時也癱靠在牆邊,他呆呆的望著天,但是卻沒有如願看到月亮,也沒有一顆星星,在這冬夜,
天空盡是厚厚的陰雲,使得四周一切都變得黑漆漆的,讓人看不到一絲光明。“主公,喝口水,潤潤喉吧!”
鄧禹捧著一碗清水,來到張青身邊。而張青聽到呼喚,轉過頭來看著鄧禹,見他頭髮散亂,滿臉汙垢,像個叫花子一般,便是輕輕一歎,然後才接過水喝了一口,發現入口盡是冰冷,當即打了個哆嗦,接著便隻得將碗放下,然後對鄧禹說道:“仲華啊!你師父說我能成就大業,到了這個時候,你還信麽?”
鄧禹點頭道:“自然相信,師父所言從未有錯,更何況……”說著,他看了眼張青,接著又道:“更何況大哥的本事,我是知道的,我堅信大哥一定能成就大業!”
張青聞言,無奈得笑了笑,能不能成就大業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要是再沒有東西吃,他們就都得活活餓死!
想到這裡,張青又往外望了望,見四周依舊一片漆黑,不由在心中歎道:“這種鬼天氣,今晚怕是弄不到什麽東西吃了!”
接著,他又環視跟他一同逃亡的諸人,見那些平日裡威風凜凜的大漢此刻無力的平躺在地,心中不禁淒然想道:“說什麽成就大業,連自己的手下都養不活,還拿什麽去跟別人爭?……想想人家劉揚,堂堂真定王,家財數以百萬計,又有十萬兵馬在手,若是這些人跟著他,那一定是錦衣玉食,美女寶馬相伴,比跟著我活活餓死要好上一萬倍不止吧?”
想到此處,張青忽然又想,如果鄧禹是因為和他有結義之情,同時知道他有“天子”之命,這樣跟著他倒也說得過去的話!那到了今天這樣的局面,如馮異、王霸、祭遵這些人,他們仍舊義務反顧的跟著他,到底是為了什麽?是因為理想、抱負?還是出於單純的忠誠?
對這些人的想法,其實張青自己也不是特別明白,只是他暗暗心想,既然這些人選擇跟著他,那麽無論如何,他就有責任讓他們都活著,此時也不求能給他們高官厚祿,讓他們光耀門楣,風風光光的,但至少要讓他們吃上一口飽飯,讓他們都活著,活著回去見到親人。
“主公!”
一聲熟悉的低沉嗓音突然想起,打斷了張青的的思緒,轉頭一看,張青發現馮異正端著一個破碗,站在他跟前。
見馮異如此周到,張青心中感動又酸澀,只能露出了笑臉,對他說道:“哦!公孫啊!我已經喝過水了!這會也不渴,你們喝吧!”
馮異聞言,卻蹲了下來,將碗遞給張青,說道:“主公,這不是水,這是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