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弇本就走投無路,加上耿純又是漢軍之人,又是族親,於是便將事情原委,原原本本的告知了耿純。而耿純聽完之後,對耿弇倒是頗為讚賞,接著便對他道:“伯昭啊!你我既是同族兄弟,又共仕漢軍,如今邯鄲作亂,伯昭有沒有想過借此良機,建立功勳!”
耿弇便慷慨道:“不瞞兄長,此乃耿弇之夢想也!”
耿純點點頭,又道:“既如此,我便書信推薦你去薊縣見劉易將軍,將你所言之事告知與他!”
耿弇一愣,詢問:“劉易將軍?是哪個劉易將軍?”
耿純笑了笑:“便是柱天將軍劉伯升之弟,昆陽城外殲滅百萬新軍的劉易,劉三將軍!”
耿弇聽罷,大喜道:“是他!……劉三將軍在薊縣麽?”
耿純笑著點了點頭,接著又道:“你見了將軍之後,需將你所言之事告知與他,到時我們一同揮師南下,合力奪回邯鄲,為我耿氏一家光耀門庭,立下這不朽功勳!”
耿弇聽得熱血沸騰,當即抱拳沉聲應諾。隨後便與耿純一同返回宋子家中,得他書信一封,駿馬一匹,接著便告別耿純,一路往北,尋張青去了。
邯鄲趙王宮,溫明殿內,改名劉昌登基成為天子的王昌,此刻竟然一臉恭敬的跪在大殿之中。在他的跟前,則有一位白須老者,此刻正對他“怒目而視”!
說是“怒目而視”,真是絲毫沒有誇張,因為這老者的臉實在有些奇怪,看上去是面無表情,但那對眼睛卻閃動著憤怒的目光,和臉部的表情極不協調,顯得十分詭異!
“師父,你……你怎麽會來的!”
王昌哆哆嗦嗦的說著,顯得十分敬畏。原來那老者便是他的授業恩師李曼卿,之前他得劉林之助,順利奪下邯鄲,登基作了天子,正是春風滿面之際,卻突然聽到師父李曼卿來找,心中不禁惶恐。他知道師父李曼卿歷來清高寡淡,眼裡容不得半點沙子,而且自他出山之後,再也沒有見過他老人家,如今突然出現,也不知所謂何事。
“哼!你還知道有我這個師父麽?”
李曼卿一邊說著,一邊用拐杖狠狠的杵了幾下地面,顯得極其的憤怒。
見此情形,王昌連忙說道:“師父說得哪裡話,徒兒如何能忘記師父對我的栽培和養育之恩!”
李曼卿又是一聲冷哼,接著語帶失望的說道:“我教的好徒兒,如今你可是高高在上的天子!老朽不過一介平民,如何當得!”
王昌聽了這話,額頭便冒起了冷汗,當即惶恐道:“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師父……師父你就如……如徒兒的父親一般!”
李曼卿聽了這話,突然一笑,這一笑也十分奇怪,臉上毫無表情,只是發出奇異沙啞,略帶嘲弄的笑聲,接著說道:“你的父親,不是成帝麽?怎麽又認了我作父親了!”
王昌一呆,連忙磕了一下頭,然後說道:“師父莫怪,徒兒也是逼不得已!”
“逼不得已?哈哈!”
李曼卿仰頭笑了起來,接著笑聲一收,對王昌怒道:“你是如何逼不得已,與為師說來,為師倒要看看,你有何冤屈!”
王昌嚇得一抖,接著便嘟嘟囔囔的說著什麽,李曼卿根本聽不清,便問:“你說清楚些!”
王昌聽了,便吞了口唾沫,接著眼一轉,心中有了主意,這才說道:“其實……其實徒兒不想冒認劉子輿的,只是那劉林自己想要造反,卻沒有名目,怕出師無名,這才慫恿徒兒冒認劉子輿,陪著他造反的!其實徒兒也冤枉,徒兒根本不想當什麽皇帝的,徒兒沒有那個命!”
說到這裡,王昌忽然話音一轉,說道:“可如今徒兒已然登基做了皇帝,事已至此,師父您要打要罰,徒兒也只能認了!”
李曼卿忽然眼一閉,歎了口氣,搖頭道:“冤孽啊!冤孽!為師沒有想到,那上所謂‘河北有王假號亂’指的會是你小子!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說完,似乎十分煩惱,又扶著額頭歎起氣來。
王昌見了,便道:“師父說的,可是我仙門秘傳的那本圖讖?”
李曼卿聽他問起,便道:“不錯,就是那本秘讖,不過那其實是你師伯所作!並非本門之物!”
王昌見成功轉移話題,便又裝模作樣的說道:“哦!原來是這樣!”
李曼卿似乎被他勾起了回憶,開始自顧自的說道:“你師伯他……當年作了這部,分成上下兩冊,後來……”說到這裡,他吸了氣, www.uukanshu.net 又道:“後來下冊由為師保存!這是一部奇書,也是你師伯畢生的心血!我自然認真研讀過,可是沒想到啊!你竟然……竟然便是……唉!”
李曼卿說著說著,又歎起氣來。而此時王昌卻聽得來了興趣,這的事情,他之前只是聽說過,從未知道他的來歷,如今李曼卿突然說了這麽多,而且聽他語氣,好像這書還說到了他做皇帝的事情,這不僅讓王昌開始好奇起來,當下便追問道:“師父是說,徒兒就是那讖文所言之人?”
李曼卿看了看王昌,又是一歎,說道:“秘讖中曾言,河北有人假號稱帝,這個人姓王,我萬萬沒有想到,會是你!”
王昌一愣,又問:“為何啊!難道那裡面說徒兒會死不成?”
王昌從小跟隨李曼卿在蜀中學藝,對這讖緯之術自然也十分了解,此時眼見李曼卿滿面愁容,心中便有了不好的預感,這能推算到他當皇帝的事情,那麽很有可能也能推算到他的死期!這倒沒什麽好避諱的,反正人總有一死,王昌覺得只要這輩子能活得好一些,長一些就好了!
而李曼卿這時便對王昌道:“秘讖中有言,王郎一旦稱帝,壽命便不過一年!”
王昌聞言頓時呆住了,心想:“這是什麽話?難道我只有一年壽命了?”王昌對師父李曼卿的以及他們這一門的所學十分了解,他自己雖然沒學得多厲害,隻學了些足夠坑蒙拐騙之類的江湖手段,但是對李曼卿的本事還是十分相信。所以這時他聽了李曼卿的話,不禁有些驚慌起來,慌忙問道:“師父所言是真的麽?徒兒真的……只有一年壽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