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階離了天子,自回史進營中,隻俟張青封賞一下,便回荊南。翌日一早,桓階正在營中候詣旨,李傕之侄李暹帶詣旨到。桓階剛接過詣旨,便聽營外有金鼓聲起。桓階心中剛疑,便見李暹面帶詭笑道:“想是郭汜這反賊前來搦戰,不知諸位可敢與我前去陣前一觀?”桓階聽言,笑道:“少將軍有請,階豈有不允之理?正好,階也有意前去看看這反國逆賊是何等人也。”說罷,便與史進隨李暹出營。
桓階與史進隨李暹出得營來,便見郭汜在陣前馳馬搦戰。這邊李傕正欲出陣接戰,見李暹帶桓階、史進到,便住馬對桓階道:“桓先生,某家聽聞你家主公曾敗荊州劉表,想來其帳下大將必有不凡之處。”桓階笑而答道:“大司馬過獎了,我主前番勝劉荊州不過僥幸而已,怎比大司馬麾下西涼兵馬,剽悍善戰,兵強馬壯。”李傕聽罷,撫須矜然一笑道:“這是自然,不過某家也想見識荊南大將的本領。”
史進聽聞李傕此言,出列道:“大司馬有此雅興,進豈有不從之理?”說罷,便欲綽刀上馬出陣。便在此時,史進便覺有人在身後扯己袍帶。回頭望去,便見桓階以目示意自己。心下頓明,桓階這是讓自己藏拙,便點頭示意自己明了。桓階見史進點頭,便知其已明自己心意,便放開史進袍帶。
史進上得馬來,綽刀出陣。郭汜見對面陣中飛出一將,身著爛銀連環鎧,頭戴一頂爛銀虎頭盔,上著一領素白蜀錦戰袍,手綽三尖兩刃刀,胯下一匹火炭駒,真是威風凜凜。郭汜不禁出聲喝道:“來將何人?通上姓名來。”
史進應道:“某乃荊州史文登,郭汜反賊還不速速受死。”郭汜聞言大怒,舞刀拍馬來取史進。史進這邊迎住,二人戰做一團。史進雖有意藏拙,但這郭汜乃西涼軍中悍將,董卓麾下大將,久經沙場,豈是易於之輩?但見二人雙刀並舉,二馬齊馳,混作一團。兩邊軍士看得目眩神暈,齊聲呐喊助威。
二人聽了兩邊軍士呐喊助威,倍添神勇,愈發賣力。二人戰了約有八十余合,尚不分勝負。這邊陣中,李傕見二人不分勝負,早已按捺不住,便令軍士揮旗擂鼓,全軍大進。這邊郭汜軍中見李傕全軍而來,也是軍向前接住。兩軍戰作一團,史進見大軍接戰,也不糾纏郭汜,撥馬跳開,自回桓階身邊。
兩軍戰至黃昏,方各自收兵。待李傕回至營中,桓階自來辭別道:“大司馬閣下,在下已得陛下詣旨,這便辭過大司馬,回轉荊州。”李傕道:“桓先生何不在此多留幾日?”桓階道:“多謝大司馬厚愛,只是階身負上命,不敢久留只能就此別過。”李傕見桓階去意甚堅,便也不虛意挽留。
桓階辭過李傕,又來拜別天子。天子見桓階欲去,持桓階之手,再三挽留。桓階無奈,隻得道:“陛下,臣隻恨自己身單力薄,無力殺賊,眼看陛下身陷賊手,而不能救。此番階回轉荊南,見了王平南便勸說王將軍,整頓軍備。一俟交州土人之亂平息,必起大軍掃平萬難,前來關中勤王救駕。”天子聽得桓階此言,方才放桓階走。
桓階回轉至史進營中,與史進商議後,為免夜長夢多,連夜拔營而去。李傕軍士俱得李傕軍令,也不做阻攔,任其自去。
卻說郭汜收兵回營,見白日李傕軍中竟冒出一員與自己不相上下之將。心下驚疑,便令軍士前去李傕營中查探。李傕與郭汜二人麾下軍士皆是董卓西涼舊部,平時私下多言勾連。軍士望李傕營中查探,不多時便知史進底細,
回轉報於郭汜。軍士見郭汜,報道:“回稟大將軍,小人現已探明白日那員將名叫史進字文登,乃是荊南張青帳下大將。”郭汜聞報,奇道:“你既說這史進乃荊南張青帳下大將,怎回出現在關中?”軍士答道:“前番交州刺史朱符,因交州土人作亂被殺。張青欲求交州牧一職,特使從事桓階為使,送軍糧一萬石於李傕,求此職位。因沿路盜匪橫生,特派大將史進領一千兵馬護送。”
郭汜聽罷大怒,暗恨張青送糧與李傕,道:“他即張青之將,如何又幫李傕上陣?”軍士哪裡明白其中奧妙,胡亂答道:“我聽聞李傕已允張青平南將軍、始安亭侯、交州牧一職。故我猜測,許是桓階為報李傕之恩,因而使史進與大將軍作對。”郭汜大怒道:“張青匹夫欺人太甚。這史進今安在?”郭汜這話前一句是罵張青,後一句卻是問軍士史進是否要長期為李傕效命。
軍士答道:“小人至李傕軍中時,這荊南軍已辭李傕,回轉荊南去了。”郭汜聽罷,忙出帳點馬軍數百騎,欲要前去追趕,又令副將謹守營寨。吩咐完畢,郭汜自率數百騎,出營望南追趕史進。
且說史進護著桓階,星夜趕路,行到夜半時,恰至長安界。史進正待命軍士稍作休憩,再行趕路,便覺地面微微有震動。史進忙命軍士伏地聽之,軍士聽了片刻後,稟道:“將軍,我軍身後十數裡處,約有數百騎望此處趕來。”
史進聽罷,忙命軍士列陣以待。不多時,史進便見郭汜率數百騎趕來。郭汜見史進早有準備,便在一箭之外住馬,喝道:“呔,兀那荊南賊將,我與張青匹夫,素無仇怨,爾等焉敢以就糧草李傕,又助其與我為敵?”史進見郭汜辱罵張青,頓時大怒,拍馬來取郭汜。
郭汜見史進馬到,舉刀來迎。史進惱其辱罵張青,白日與郭汜廝殺僅用了八分力,這時使出十二分的力來。兩人戰了約有五十合,郭汜不敵史進,撥馬便走。史進揮軍趕出裡許,因恐郭汜有伏,這才收兵回轉。桓階見退了郭汜,便催促史進趕路,史進也恐郭汜發大軍來趕,便命軍士加緊步伐,望荊南趕去。
史進、桓階率軍回轉零陵,暫不提它。且說郭汜敗於史進之手,自回大營。郭汜回至帳中,解下頭盔,憤然擲於地。郭汜在帳中轉悠了幾圈,越想越是氣憤,不禁抬腳踢翻案幾。心想道:這張青實在欺人太甚,我與他往日無怨,近日無仇,這廝不僅以糧草接濟李傕,還使大將助戰,敗我顏面。他做的初一,休怪我做十五。張青這廝,不是想求交州之職嗎?我偏不讓他如意。
郭汜心中計較已定,便令監在營中公卿,矯詔一封,任荊州南陽人張津為交州牧。張津,字子雲,荊州名士,先投袁紹門下為客,後由袁紹薦與前大將軍何進門下為客。曾勸何進誅十常侍,何進從之。不過此人甚信道、釋二教。
卻說,桓階帶詣旨回到零陵,見了張青,備述前事。張青聽了大喜,設宴招待諸僚。宴上張青任命朱武為兵曹從事,蔣敬為薄曹從事,桓階為治中從事,裴宣為功曹從事,廖立為典學從事,新近來投的劉巴為議曹從事。武將所任之職暫不作改變。眾人皆離席拜謝。
因劉巴祖父曾任蒼梧郡太守,與交州諸郡,特別是士家眾人乃是世交,故命劉巴為使。出使交州諸郡,命諸郡太守前來零陵述職。而後,張青方去交州上任。劉巴欣然領命。
翌日一早,劉巴從零陵出發,先到鬱林郡。至郡治布山時,劉巴先先到太守府投書信。太守桓治見書信,出府相迎,又治酒宴招待劉巴。宴上,劉巴道:“太守大人,在下奉王交州之命,特來傳達書信,還望大人…….”
話音未畢,桓治大手一揮,打斷道:“子初,今日我設宴款待與你,隻談風月,不談公事。有何公事,明日再作詳談。來來,子初飲勝!”說罷,桓治先乾為敬。劉巴無奈,隻好閉口不語,滿飲面前杯中之酒。其後,桓治隻拿交州本地風土人情。與劉巴交談。至亥時初,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方賓主盡歡,散去宴席。劉巴不勝酒力,桓治命家人將劉巴扶至廂房休憩。
桓治待家人將劉巴扶去後,離席轉入後堂。桓治進入後堂,但見一男子,坐於堂中,捧卷而讀。這男子與桓治長的有七八分相似,但比桓治多了幾分儒雅之氣,不比桓治粗豪。
此人見桓治入後堂,起身施禮道:“鄰見過兄長。”此人正是桓治之弟桓鄰是也。桓治見狀,右手一擺,徑直在堂上坐下方道:“你我同胞兄弟,何必作此虛禮。”桓鄰對兄長這般左派,見怪不怪,只是正色道:“兄長,長幼有序,禮不可廢。”
桓治見兄弟堅持,無奈道:“都是你有理。且不說這些無用的,這王公美派劉子初前來所為何事,你俱已知。不知你可有何應對之策?”桓鄰道:“別無他策,唯有一個拖字訣。”桓治眉毛一挑,疑道:“哦?但聞其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