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青既得雄溪鹹服,又令沙摩柯去老幼殘弱,遴選精壯編入軍中,沙摩柯及雄溪族人皆從之,由是五溪蠻人逐漸歸心。
欒玧、魯達築壘把守路途,相雄數次不得過遂偃旗息鼓,堅守辰陽。黃信、李雲諸將領兵縱橫沅陵、酉陽、遷陵三縣山林之間。盡搬五溪蠻人下山。張青使裴宣撫之,裴宣為人剛正清廉,處事不偏不倚,蠻人皆感其德。
嘗有漢民告新遷至該地蠻女偷鄰人之雞。裴宣升堂審問,見那原告神氣十足道:“大老爺,我要狀告這蠻夷女子偷鄰人的雞。”說罷,得意洋洋的看著那蠻女。裴宣見那蠻女懷抱幼/童,暗自垂淚,顯然是不善於言辭。堂外圍觀百姓,漢氏百姓幸災樂禍,蠻氏百姓憤憤不平。
由是,裴宣心生一計,問原告道:“你是如何見這蠻女偷雞。”原告道:“我從村外回家,路經這蠻女鄰居門口正見,這蠻女一手抱孩子,一手抱雞,慌慌張張的從鄰居家出來,被我喝住,扭送來官府。”裴宣道:“你可親眼見她抓雞?”那原告眼珠一轉答道:“我親眼所見。”那蠻女聽原告所說,正待分辨,又不知如何說起,裴宣見狀便令她稍安勿躁。
裴宣又對原告道:“你既親眼所見,可否為我演示下這婦人是如何抓雞的。”這原告略想了片刻點頭答應。裴宣令差役將雞放於堂上,又令原告右手抱一物抓雞。原告右手抱物,左手抓雞,連抓數刻都不能抓到,狼狽不堪,堂下哄然大笑。
這時裴宣拍案道:“你如何誣陷良人為盜,還不從實招來。”這時原告無奈招供,原來是他從蠻女鄰居家偷雞,出門正碰上這蠻女回家,為避免被蠻女告發,便惡人先告狀,誣賴這蠻女偷雞,村人不能辨別便信以為真。
裴宣便判這無賴,杖刑三十,勞役兩個月,並罰錢五百文,所罰之錢盡給受冤蠻女。堂下聽審的百姓,盡皆傳讚裴宣公正嚴明,斷案如神。
又有蠻人和漢民毆鬥,致數人傷。裴宣不偏不倚,各打五十大板。受審犯人,盡皆鹹服。
張青既得蠻人歸心,原欲令大軍進擊辰陽,但應隆冬將至,行軍困難,便令大軍先屯沅陵,待來年開春再做計較。
冬去春來,相雄屯兵十萬與辰陽,糧草頓感匱乏,於是揮軍望沅陵來,欲先敗張青再行劫掠州郡。
張青率軍前去支援魯達、欒玧。張青原有大軍兩萬余人,又編蠻軍入伍,酉陽、遷陵圍解,又得武陵兵馬一萬,計有五萬之眾,兵強馬壯。相雄數戰不能勝,又兼軍糧匱乏,便使軍士劫掠四野,勿論漢蠻,皆收刮家中存糧。漢蠻耄老皆至張青營中哭訴。
張青急召朱武商議,朱武道:“主公,相雄此法防不勝防,唯有使軍士伏小路試伏之。”張青無法,遂使黃信、李雲、薛永率軍士三千與小路伏蠻軍。
黃信領命,謂李雲、薛永道:“我三人領主公之命,當擒敵軍大將,方算有功。”二人稱是,道:“不知彥直可有何良策,教我二人?”黃信道:“我等率軍士伏於小路,你人率軍士伏於道旁,見有蠻軍到,切勿慌忙,令其過。我再率軍士伏與前頭,待蠻軍全過你二人所伏之處,三人齊出,如此定使其不能逃脫。”二人點頭稱是,遂依黃信之策伏於小路。
卻說這一日,正是樠溪精夫向胡使其子向於其率軍出營就糧。向於其率軍望小路過,不虞路旁伏有漢軍,徑直而過。但聽一聲號響,,便見前邊一枝軍殺出,後邊亦有兩枝軍殺出。向於其見有伏兵,頓時大驚,欲率軍向前,正逢黃信。二人交鋒,戰不二十合,向於其料是不敵,便往後走。又撞見李雲、薛永兩個,二人刀槍並舉,齊來取向於其。向於其拍馬向前,與二人交戰,怎奈不敵二人,又逢黃信到,三員將並力拒戰,生擒向於其。三人又使軍士殺散蠻兵,解向於其到大寨。
三人正到寨門,撞見廖立。廖立見之,心生一計,使三人先將向於其解至別帳,令以酒肉款待。自去大帳見張青,見了張青,廖立獻策道:“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則破蠻軍日可期也。”張青允之。
張青令人召向於其入帳,解其縛,問道:“你乃何人部將?”向於其答道:“俺是樠溪精夫向胡之子。”張青道:“我素知你父向胡乃忠直之士,今為相雄所惑,以致如此。我今放你歸去,令令尊早日歸降,免遭大禍。”向於其拜謝而去,回見向胡,備訴張青之德。向胡亦感激不已。
次日,相雄至向胡營寨,禮畢,相雄問道:“我們昨日賢侄兵敗,為漢狗所擒,如今怎生回來?”向胡答道:“張青以義放之。”相雄道:“此事恐令有蹊蹺,或為張青反間之計,欲令你我不和,故施此謀也。”向胡半信不信,心中猶疑不定。
卻說,相雄歸寨後,心中有疑,暫且按捺。翌日,相雄喚向胡,各使軍士出營就糧。廖立早料,使沙摩柯、黃信各伏於路。待蠻軍兩枝軍來,被伏兵殺散大半,俘獲軍士無數,都解到大寨來。相雄的人囚在一邊,向胡的人囚在一邊。卻令軍士謠道:“但是向胡的人免死,相雄的人盡殺。”眾蠻兵皆聞此言。片刻,張青令取向胡的人到帳前,問道:“你等皆是何人部眾?”眾蠻兵皆道:“我等皆是向胡部眾。”張青教皆免其死,又與酒肉犒賞,令人送出營外,縱放歸寨。張青又喚相雄的人來問,諸蠻軍亦告知道:“我等亦是向胡部眾。”張青亦皆免其死,賜以酒食,令人送出營外,縱放歸寨。
諸蠻軍皆拜謝歸去,至本寨,入見相雄,言己等詐稱向胡部眾,幸免一死,還得酒食。相雄心下驚疑不定,當下密遣人去向胡寨打探,卻有一般放回的人言說張青之德。雖然如此,相雄心中猶自猶疑不定。又令一人至張青寨中探聽虛實,被伏路軍抓來見張青。張青故意認作向胡的人,喚入帳中問道:“你家精夫既約下獻相雄、田相二人首級,因何誤了日期?你這廝不精細,如何做得細作?”軍士含糊答應,張青以酒食賜之,修密書一封,交給軍士道:“你持此書信回復向胡,教他早早下手,休得誤事。”軍士拜謝而去,回見相雄,說向胡如此如此。相雄看罷書信,大怒道:“我以真心待之,他反要害我,天理難容!”使人喚田相前來商議。田相道:“大首領其中恐令有別情,不可魯莽行事,枉害了好人性命。”相雄道:“我先遣人請他過帳一問,在帳下伏下刀斧手,他若有二心,則擲杯為號,斬於帳中。”
田相道:“若其不來如何?”相雄道:“彼若無異心,必坦然而來;若其不來,必有異心。你我二人可共使部眾攻之。”
卻說張青放相雄細作歸,又密遣軍士至向胡寨中,告知道:“我主遣細作探得相雄欲殺/精夫,望精夫早做提防。”向胡驚道:“我與相雄乃一體,他如何會殺我?莫不是,你主欲行離間之計?”軍士道:“相雄欲吞並各族部眾,先賴沙摩柯投敵,逼反沙摩柯。後又乘彭頭陣亡吞並其部眾。如此再三,此番便欲吞並精夫部眾,實非我主之間,望精夫察之。”向胡自命張青軍士回,又召其子商議。
其子向於其感張青之德,便道:“王公美乃仁人,必不以虛言詐我。 父親大人,亦當有所防備。”父子二人正在商議,忽聞帳外有相雄軍士求見。
向胡令人召其入帳,軍士道:“向精夫,我家精夫有請你過帳一敘。”向胡問道:“相公何故喚我過帳?”軍士道:“不知何故。”向胡令軍士先回,自言稍後便去。軍士得相雄之命,遲疑不去。向胡心中生疑,厲聲相斥,軍士方回。
向胡方在帳中猶豫,左右入帳稟報,言相雄、田相兩軍軍士頻繁調動,影約望本寨而來。向胡大驚,急令其子召集軍士防備。
卻說相雄見軍士,不見向胡過帳。又密遣人前去查探,軍士回報向胡營中正召集軍士。相雄大怒,連結田相揮兵望向胡營寨而來。
相雄至向胡寨前罵道:“向胡匹夫,我等五族起事之時便有盟約,如今你這匹夫安敢反覆?”向胡道:“你既欲吞並我部眾,何須以諸多大義相壓?”向胡話音剛落,早怒了其子向於其,舞刀拍馬,欲取相雄。相雄亦使大斧來迎,戰不二十合,向於其不敵相雄,拍馬而回。相雄大斧一引,相雄麾下蠻兵鼓噪向前。向胡急命軍士向前迎戰,後寨又有殺聲起,原來是田相率蠻兵殺到。相雄、田相兩下夾攻,向胡自是不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