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成聽出了一點端倪,他尷尬的說道:“妹妹的未婚夫原是祝家莊的少莊主祝彪,但是他已經被梁山好漢殺掉,雖然他們尚未成親,但是按照風俗,三娘也應該為祝彪守孝一年,這一年裡不能另擇新歡,所以寨主說妹子終身大事,恐怕要往後壓一壓了。”
張青知道這是對方的脫口詞,他笑了笑說火:“這祝彪本來就是一個莽漢,平日裡飛揚跋扈,根本不把扈家莊放在眼裡,他和貴莊接下這門親事是想趁機吞並扈家莊,難道你看不出來嗎?那天我用三娘去對換梁山三位好漢,沒想到這祝家莊竟然耍陰謀,想借此機會將梁山好漢一網打盡,根本不顧三娘死活,哪裡有什麽夫妻之情。我為之汗顏呀!若是這樣的人也值得為他守孝的話,我只能說這便是愚孝。”
扈成也知道這個道理說不通,於是又講:“那祝彪確實可惡,本來我們都打定主意要退了這門親事,不曾想寨主為我們鏟除了這個混蛋,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只是三娘現在年紀尚輕,只怕不能照顧好夫君,還是等她成熟一點再說此事吧。”
這句話說得張青心中怒火噴出,他大聲說道:“自古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三娘正是青春之時,又許配給了祝彪。今天我親自前來說媒,為何又說她年紀太輕,莫非是看不起我梁山好漢?”
“這……”扈成一時間沒有了語言,只是尷尬的坐在那裡,無言以對。
張青見著扈成老實巴交的樣子,差點笑了出來,他拍著扈成的肩膀說:“這樣,你請出扈三娘,我來問她話,如果她不願意我立刻便走,絕不逗留,這樣的話你滿意了吧?”
扈成舉棋不定,只是低著頭表情無比痛苦。
這卻讓張青不知何意了,他上前問道:“扈少莊主,難道我提的意不好嗎?見三娘一面就這麽難嗎?”
扈成抬起頭說:“寨主,不是我不想讓你見三娘,只是自從上次她回來後,便一病不起,也不吃飯也不喝水,只是一個人悶悶不樂的坐在房間裡不出來,有時候丫鬟去請她,她還扔東西打傷人,現在全莊上下都為這件事情而煩惱,看著她一天天消瘦下去,我心裡難過不已。哎!更不要提什麽終身大事了。”
他痛苦的搖晃著腦袋,從他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三娘的病情一定很重。
張青吃了一驚,原來三娘病了,頓時心中緊張起來。他連忙問道:“快帶我去見三娘,興許我能夠治療她的病。”
扈成歎了口氣說:“寨主你哪裡知道,三娘的病我找了無數的大夫前來診脈,卻查不出任何病症,修說是你,便是京城的禦醫也重金請來,都一籌莫展。寨主,你回去吧!現在山莊實在太亂,恐怕怠慢了你呀!”說完,竟然哽咽起來。
張青知道對方定然不會讓他見扈三娘了,他歎了一口氣,轉身便要走。
這時,從屏風後面傳出一個聲音:“哥哥為何這等不知禮貌,難道不怕怠慢了貴客嗎?”
張青轉身一看,一張秀美的面孔呈現在他面前。
張青滿懷欣喜的去往扈家莊想說動扈三娘和梁山結為姻親,卻不曾想扈成一席話讓他的心冰涼,不過他敏銳的眼光發現屏風後有人偷聽,他判斷這如果不是刀斧手埋伏,便是扈三娘偷聽。於是他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以退為進,告辭回家。
果然,當他剛要離開之時,躲在屏風後面的扈三娘亟不可待的走了出來,只見她滿臉通紅,一副害羞的模樣,全身戴紅,楚楚動人,看得張青都有點迷離了。
扈成見三娘自己走了出來,
連忙上前說道:“妹妹,今天你的氣色好些了,精神也好多了,看來病症已經痊愈,真是讓哥哥我欣喜異常呀!”不過喜悅之情卻轉瞬即逝,因為他身後便站著張青,扈成轉過身來望了望張青,見他是目不轉睛盯著三娘看,於是擋在了兩人中間,然後對張青說:“寨主,我妹妹大病初愈,需要休息,請寨主自行離去,恩情我扈家莊自會報答,請勿見怪。”
張青正要開口說話,不想扈三娘卻率先開了口:“哥哥怎麽如此對待貴客,張寨主遠道而來,我們正該盡地主之誼。何況他還曾經義釋我,不像那祝家莊如同豬狗般無情。哥哥,你先去準備準備,可不能怠慢了貴客。”
這下可讓扈成犯了難,一方面他不想和梁山結下梁子,但是更不想和朝廷的眼中釘有任何關系,只求張青趕緊離開,從此雙方互不打擾便是。
可這越怕的越來,現在扈三娘更是主動邀請這個梁山的強盜頭子做客,簡直讓他大為震驚。
不過事到如今也沒有任何辦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勉強擠出微笑對張青說:“既然妹妹都開口說身體無恙,那就請寨主留下做客,剛才有冒犯之處請勿見怪。我去準備宴席,你們兩人先聊著。”
說完便給扈三娘使了個眼色,示意趕快將這個難纏的人打發掉,他匆匆走下大堂去了。
偌大的扈家莊大堂只剩下張青和扈三娘兩個人,兩人默默無語,都在猜度著對方的心思,一時間鴉雀無聲,恐怕連落下一根繡花針也能聽得到聲響,現場氣氛十分尷尬。
沉默還是由扈三娘打破,她低聲問了一句:“公子近來可好?”
張青本來已經陷入迷茫中,經她這一問,頓時蘇醒了過來,他慌忙不迭的回答:“回稟姑娘,我一切安好,只是一直掛念著姑娘,所以冒昧前來,還望姑娘不要見怪。”
這一句話說得扈三娘滿臉春風,表情百般變化,風情萬種,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三娘咳嗽了一聲,然後又說到:“多謝那日公子大義,讓我自由回莊,扈家莊真不知道如何感謝才好。”
張青說:“都怪我怠慢了姑娘,其實我當時就應該放姑娘離去,只是因為還有幾個兄弟受困祝家莊,所以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還請姑娘不要見怪。”
三娘見對方如此客氣,不禁偷望了張青一眼,卻見對方都盯著自己看,隻得瞬間將目光移開,臉上火辣辣的,心思一目了然。
而兩人這一眼對視,卻讓快要迷失的張青清醒過來,他心中暗想:自己是來這裡談情說愛的嗎?如果自己要沉醉於溫柔鄉裡,完全可以娶三娘過門,但事業未成,何以為家?梁山的兄弟們又有幾人成家?天下百姓又有幾何能過上安定的日子?想到這裡,他的臉也開始紅了起來。
張青站了起來,和顏悅色的對扈三娘說道:“我一直仰慕三娘的巾幗風采,今日前來有一想法,不知道三娘同意否?”
這扈三娘以為張青要來提親,頓時羞得滿臉五彩繽紛,她使勁埋低著頭,然後低聲問道:“不知公子何事?”
張青拱手抱拳說道:“姑娘的性格在我看來和男生無異,而且武功高強,生性豪爽,我想和姑娘結為異性兄妹,富貴同享、生死與共,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他這一說,卻讓扈三娘如同被潑了一盆冷水,從頭頂涼到心頭,臉色也突然變得蒼白,她顫抖著問張青:“你真的是這樣想的嗎?”
張青收起了笑臉, 認真的點了點頭,說道:“不錯,我確實是這樣想的,我想和你結為異性兄妹。”
他說出了這話,猛然間看到三娘眼睛裡已經閃爍著晶瑩的淚光,但是他自己呢,心中卻在流血,為了梁山未來,他忍痛割愛。
三娘歎了一口氣,然後有氣無力的點了點頭。
張青知道此事宜急不宜緩,他馬上說道:“都是江湖兒女,也不要將那麽多規矩,我們就以在這裡拜天拜地,用這兩盞茶表明心意,如何?”
三娘恍恍惚惚的說:“都依哥哥。”
於是,張青將兩盞茶擺在前面,拉著三娘的手走到大堂門口,兩人跪拜天地,結為異性兄妹。
儀式草草結束後,張青拉著三娘的手說道:“我的好妹妹,從今天起我有妹妹了。”說完,勉強的乾笑了幾聲。
三娘卻無論如何也擠不出哪怕是一絲笑容,不過她還是勉強叫了一聲:“哥哥。”然後跪拜行禮。
張青將她扶起,然後兩人坐到了座位上,他對三娘說:“既然我們現在已經是兄妹,那麽我就有話直說。”
三娘明顯沒有從剛才由天堂跌倒地獄的大跳躍中走出來,她只是漠然的點點頭。
張青說道:“以前三娘和祝彪有姻親之約,但是現在祝彪已死,姑娘也該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了。我有一個兄弟,武功蓋世、人品極佳,只是被歹人陷害,無奈之下才投了我梁山,我想從中做媒,讓你二人結為夫妻,從此雙宿雙非,你看如何?”
三娘把眉頭一皺,盯著張青說:“哥哥這麽快就想把妹子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