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應哈哈大笑,他對張青說:“原來寨主也是一個懂生活的好漢,只要喜歡便好,到時候我再拿些好茶,寨主帶回去好好品嘗,也算李家莊孝敬梁山好漢的禮物。”
“李莊主太客氣了,我此次前來,主要是感謝上次莊主出面,解救朱武和歐鵬於危難之中,由於他二人有傷在身,所以不能親自前來,這裡我待他們感謝莊主了。”張青說完站了起來,深深的鞠了一個躬。
李應連忙回禮,然後說:“寨主哪裡的話,我是佩服梁山好漢的深明大義,所以才出手相助,而且那祝家莊確實太不像話,也算是給他們點顏色瞧瞧,只是……”
“只是什麽?”張青問道。
“只是梁山好漢既然以信義為先,為何卻瞞著我李家莊做出了這等不肖之事?”剛才還其樂融融的氣氛突然變得嚴峻起來。
張青看著李應,剛才他臉上洋溢著的微笑瞬間就變得嚴肅無比,而此時,天空開始閃電,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張青故作輕松的笑了笑,然後問道:“莊主何出此言?”
李應身邊的隨從鬼臉兒杜興質問道:“張寨主,我們佩服你是條頂天立地的漢子,可是你卻派人前來說是被祝家莊擊敗,加上天氣轉涼,兄弟們無法禦寒,故此借我李家莊的衣服五百套,莊主慷慨的借給了你。可是,你卻用這五百件衣服假冒李家莊軍士前去賺開祝家莊的大門,將偌大一個祝家莊瞬間滅掉。”
他一股腦說了這麽多句,連氣都接不上來,於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接著說道:“張寨主,這就是你梁山好漢的做法嗎?這就是你對待兄弟的做法嗎?要是傳出去,你如何在江湖立足?”
張青聽罷哈哈大笑,這讓杜興感到莫名其妙,他問道:“我問你話呢,你為何無端發笑,在取笑我嗎?若不是莊主再三要求我以禮相待,我早就將你斬為八段。”說完,他抽出了腰間佩劍。
李應連忙拍了他手一下說:“貴客在此,安敢放肆,且聽寨主如何解釋。”杜興極不情願的收回了寶劍。
不過,張青趁機看了看四周,發現門庭後面布滿了刀斧手,看來李應吃不準他此來的目的,什麽都準備好了。
他坐回到座位上,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後皺起眉頭說道:“這茶有些涼了,怪不得口中生苦。我以為人走才茶涼嗎,卻不料人還在這裡,茶卻已經變苦了,可惜呀可惜。”說完,將茶杯放在茶幾上,不停地搖頭。
李應連忙走過來說道:“寨主莫怪,不是我李應怪罪於你,只是祝家莊怎麽說也是世交,現在他們家破人亡,三個男丁都戰死沙場,而寨主你就是用借來的衣服假冒我莊兵丁才殺進祝家莊,這麽說我也是間接的凶手,如今傳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你得給我個說法,解除這個誤會才好。”
張青聽罷又自顧發笑起來,半響他才止住笑聲,然後緩緩說道:“今天我來此,一來是感謝李莊主,二來就是為了救李莊主和莊上好漢一命,沒想到李莊主如此不曉事理,手下的人也不甚講禮貌,真讓我唏噓不已。”
李應聽得雲裡霧裡,他正要上前詢問何解?卻被杜興搶先插話:“梁山的好漢都是這樣哄人嗎?我李家莊現在紅紅火火,人丁興旺,生意也做得風生水起,若不是梁山無端攻打,我們的實力只怕要逼近如日中天的祝家莊了。”
杜興說得真切,這李家莊近年來打開了通往江南的商道,還和官府做起了軍火買賣,財力雄厚,就愛上李應江湖上名聲鵲起,著實是個強勁的對手。
張青聽了這番話後,更加堅定了要兼並李家莊的決心,他心中冷笑:這杜興自以為聰明絕頂,在這裡狐假虎威,哪裡知道他是一步一步將自己的主子推向危險的境地。
張青佯裝發怒道:“李家莊的人都是這樣飛揚跋扈的嗎?我看相比祝家莊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呀!既然我來這裡是多此一舉,那麽張某就此告辭。
說完,站起來便要走。
杜興一個箭步衝到門前,把大門堵得嚴嚴實實,他冷笑道:“你當李家莊是什麽地方,客棧嗎?想來便來想走便走,今日若不說出個所以然,教你有來無回,別人怕梁山,我卻不怕,有本事讓你的兄弟來攻打呀!”
張青轉過身對李應說:“原來你們早有準備,想將我生擒了去見官,枉費了我一番心意。無所謂,那你就把我拿下吧,看江湖好漢如何取笑你撲天雕。”
說完一屁股坐在了座位上,張青這句話無疑透露給李應三層意思。第一便是他隻身誠意前來,卻受到如此待遇,暗示李應不懂待客之道,更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其二李應如果將張青送交衙門,天下會受到天下英雄恥笑,他在江湖便難以立足;第三則是暗語,既然張青敢隻身前來,梁山定然做好了萬全的準備,若李家莊不計後果將他移送官府,或者私自扣押,梁山大軍豈能善罷甘休。
李應是老江湖,哪裡聽不明白這幾句話的含義,他連忙陪笑著上前解釋:“寨主,您別誤會,這都是杜興的個人感情思想,我絕對沒有要為難你的意思,請不要見怪。”
他轉過身來大罵道:“杜興,你這廝怎麽如此不通情理,寨主隻身前來,足以表現他的誠意,你怎麽如此不依不饒,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他,簡直太不像話了。這裡不需要你了,給我滾!”
杜興卻是個榆木疙瘩,他一心隻想為李家莊洗去冤屈,想讓張青立字為據把事情解釋清楚,卻不料見惹得李應如此生氣。
他搖搖頭狠狠的說了一句:“莊主休要聽他的鬼話,最後吃虧的肯定是我們。”便轉身離開
李應見杜興臨走還要放狠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給我面壁思過一天,好好反省,梁山好漢是這樣好欺負的嗎?”
這句話一語雙關,既給了張青足夠的面子,又暗示張青獨自前來,梁山怎會沒有任何準備,他們連祝家莊如此強大的山莊都能攻破,何況實力稍遜一籌的李家莊?
回過頭他謙卑的對張青說道:“寨主,都怪我平日裡沒有好好調教,所以才造成剛才的局面,請寨主不要見怪。“
他眼珠子盯著張青看,直到張青又發出爽朗的笑聲,才稍稍松了一口氣,接著問道:”剛才寨主說今日是來救我李家莊性命,還請指教一二,我李家莊上下感激不盡。”說完深深的鞠了一個躬。
張青見對方主動示弱,心中知道對方已經化開芥蒂,可以步入主題了,不過他還要加上一把火,讓李應徹底服氣。
於是,他收起笑容,仍然嚴肅的說:“李莊主,我一直以為你是個豪氣蓋天的直爽男兒漢,所以我今日隻身前來,也沒帶武器,就是想和莊主以誠相交,可是沒有想到莊主卻想害我性命,這是何意?”
李應轉動著眼珠左右思索了一番,然後說:“剛才都是杜興胡言亂語,你切莫相信,我已經罰他面壁思過,若是寨主還不解氣,我立刻家法伺候,讓寨主寬心。”
張青冷笑一聲,好一個聰明絕頂的李應,竟然拿自己的手下墊背,他表面上還是不動聲色,又拿起茶杯把玩了一陣,然後緩緩說道:“那門庭後面的刀斧手何時出來將我大卸八塊?”
李應一聽, 臉色立刻發青發紫,後背的冷汗直冒,他尷尬的說:“現在祝家莊被寨主平定,這本是大快人心之事,但是仍然有個宵小想為他們報仇,我是為了以防萬一,所以安排人在外面保衛,寨主既然不喜歡,我撤去他們便是。”
他回頭大喊一聲:“你們這些人,叫爾等起個保衛的作用,你們卻像偷雞摸狗一般,躲在那裡,讓寨主誤會,還不速速撤去,難道要讓我的鞭子抽到你們身上才知道痛嗎?”
他話音剛落,埋伏在後面的刀斧手魚貫而出,全部撤離。
張青粗略一數,竟然有七八十人,如果他們衝出來,他武藝再強也不過是徒勞抵抗,最終是死無葬身之地,想到這裡,突然有些後怕,後背心也開始發涼了。
李應也趁張青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然後擺出一道燦爛的微笑上前說道:“寨主,他們都撤走了,現在偌大的廳堂只剩下你我兩人,可以說了吧?”
張青也估計時機差不多,如果再不切入主題恐怕對方又要懷疑,於是便站了起來拱手道:“莊主果然是個爽快人,我也不羅嗦了。如今祝家莊已經被我梁山蕩平,這麽大的事情官府定然震驚,不過以他們現在的實力,不會輕易來攻打我梁山,那麽為了給朝廷一個交代,他們必然會找個替罪羊,莊主你明白我的意思嗎?”說完,他看著李應的表情變化。
李應顯然明白張青這話的含義,也明白事情的後果,不過他臉部只是微微顫動了一下,就恢復了平靜,他茫然的問道:“寨主此話何意?李應愚鈍,還請賜教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