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警覺地站起身,蘇利亞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走向門口。
她都做好了拔劍的動作,隨時可以出手。
“咯吱”一聲,門打開了。
“夏,夏穆!”一道稚嫩的童聲仿佛撥開雲霧的金色陽光,一下子掃光了屋內的緊張氣氛。
“哈,是夏穆的好朋友小約克啊,你來找我做什麽?”
沐言俯下身子,一把抱起小男孩。
“給你,莫森爺爺說你可能需要這個。”小約克遞給他一個信封,上面寫著“致夏穆先生”。
老人的通用語寫的很美,字跡工整,線條流暢。
沐言放下小約克,拆開信封,信上這樣寫道:
“夏穆先生,你好,想必這個時候你已經聽完了山姆的敘述,感到一絲困擾吧?很抱歉以這種方式與你交談,但為了不引起懷疑,我不得不這樣做。
“我猜你可能會覺得我們是臨時起意才委托你這件事,實則不然,很早之前我們就有這個打算,隻是一直沒有合適的人選,傭兵又不值得信賴,所以拖到現在。
“你所表現出的睿智和博學折服了我們每個人,更難能可貴的是,你身上沒有貴族學者的倨傲,即便是處理雞毛蒜皮的小事也樂在其中。所以我們相信你完全有能力勝任這件事,而且無論結果如何,我們始終堅定地站在你身後。
“最後是報酬問題,這也是個羞於啟齒的話題,畢竟你來自晨星,我們珍重的財富在你看來不值一提。不過好在不久前我學生洛羅夫來造訪過我,說自己在彌婭的賜福下成為了一名法師,並留下一枚水晶,說有事可以找他。雖然我不知道以夏穆先生的身份是否看得上他,但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可以稱作‘報酬’的東西了。
“最後希望您找到真相,為安東尼沉冤昭雪。願彌婭保佑著你。――莫森・奧利奇”
下面是一大堆手印和簽名,應證了老人“我們始終堅定地站在你身後”的說法。
沐言把信疊起來,重新放回信封裡。
“信上寫得什麽呀?”小約克問。
沐言摸摸他的腦袋。
“莫森爺爺說我解決了大家的難題,他代表大家謝謝我。”
“可是小約克還有個難題沒有解決啊?”
“會解決的,相信我。”
他堅定地說。
領主府,西蒙正在院子裡練劍。
“那小子今天有什麽動靜嗎?”見下人進來,他扔下劍問道。
“他昨晚替旅店門口的蔬菜店老板山姆解決了生意上的問題,今早受邀去集市,還弄出了不小動靜。”
“哦?說說看。”
“是。”下人一五一十地講述了沐言解決眾人問題的事情。
“這麽說來他還真是鑲金玫瑰的顧問咯?”
“的確,莫森先生也承認了這一點,剛才他還讓小約克去旅店道謝。”
“哼,老家夥怕是又想委托什麽人調查安東尼的死因了。”西蒙臉上浮起一抹不屑的冷笑。“隻怕這次他要失望了,對方那種一頓飯吃上千金幣的人,怎麽可能受他差遣?真是老而不死是為瘋。”
“還要繼續盯著嗎?”
“不管了,讓他玩吧,帝都來的有錢人,真他媽有閑情逸致。”
……
西蒙練完劍,走進浴室,旁邊等待許久的女仆急忙迎了上來。
她笨手笨腳地褪去西蒙身上的衣物,
等觸及下半身時動作略顯僵硬。 西蒙不耐煩地抓著她的胳膊,將其粗魯地頂在牆上,另一隻手靈活地鑽進上衣。
女仆被這突如其來的侵犯嚇到了,但出於恐懼她不敢吱聲,隻好默默承受著。
西蒙貪婪地嗅著女人身上的味道,從她的後頸一路吻到嘴唇,睜開眼,卻看到一張驚恐的臉。
他的眼前沒來由地浮現起一張完美到讓雙月都失色的面龐。
那個名為蘇茜的女劍士,那是他見過最完美的女人。
對比之下,他突然覺得有些索然無味,尤其是看著面前這張平庸的臉上甚至沒有一絲嫵媚的表情。
他冷哼一聲松開手,任由放棄抵抗的女仆軟綿綿癱倒在地,徑直走向浴室。
……
冰冷的洗澡水不但沒有壓製他的欲火,刺激之下反而讓其茁壯成長,他不禁想到了坎絲帕。
對方臉上布滿潮紅,媚眼如絲的樣子,尤其是她刻意裝出來的淒苦眼神,再配上獨守空閨的寡婦身份。
深夜時分,雙月高懸,沐言靜靜地躺在沙發上,腦子裡翻來覆去都是明天的計劃。
就在這時,床上的蘇利亞突然發出一聲驚呼!
“你點的乾柴烈火到了!”
沐言急忙起身竄到床邊。
“你怎麽會發現……難不成還有偷窺的習慣?”
“哪有!!我就是睡不著看一下,然後湊巧聽到……”蘇利亞委屈地解釋,然後拿出子水晶念了句咒語,一個大約三十公分見方的光幕就投射到了牆上。
光幕中隻能看到一張空蕩蕩的床,但卻傳來這樣的聲音:
“死鬼,你好久都不來找人家!”
“公務繁忙,而且最近事情太多了。”
“都是借口!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寂寞!”
“知道,我都知道,這不是來陪你了嗎……”
然後一聲布帛撕裂聲響起。
“啊……別在客廳,去……嗯……去臥室……”
緊接著一陣OO@@的聲音傳來,畫面中出現了一對糾纏在一起的男女,正是西蒙和坎絲帕。
勉強可以看到坎絲帕的衣服被撕開,身體赤裸大半。
兩人正如沐言所說,乾柴烈火一觸即發,貪婪地從對方身上索取慰藉。
他突然覺得氣氛有些不對,果斷把水晶放倒,塞進被子。
“……就這樣吧,明天進行第三環。”
“嗯……”蘇利亞的聲音也有些異樣。
幸好現在是黑夜,看不清臉色,不然氣氛會更尷尬。
那一夜兩人都失眠了。
……
第二天清晨,在涼水的刺激下,沐言很快就清醒了。
他拍拍臉頰,對著鏡子裡的自己默默打氣。
“相信自己!拿出身為傳奇學者的自尊!”
……
仿佛被昨晚那一幕刺激到了,前往鎮郊的路上兩人都沒什麽話,直到快接近傳說中的花圃時,蘇利亞才開口。
“你確定不要我幫助,獨自面對它嗎?”
“獨自面對是肯定的,但在這之前你要把它打服。”
“什麽叫‘打服’?”
“假如說他是個人,你就打得他跪下叫爸爸。”
“失去行動能力那種?”
沐言搖搖頭。“最好隻受皮外傷。”
蘇利亞默默把手裡的重劍收了起來。
沿途還有打鬥的痕跡,樹乾上布滿刀劍的斫痕和凝固成暗紅色的血跡,並隨著兩人的深入愈發多了起來。
一陣微風吹過,帶著淡淡的芳香,隨即一個美麗的花圃映入眼簾。荒涼的寒冬中,這塊花圃就像沙漠裡的綠洲,代表著生機與活力,但諷刺的是,它生長在不知多少人的血肉上。
蘇利亞表情凝重地拔出細劍,她揮手讓沐言停下,獨自踏入花叢。
少女雙眼微閉,仿佛在感受什麽。
突然,一道粗壯的綠色藤蔓從她正前方猛的竄出,似利箭一般直射過來。蘇利亞仿佛早就預料到這一幕,不閃不躲,細劍精準地刺進藤蔓前端,均勻地將其一剖為二。
地下傳來一陣沉悶的咆哮,藤蔓自己掙斷了,帶著前刺的余韻掉落在地,還蹦Q了兩下,像被一分為二的蛇。
一擊不成,怨魂花再度出手,數道藤蔓從四面八方升騰而起,宛如囚籠一般將蘇利亞罩在其中。
女劍士絲毫不畏懼,劍身上紫色光芒一閃而過,在她的揮舞下劃出一個絢麗的弧線,速度太快以至於線條首尾相接,組成一個完整的圓周。
怨魂花衝天而起的藤蔓被切開一個整齊的口子,蘇利亞剛好從中跳了出來。
似乎感受到敵人的強大,它安靜了下來,藤蔓m的全部縮回地下,滿地的木槿花一陣搖曳,所有痕跡都被掩蓋。
蘇利亞慢慢挪動步伐靠近沐言,她擔心對方突然出手,自己來不及搭救。
事實果然如此,這次怨魂花龐大的身軀直接從他腳下竄了出來,反應遲鈍的某人連一聲驚呼都來不及發出,就被蘇利亞拎到了旁邊的樹上。
至此,兩人才第一次見到了這朵傳說中的怨魂花的完整外貌。
看得出來那是一朵木槿花,就花圃裡的一樣,爛漫如錦。只可惜花芯被一張恐怖的大嘴代替,鋒利繁多的牙齒上掛滿雜草和葉片,看的人頭皮發麻。
它的軀乾也遠比一般木槿花來的粗壯,雖然沒有人形,但周圍伸出的數根藤蔓比人的胳膊好用多了。
“你……確定要獨自面對它?”
聽到少女的詢問,沐言咽了口唾沫。
但看著下面虎視眈眈的怨魂花,他突然有種虎落平陽的悲涼感。
我堂堂傳奇學者,和世上最強的四百人團搞死了滅世者奧杜因,看著他的屍體綻放成煙花消失在世界盡頭,如今卻被一個40級副本的BOSS逼得站在樹上下不去,人生的大起大落真是太特麽有意思了。
他深吸一口氣,平靜地說:“帶著我下去吧,然後你回到樹上。”
“你瘋啦?你會被它撕碎的!”
雖然這些天以來沐言從未讓她失望過,但這一次少女拒絕讓他冒險。
“沒事的,相信我。”
沐言露出一個自信的微笑。
“那好吧。”
蘇利亞隻好照做。兩人落地的刹那,怨魂花本能地後退一截,它還以為對方要重新發動攻勢。
然而接下來,它卻看到那個凶猛的女劍士扔下隊友跳回了樹上?
開什麽玩笑?這是侮辱嗎?
理智尚存的怪物花仿佛真的被嚇唬到了,一時間逡巡不進。
“我知道你還有理智,所以才會猶豫,你懷疑這是一個陷阱對不對?”
沐言率先出擊,也不管對方有沒有聽進去。
“你可以試著來攻擊我,以我孱弱的體質,絕對無法還手。”
怨魂花似乎有些意動,一根鞭子般的藤蔓從沐言身邊拔地而起,像抽陀螺一樣抽在他身上。
然後沐言果然如陀螺一樣飛了出去。
怨魂花這下激動了,它張開血盆大口撲向騰空的獵物。
鋪面而來的一股腥臭和視野裡不斷放大的鮮紅口器刺激到了沐言,他用盡全部的力氣在千鈞一發之際大喊道:
“埃裡克!”
這一刻,時間仿佛都停止了,蘇利亞保持著拔劍前衝的姿勢,怨魂花卷著沐言,口器堪堪停在他面前兩公分處。
如果不是周圍樹上的小鳥還在蹦跳,這一幕看起來仿佛真的有如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