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現在絲薇特面前的,是包括男女老少在內接近十個人,看上去大都是普通人。這位身份貌似尊貴的女士簡直就是船客中的一股清流。
別人帶的都是身材高大,凶神惡煞的保鏢,她卻攜家帶口……
一時間絲薇特竟看愣了。
……
格莉絲伸出蔥段般白皙的手在對方面前晃了晃
“這位小姐,您可以專注一些嗎?”
“抱,抱歉。”
對方語氣中不易察覺的高高在上雖然讓絲薇特有些反感,但她也絲毫不敢怠慢,低頭看向手裡的資料。
“您是……格莉絲·阿道夫小姐,瓦丹城貝麗卡小姐的妹妹……”她神色一凝,想起“業務培訓”時那句“遇到瓦丹人往死裡查”的告誡。便問道:“可您為什麽不在瓦丹城上船……”
“呵。”格莉絲發出一聲輕笑。
這個不屑的語氣詞仿佛從喉嚨裡硬生生擠出,但又毫不刻意,仿佛在表達“瞧瞧你這個愚蠢的問題”,讓人惱火的同時又不禁又有些惶恐,開始不由自主地反省是否真的做錯了什麽事,以至觸怒了對方。
“看在我們都有一些東方血統的份上,我原諒你的冒犯。”格莉絲說:“既然能出現在這條船上,你也應該知道那天安德魯說了什麽吧。他可是當著瓦丹城三十多萬人的面親口說我姐姐和篾潮人有勾結。”
“……這個我不清楚。”絲薇特有些委屈。這句話雖然聽起來像推脫,可她是真的不清楚。
“那簡直就是狗屎!”格莉絲聲音突然高亢了起來,還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引來周圍無數眼神。
少女俏臉通紅,怒不可遏道:“他分明就是覬覦阿道夫家族的財富!那群該死的商人為了錢什麽理由編不出來?還自稱是赫魯秩序僅存之地,完全是鬼扯!他這句話和篾潮人都是心地善良的家夥有什麽區別!”
“咳咳,注意您的言行,格莉絲小姐……”絲薇特忍不住提醒道,隨著她的聲音越來越大,望過來的人越來越多,絲薇特有種比對方還緊張的感覺。
這可是個瓦丹人呐,雖然資料上說她是逃難者,甚至還疑似被瓦丹人追殺……
格莉絲旁邊一個年輕的仆人湊上來耳語幾句,她這才收斂了情緒,掏出絲質手帕擦了擦嘴,對絲薇特微微欠身。
“抱歉,我失態了。”
此刻的少女臉上完全看不出剛才慍怒的樣子。
“……是我失語在先,對不起。”絲薇特急忙道歉,她又認真核對了一遍資料,問了幾個問題就放她過去了。
格莉絲謝過後,帶著身後這一堆人慢悠悠經過,絲薇特抬起頭,不經意間瞥到一個背影。
是那個管家模樣的老人,他佝僂著背的樣子讓她有種奇妙的熟悉感。
雖然蒼老,但卻神奇的和她腦海中某個形象重合。
是……格雷澤先生?
轉瞬放下這個念頭,怎麽會,格雷澤先生不是變成了怪物麽,而且他也沒這麽蒼老……
想到這兒,少女歎了口氣。
“下一位。”
……
另一邊,目睹這一幕的霍斯狄突然開玩笑道:“哈布隆先生,你就不擔心這是安德魯和貝麗卡合演的一出戲?”
“就算是又怎麽樣,我也早想解決和那群商人的恩怨了。”哈布隆笑道,他著光滑如鏡的木質船舵。
“畢竟我可是在先祖的骸骨面前發誓,要用畢生精力去重塑水晶橋的。”
聽到“發誓”什麽的,霍斯狄嗤笑一聲,沒說什麽。
“……而且,以安德魯的智慧,會放這麽愚蠢的奸細上船?”哈布隆補充道:“我知道你在懷疑剛才那個女人。相信我,她是隻被寵壞了的金絲鳥,十分享受活在別人熾熱目光中的感覺,驟然離開晶瑩剔透的籠子後很不適應,這樣愚蠢的人怎麽可能是臥底?現在已經有無數雙充滿的眼睛盯著她了,怎麽執行臥底的任務?”
“您說的很有道理。”霍斯狄深表讚同。繼續將目光投在形形色色的乘客身上。
……
在一眾廉價勞動力的幫助下,伯裡克城滯留的一百多位乘客及其保鏢們陸陸續續登上了船,傍晚時分,納格法爾號慢慢駛離伯裡克城。
船上的房間已經住了一半左右,現在剛過晚餐時間不到一小時,賓客們陸續從餐廳來到甲板上,在海風的吹拂下,欣賞美麗的夜景。
雖然赫魯沒有太陽和月亮,晝夜之分也僅僅依賴天上暗淡光芒的消失與否,但此刻,在漆黑的夜色下,無數橘黃色光點從天空降臨,落在冥河上,宛如漫天繁星墜落,竟別有一番感覺。
尤其是周圍有結界保護,平時可怕的冥河在此刻如同被馴服的動物,閃爍著熒光,偶爾卷起一兩道浪花淹沒橘黃色光團,就像衝出水面爭食的魚,詭異的情景讓許多人為之著迷。
人們總是對未知的事物充滿興趣。
……
格莉絲身著淡紫色露肩晚禮服,露出大半個光潔的後背,脖子上掛一串精致的紫水晶項鏈,比下午那會兒還吸人眼球。
盡管她身後跟著四位忠實的家仆為其左右遮擋,但前來搭訕的人還是絡繹不絕。
這四位家仆依次是喬裝成普通人的沐言和阿瑪瑟,打扮成地精的傑瑞和瑞奇。兩高兩矮,穿著統一的服裝,亦步亦趨地跟著。
搭訕者排著隊上前,下餃子似的被四人趕走,就像前赴後繼的屠龍勇士。
“格莉絲小姐。”
新的勇士——來自西澤城邦的斷眉小哥查理湊了過來, 然而他剛開口,就被傑瑞攔住了。
“這位先生,還請您遠離我們小姐三米以上。”
傑瑞模仿地精真是惟妙惟肖,尤其是那副猥瑣的樣子,讓人有種扁他的衝動。
查理聳聳肩,無奈地後退半步。
“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可以再前進一步呢?”他秉持著交朋友的原則,依舊沒有放棄。
雖然動機不太純粹,但也勉強說得過去。
格莉絲連露出一絲微笑的興趣都沒有,擺了擺手,就像彈走一粒灰塵,示意傑瑞趕他走。
“找件合身的衣服再來吧,撿了張船票就以為是上層人士的窮小子。”
傑瑞哼哼著上前一步,伸出油膩的手去推開查理。可就在他即將碰到對方的衣服,一道身影竄出來,抓著他的脖子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