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會下去多久?”
“不知道,看這隻鳥兒能堅持多久。”
“老板這麽對待它的鳥,它不會生氣嗎?”
“你看它這麽呆,應該不會吧……”
“咕咕咕!”
海德薇生氣地叫了一聲,它看得出這群人在對它指指點點,而且在嘲笑它呆。
它發誓,如果不是因為太胖被卡在了這個窟窿裡,一定出去撓花那家夥的臉!
“呃,它看起來生氣了……這家夥能聽懂人話?”
“廢話,那可是老板的鳥,你忘了它上次變大了嗎!”
“這有什麽了不起,我的鳥也會……”
“……”
一時間船員各自發出心照不宣的賤笑聲。
然後,眾人頭頂突然傳來“哢嚓”一聲巨響,比之前沐言在甲板上聽到的還要具有穿透力,仿佛天空裂開了一條口子!
一道光從透過裂縫裡,遙遙地照了下來,落在甲板上。
這束光就像來自天堂的召喚,聖潔而刺眼,驅散了周圍的黑暗,讓人不禁有些神往。
“這是……要接我們出去了?”
有人情不自禁地往前走,但被巴博薩拽住了。
船長也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理智戰勝了好奇,他開始招呼其他人往後退。
緊接著又是兩聲
哢嚓——
哢嚓——
接連不斷的破碎聲響起,就像有什麽東西要破殼而出——不,應該說,在蛋殼裡的他們看著什麽東西從外部破開了殼,天上的裂縫越來越大,投射進來的光束也愈發粗壯,光芒也愈發刺眼。
但隨之而來的是流水。
一道水柱從裂孔傾瀉落下,就像瀑布。
水花不知道從多遠的高空落下來,帶著雷霆萬鈞的氣勢,重重砸在甲板上!結實的甲板竟被一下子砸穿了!
那個原本上前的船員頓時感覺腿肚子都在打顫,他非常慶幸自己剛才被船長拽住了,這一下要是砸中了,他的腦袋還不得被砸開了花!
與此同時,暴躁的水流從甲板上四散流淌開,一部分灌進船艙,一部分流得到處都是。
“不好,老板!”
巴博薩轉身去看出口。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從下面唰的鑽了出來,頭上頂著一隻渾身雪白的傻鳥,看起來要多滑稽有多滑稽,空中還飄著傻鳥凌亂的羽毛。
“老板……”
“閉嘴,聽我說。”
沐言看起來非常緊張,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抬頭看著不斷破裂,洪水愈發泛濫的天空,語速飛快道:
“等會兒別管我,上了寒鴉號以後就往回跑,我留在船上的元素傀儡足夠維持動力爐讓你們回家,需要多大的動力衝它們大聲喊就可以。”
“老板,你要幹什麽?難道我們的合同提前結束了?”巴博薩忍不住問,突然間他還有種舍不得……
“別廢話那麽多,你們趕緊站進這個圈裡,盡量緊湊一些,快點!”
說著他飛到半空,匯聚冰元素在甲板上凍出一個巨大的白色圓圈,水手們連忙一臉懵逼的站了進去。
借由從天而降的水汽,冰晶沿著圓圈向上凝結,匯聚成一頂半透明的罩子,將所有船員保護在下面。
做完這些事的瞬間,眾人頭頂的哢嚓聲已然響成一片,不斷有落石狠狠砸下來,但被罩子彈開,連個白印都沒留下。
裂縫越來越大,投射進來的白光也愈發刺眼,慢慢地,仿佛到了極限,“嘩啦”一聲巨響,一大塊蛋殼破裂,外界的蔚藍色洪水頃刻間漫灌進來,遮天蔽日。
宛如世界末日。
水手們哪裡見過這種景象,不少人嚇得說不出話來,
已經絕望地跪在了地上,臉色蒼白,渾身顫抖,不住地向彌婭祈禱……可沐言卻一個人迎著洪水飛了上去,就像要用身體堵住那個缺口……
事實上沐言不是要扮演女媧,而是要確認寒鴉號的位置。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自己一行人在那顆巨大的石頭裡面,並被變小了無數倍。
也就是說,他所見到的船只是一個船模——說不定比那還要小,因此石頭裡的空間才會這麽無邊無際。
而眼下隨著他摧毀了結界,無論是保持船身大小,還是維持法陣的東西都被悉數摧毀,一行人自然會很快恢復正常大小——這是正常邏輯,可現在根本不正常!
從那股恐怖的窺探開始,他就知道是哪兒不對勁了……
正在偷窺自己的人,並不是來自天上,而是來自海洋深處!
又或者,那只在窗外徘徊的“巨獸”就是大海本身……除了海神卡利普索,沒有人能給他這樣的壓力。
更不要說現在石殼突然破碎,這十有八九是周圍的海水在擠壓。可海水為什麽會無端擠壓這塊石頭?之前為什麽全都好好的?
八成是海神怒了……
那麽再想,海神為什麽要怒?
這個問題其實也很好回答,就像福特森當年為什麽要逃,最後躲了起來?還有他是怎麽死的……恐怕這也不難猜測了。
伊蘇說追殺神眷者是他們的使命,而他們根本分不清神眷者和古斯曼茲這種測試員的區別。福特森所處的時代非常早,早到那時卡利普索或許還沒敢對伊卡莉陽奉陰違,所以福特森才會被海神盯上,說不定那些塞壬追逐他也是因為海神在背後攛掇!
看似漫長的過程,沐言思考清楚實際只花了一瞬間,迎面奔著裂縫衝上去時他就做好了準備。
有嘉頓作為基礎,兩人應該不難交流吧?雖然那是她的舊情人,可好歹也沾親帶故……
實在不行,就掏出籃球和她做一筆交易,興許還能直接解決艾琳的問題——神力她總是需要的吧。
頂著瀑布從石殼的窟窿裡鑽出去,沐言瞬間恢復了原本的體型。
可等他看清周圍後,徹底驚呆了……
這哪裡還能看到白浪灣的影子,如果說無盡之海是一個蓄水槽,那麽眼下就是蓄水槽拔了塞子以後的情形……
天上暴雨如瀑,狂風呼嘯,一陣陣的風聲像龍吼一般!
以自己所在為中心,白浪海島早就不見了蹤跡,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巨大的漩渦,漩渦的縱深幾乎達到了數千米,抬頭就能看見四周正在緩慢升騰的水牆,一眼望不到頂,可還在不斷拔高……
波濤狂怒,遮天蔽日!
可憐的寒鴉號就在他正下方漩渦的旁邊,因為交錯的水流和石殼頂端擋著,暫時沒掉進去。
海獸級大船在這種級別的災難中比火柴盒大不了多少。更關鍵的是,水牆阻擋的不只是他的去路,還隱隱鎖死了周圍的空間……
沐言不禁苦笑,卡利普索這哪兒是發怒啊,這是更年期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