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夏穆法師吧!我很確定,你就像換了身衣服。”
這句話嚇他不淺,但沐言還是明知故問。
“我就這一件法袍,”
“我不是指這個啦,”艾琳看起來有些苦惱,“只是……只是做個比喻啦,不是真的換衣服。算了,你不願意說,我就等你想通了再來找你。啊對,我想問你件事,你知道內森隊長和索坎他們死在哪兒了嗎?”
沐言不禁有些好笑,此時順著她的話講不就等於承認自己的身份了麽,這姑娘究竟是天然呆還是真腹黑?一時間竟分不清成分。他索性裝到底,苦笑道,“我真的不認識你說的內森隊長和索坎……但我的老師還有些人脈,如果你是要調查什麽事,我可以代為效勞。”
艾琳眨眨眼,瞪著大雙眼睛,盯了他許久。
“好吧,事情是這樣的……”她講了遍內森小隊的故事,大意就是他們一行人去灰谷追蹤一隻夜刃豹,一直追到木喉村裡,在那兒認識了一對男女,男的叫夏穆,女的叫蘇茜,但雙方分開後索坎就說那女的實際是晨星埃德華茲家族失蹤的大小姐蘇利亞·埃德華茲。隨後自以為掌握了絕密情報的內森就和盜賊一起前往迷霧森林的迷霧酒肆,試圖用這個消息換取富貴,再後來就杳無音信了。
聽完後,沐言裝作好奇問:“事情的原委我大概知道了,可艾琳小姐想要做些什麽呢?是為前隊友報仇嗎?我想他們兩個大概是被埃德華茲家族的人滅口了吧,畢竟皇子的未婚妻逃婚這是件醜聞,不宜聲張。既然如此,以你現在的實力,報仇這件事恐怕……”
“不不,我也知道報仇不現實。”艾琳搖頭,“我只是感謝內森隊長對我的收留和保護,索坎雖然手腳不乾淨,但他是個好隊友,經常替我教訓那些壞人……我只是想找到他們的屍體,安葬他們,並為他們禱告,讓他們的靈魂回歸彌婭的懷抱。”
聽到這兒沐言點點頭,“好吧,我會寫封信讓老師幫忙詢問,他在晨星還有些人脈。嗯……不過這恐怕要些時間。”
“我可以等,而且我相信您。”
艾琳站起身,對沐言認真鞠了一躬。
直到她離開,沐言都有種淡淡的不真實感。
對方到底在跟誰交流?二環法師沐言,還是她自以為的夏穆?最後她相信的又是誰?相信了什麽?是相信自己沒猜錯身份,還是相信眼前這個沐言的承諾……總之這個看似傻裡傻氣的牧師妹子總有種大愚若智的感覺,又或者是蠢到深處否極泰來就成了智慧……
假如這也是裝出來的,那就太可怕了。
沐言撇撇嘴,重新躺下,心想這次總該不會有人來了吧……
可然後——
“沐言法師,睡了嗎?”
“……”
簾子拉開,是守夜的兄弟倆,沐言一臉苦笑,這倆卻笑得很猥瑣,遞給他一個熱乎的剛烤熟的白芪,接著旁敲側擊的詢問有關艾琳的事。
看樣子這倆都對牧師妹子有想法,而且把沐言當成了她的熟人。沐言隻好苦笑著解釋說對方認錯了人,自己隨口解釋一番才搞定此事,兩人在失望之余也暗自松了口氣,終於想起來此時距天亮已不到四個小時,忙爭相告辭,並勸他“早點休息”。
早點休息……我早你妹啊!
……
第二天一大早,團隊出發時,法蘿爾頂著一雙黑眼圈,哈欠連天。
“怎麽了,法蘿爾大姐,昨晚沒睡好?是不是寂寞了,要不要我陪你一晚上啊?”一個年輕劍士打趣道。
“哼,就你這小身板,第二天怕是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
“哎哎哎,你又沒試過,怎麽知道?”
“試什麽?”女盜賊冷笑一聲,匕首驟然出現在掌心,差之毫厘地從對方眼前劃過,剃掉他一小塊胡須。
“我是說讓你身上掉塊肉,然後第二天就疼得難以下地,你在想什麽?”
年輕人頓時敗下陣來,紅著臉不敢說話,其他人哄然大笑。
雖然打趣和取笑照舊,可眾人都能看出來法蘿爾心情不好,以往開這個玩笑可不是這種答覆。
大概是每個月那幾天吧……眾人各自腹誹。
倒是羅夏的目光在法蘿爾和沐言間徘徊了一秒,像是想到些什麽。
隊伍向東出發,計劃中要先去那個鬧鬼的種植園轉一圈,調查清楚問題,然後根據線索確定下一步計劃。隊裡的斥候走在最前面,法蘿爾自然不用多說,不少人全靠她行走時婀娜的翹臀解悶,至於男斥候,肩上則停了隻翠綠色的小鳥,在大部隊周圍徘徊,根據它的叫聲可以判斷前方的情況。
牧師和法師被保護在隊伍中間,沐言被迫與艾琳擠在一起,看到後者無邪的笑臉,他就有些犯怵。
這姑娘沒法以常理推斷……
……
傭兵的生活除去注定帶來死亡的戰鬥,以及戰後在酒館裡醉生夢死的激情暢飲以外,絕大部分都是這樣無聊且漫長的趕路。可以說,成熟傭兵生涯的70%都在路上,不是去送死,就是在逃離死亡。
《黃昏紀元》中這一點也被大多數人詬病,稱其為“大型浸入式步行模擬器”。當然,維爾福用出色的支線任務和社交系統彌補了這一點,加之玩家是兩個世界的人,組隊又是一種社交,旅途中也不乏三次元生活的交流,因而顯得不那麽無聊,但這畢竟是洛坎,而非地球。
無趣的旅途持續了七天,看起來隊伍裡其他人都習慣了,即使嬌弱的牧師艾琳臉色也毫無變化。對比之下,故意裝作弱不禁風的沐言就顯得很脆弱了,不過大家似乎都接受了這樣的設定,而且早有預料,甚至還對沐言能堅持這麽久感到驚訝,就連法蘿爾這個不給他好臉色看的女人都沒上前主動揶揄。
七天裡,一共遭遇了兩場戰鬥,一場是虛驚,一場則是遭遇其他傭兵。
對方有接近三十人,看到這邊六名女性,尤其是打扮性感的法蘿爾和清純可人的艾琳後頓時像紅了眼的公牛,二話不說直接衝了上來。
小規模團戰的人數往往不那麽重要, 重要的是氣勢。於是在羅夏用一擊勢大力沉的揮砍劈碎對方盾戰士的單手盾,並齊根砍斷對方一條胳膊後,整個羅夏團的人就跟打了雞血一樣,各個以一敵二。
沐言則表現得很鎮定,雖然舉起魔杖的手在微微顫抖,像極了一個初次戰鬥的雛鳥,可依舊將貼到他身前的盜賊一個火球術炸飛,那時對方的匕首離他的胸膛只有最後十公分。
隨著火光炸裂,焦糊味和肉香彌漫開,羅夏團有一名法師的消息不脛而走。
略微遲疑後,對方團長扔下兩具屍體帶著人離開了。
羅夏也沒有追,類似的戰鬥他經歷過太多次,沒有法律和秩序的保護時,死亡是能克制欲望的最後手段,但聰明人懂得自製。眼下屍體上的遺物便是此次戰鬥的收成,他已經記住了對方團長的臉,下次見面是否要額外收債就取決於那時雙方的形式。
第八天,眾人抵達了種植園。黃昏編年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