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言簡單講了一遍嘉頓和聖言者的故事,卡利普索聽得很入神,似乎也對此頗為意動。
“你是說……我也得找到一個像聖言者那樣願意充當我的‘替罪魚’的角色,就可以直接獲得自由?”
她目光灼灼的望著沐言,仿佛一下子敲定了替罪魚的人選。
沐言搖頭。
“您和嘉頓的情況不一樣……因為您的本體現在是整片無盡之海,雖然稀釋了意志,可是也稀釋了元素之主的烙印,也就是說,她無法控制您,正如您無法控制身體……但是您可以選擇將本體替換,比如從現在的狀態變成十分之一無盡之海,百分之一,甚至千分之一……這樣一來,雖然您依舊穿著不合身的寬大衣服,可同時仍然能避免伊卡莉的烙印再次集中起來。
“正因如此,這種過程需要的‘操作量’比灰燼公爵經歷的要小太多太多,而且很簡單……不過您別看我,我知道您不放心我,而且您也高看我了,即使我自認對靈魂有些研究,即使這條路子簡單的多,這也不是一個‘沒多少積累的人類’能完成的……這世上僅有一個人可以這樣做。”
“誰?”
“塑魂者冕下,”沐言正色道:“我正是來找他的。”
卡利普索下意識看向那隻無辜的章魚。
“這只是他的靈魂結晶,沒有意識,也沒有身體……即使你得到它,也不過找到了三分之一……我到底還要等多久,人類?”
“我有把握找到另外三分之二……”沐言歎了口氣:“或者說,我覺得自己已經找到了,如果您相信我的話,請讓我回去驗證一下。”
“我需要擔保。”
“什麽擔保?”
“神力,也就是你那顆信仰結晶。”海神伸出玫瑰色的舌頭,舔了舔嘴唇,眼裡閃過一絲嫵媚的饑渴。
“實話告訴你,人類,那股力量足以讓我如今的實力翻三番,你或許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麽……假如說我現在的力量是1,此時的無盡之海是10000,那麽當我的力量漲到8時,無盡之海同樣會翻三番……那就是80000。那時的無盡之海足以淹沒整片陸地,或許只有霍加斯峰能屹立在海平面以上。”
沐言心中一突,冰冷的目光盯著對方:“可那根本不能改善您的處境,只是換了一件更大的牢房。”
海神沒急著回答,纖細的手指穿過潮汐之力,抵在沐言的嘴唇上,就像撫摸戀人的肌膚。
她沒有任何敵意,這隻手也沒有動用任何力量,因而潮汐之力並未作出反應抵抗。
“沒錯,這的確不能改善我的狀況,但是……我能讓你感到畏懼,人類。”她的食指和拇指輕輕摩挲沐言的嘴角,然後捏著他的臉蛋,像在替一具傀儡擺出各種表情。
“我曾被奧杜因欺騙過,也被坎洛什欺騙過。而你,既是前者的選中者,又是後者的代言人,我可不敢輕易相信你。我看得出來,你不希望洛坎生靈塗炭……你或許和某個人類,又或是某一群人類之間存在羈絆,呵,這種無聊、可笑的羈絆,這種時候恰恰成了我的助力……所以我答應你不會立即吸收神力,但必須得到那東西,讓你感到畏懼。之後,我會等你的好消息。
“但是,千萬別讓我等的不耐煩了,否則你就會見到憤怒的大海是什麽樣子!”
海神語氣漸冷。
沐言沒有理會這隻宛如檢查牲口牙齒的手,反問道:“我能問您最後一個問題嗎?”
“當然,小可愛。”
卡利普索語氣突然變得俏皮,還捏了捏他的鼻子。
“您真的要進攻陸地嗎?”
“當然~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後一個法子了:既然身體太大,我沒法控制,那麽我就想辦法讓身體縮小。我要大量土壤來中和、大量火焰來蒸乾無盡之海,所以我會掀起海嘯、潮汐,風暴……我會盡可能地將海水潑灑在陸地上……”
“這會死很多人。可你不能進攻別人的信徒……”
“不,你錯了,人類,我沒有發動信仰戰爭,我只是在做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因為我對那些住在陸地上的生物沒有絲毫殺心。你將瓦盆裡的水潑向地面時會在意被淹死的小蟲子嗎?你會對他們帶著殺意嗎?彌婭會因為你的殘暴懲罰你麽?不,沒有,這些都是無心之舉,在我面前,你們就和地上的小蟲子沒有區別,弱者只能承受‘環境’的變化,而我,就代表了自然的喜怒無常。”
她放開手,停止蹂躪沐言的臉,微笑道:“好了,人類,選擇吧。”
沐言苦笑:“我有的選麽?”
“你很明智。”
“但是我不敢就這樣直接交易,人們說大海的情緒反覆無常,這一點我在您身上已經見識過很多次了……以至於現在我都不能放松,並敢於這把劍從塑魂者的靈魂上挪開。”
“那你想怎麽樣?”海神問。
“首先,我得先確保自己是安全的……比如,我們先退回海面上,等我確保自己能從您的攻勢中逃脫時再進行交易,所以地方由我來定。”
卡利普索冷哼道:“幼稚,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
“不不不,您可以封鎖周圍的空間,以防我逃脫。”他微笑道:“我只是一名法師,法師無法做到真理以外的事,所以您大可放心,空間被封鎖時,沒有法師可以逃脫。”
“就這些?”
“嗯……如果還可以提其他要求的話……”沐言想了想,突然浮現一絲古怪的微笑。“軍演還在進行是嗎?安可海域因為我的緣故應該已經出局了……我心裡實在愧疚,您能滿足我這個小小的願望麽?不要讓結局影響到安可海域……”
“好,我會增加一個祭司的人選。”
“對了,還有一個叫高戈奈斯的家夥,他是我的朋友,似乎沒能侍奉好您, 以至於謠言傳遍了七海,那些海族都說他是個外強中乾的廢物,您能替他澄清一下麽?否則這個小夥子一輩子都會生活在別人嘲笑的目光中……”
卡利普索有些不耐煩了,“就這些小事?”
“還有,您還記得戴維·瓊斯麽?”
“似乎記得,是那個混血人類吧?”
“沒錯,如果可以的話,希望您能殺了他。”
“殺了他?為什麽?”
沐言聳聳肩,“嗯……私人恩怨。”
卡利普索挑眉道:“人類,你適可而止——”
“抱歉,如果不行的話那就算了……”沐言明明說著很惋惜的話,表情卻仿佛悄悄舒了一口氣,卡利普索心裡不禁犯嘀咕。
“好了,現在我們去海面上吧,海神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