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麽人?”好事被人橫插了一腳,法蘿爾自然不高興,她一隻手撐在桌上,上半身前傾,像隻弓起腰的山貓,眼神充滿不善。
“一個路過的法師而已。”
年輕人禮貌地笑笑,抬起手,掌心順勢升騰起一團橘色的火焰,酒館裡的溫度仿佛一下子往上竄了好幾度。
“法師!”
不少人倒吸一口涼氣,氣氛頓時緊張起來,連酒鬼們的議論聲都小了一截。
這種傭兵都罕至的地方竟然會有一個法師……
“呵……法師……”
嘴上這麽說,法蘿爾心裡也有些犯怵,盤算著對方能不能惹,該不該惹。
她上下打量著對方,眼前人身穿灰袍,模樣清秀,表情和善,看著非常年輕,絕對不超過二十歲……應該是個剛從法師塔走出來的低環法師。
可即使是那樣,也不是自己惹得起的,當然他也有可能只是一個不入流的學徒,如果那樣該有多好……但法蘿爾不敢冒那個險,對方剛才召喚出火球的樣子似乎很輕松,遠比其他放個法術就要吭哧半天的學徒熟練很多。
“好吧,既然這位法師大人發話了,那你就把匕首賣給他吧。”她嬌笑道:“然後帶著你的30個金幣滾回家吃奶去吧,別來這種危險的地方了哦~”她還不忘送給那人一個飛吻,手輕輕一揮,桌上堆成小山的銀幣就消失了。
“你錯過了一個變成真正的男人的絕佳機會呢,小奶狗。”
她不忘調戲道。
年輕人原本已經在打退堂鼓了,可聽到這句,又看到法蘿爾咬著自己性感的嘴唇,一時間血氣上湧,竟推開了身邊的年輕法師,上前一步攔住她。
“賭!為什麽不賭!?我可沒說要賣給他!”
“哦?既然如此……”
法蘿爾的目光掠過他,看向背後的沐言。
“瞧,這可是他主動要求的喔~”
她的眼神仿佛在說。
“好吧,好吧,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是我自作多情了……”
法師聳聳肩,低語著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酒館裡眾人的目光頓時又回到了傻小子的賭注上,事情再次熱鬧了起來。
可這時,有三個人卻仍然看著那名法師。
“你有沒有覺得他很眼熟……”艾琳喃喃道。
妮薇拉多看了一眼,也有些猶豫。
“有一點……可我們見過不少這樣的灰袍法師,在內森隊長手底下的時候……迷霧森林附近有很多法師。”她突然想起內森隊長和索坎的神秘失蹤,心裡就一陣悲傷。在那之後伊普溫也為救自己而死,這一切的開端都是那隻該死的夜刃豹……如果不是木喉村的經歷,如果沒有遇見那個年輕法師和疑似蘇利亞小姐的劍士,他們兩個也不至於去迷霧酒肆報信……
等等……
妮薇拉仿佛突然想起什麽,又看了眼法師。
而對方似乎注意到她的目光,溫和地望過來,還遠遠舉起酒杯示意。
不對,這是完全不同的兩張臉……
可自己為什麽會覺得熟悉?
是……那種氣質?
對,氣質。自信的微笑,從容的氣質,好像什麽都知道似的樣子。
如果說區別的話,眼前這位明顯更成熟內斂一些,沒有那種糟糕的驕傲——好像永遠高別人一等,無論看誰都帶著憐憫和同情。
“我想起來了。”艾琳捂著嘴小聲道,“這就是當初收下手帕的小法師,他叫……他叫夏穆!蘇利亞小姐身邊那位。”
“我們想的一樣……可這明顯不可能,他們長得完全不一樣。”
“感覺,我的感覺一向很準。”艾琳驕傲地拍了拍小胸脯,“他可是收下了艾琳的手帕喲,艾琳當然記得他。”
妮薇拉覺得艾琳瘋了,要不然怎麽會說這種話。這兩個人只是相似而已,臉完全不一樣,至於那種氣質,似乎年輕法師都是這個樣子,畢竟他們神秘、強大,擁有無可限量的未來。
兩人交談間,賭局已經結束,毫無疑問,那個有錢的傻子被忽悠瘸了。法蘿爾輕輕拋飛小巧精致的匕首,挑釁似的瞪過來一眼。
她的確從一開始就打著刺激艾琳的目的,她知道這姑娘很善良。
壞了,光顧著聊天,忘了這個倒霉蛋了……
“喂,你——”
一個不留神,艾琳就脫離了妮薇拉的控制,徑直來到法蘿爾面前。
“法蘿爾姐姐,我可以用十個金幣把它買回來嗎?”
無論是誰,面對這樣純真無邪的笑容都會有一瞬心靈被洗滌的錯覺,法蘿爾也不例外。
但也就一秒,她很快恢復正常,勾起嘴角,輕蔑地伸出手。
“不,五十個金幣。”
聞言艾琳低頭翻著小荷包,有些苦惱。
“可……可我沒有那麽多,我只有十枚金幣,你剛才也說了十枚,行行好嘛法蘿爾姐姐,或者我先欠你40枚金幣好不好?”
“哈,沒錢?”法蘿爾終於興奮了,她輕佻的捏著艾琳的下巴,擰著她的脖子,迫使她環顧四周,在她耳邊輕輕說道:
“看著那些對你咽口水的男人們……相信我,可愛的小寶貝兒,只要你敞開雙腿,這個酒館裡有無數人願意為你掏錢,很快你就有源源不斷的金幣了,別說40枚,400枚都沒有問題。”
如果說艾琳是朵純潔的百合花,純潔到讓她都能感受到自己的汙穢,那麽現在肆意踐踏、蹂躪這種純潔就讓法蘿爾莫名的刺激和爽快,她無比迷戀這種感覺。
饒是單純的艾琳也被這句話氣得發抖,可是她的字典裡顯然沒有什麽髒話,不知道如何反駁,又無力掙脫法蘿爾的手,眼裡迅速充斥著水汽。
“對,就是這個楚楚可憐的樣子,瞧瞧他們,恨不得現在就把你扒光了壓倒在桌子上,聽你發出慘叫,叫得越是淒厲他們就越開心。”
“夠了!”
妮薇拉一把拽過艾琳, 把她抱在懷裡,對法蘿爾怒目而視。
“法蘿爾,適可而止!”
“怎麽,我說錯話了嗎?”法蘿爾笑笑,“你忘了自己的男人是為什麽而死的了嗎?”
“你——”
妮薇拉也瞬間失去了理智。
但這時,有句話不合時宜地插了進來。
“你一定有一個非常悲傷痛苦的童年吧。”
溫和的聲音裡飽含憐憫和同情,如一枚柔軟的針,深深插在法蘿爾心靈深處。
雖不致命,但致命的疼痛,既尖銳又深邃。黃昏編年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