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信仰歷718年,扎老師叛出圖靈,從此下落不明,戴維又回到了埃索拉灣繼續自己的水手生涯開始,這位無冕之王與俗世的牽絆就宣告結束,同時開啟了他身為“傳奇水手”的另一段生涯。
——字面上的傳奇,但如果論傳頌度的話,這也算是一種傳奇了。
戴維二十六歲正式成為一艘海牙級大船的船長,等於白手起家花十年時間締造了一家中型企業。在之後的十多年裡,又換成一艘海象級大船,他駕駛著這艘船將圖靈近海探了個遍,名頭傳遍整個沿海,甚至來到了內陸,期間軍方多次對他伸出橄欖枝,職位一度開到了軍團長的級別。
軍團長是什麽概念?這可是一個值得展開的話題。
自那隻無敵的鐵帆海軍消失在無盡之海以後,當時的國王加文一世為了徹底抹除戴林·普魯士德留在海軍中的影響力,打散了原有的海軍編制。
因為當初戴林的苦苦哀求,這隻五十萬人的海軍保存了四十萬,而這四十萬人就以1比2比1的比例分配在給東南沿海的南部、中部和北部三大戰區。
其中以駐扎在埃索拉灣附近的中部戰區的人數最多,裝備也最為精良。
每個戰區駐扎著數量不等的幾隻軍團,軍團人數也有多有少,每隻軍團也有各自的軍團長,互相之間根據每年的軍演來決定資源供給(海族的靈感或許就從這兒來的),但統一都歸海軍上將管理——如果對應起來,海軍上將就等於當年戴林將軍的地位。
這其中最有名的的,自然就是中部戰區的風暴之眼軍團。
沒錯,風暴之眼只是一個普通軍團。
可這隻軍團的軍團長卻一直由皇室最有能力的人親自擔任,歷年來一共出過九任海軍上將和三位國王,可以說是幾乎整個圖靈權力top10的職位。
當然,軍方給戴維的自然不會是風暴之眼的軍團長,隻讓他統領一隻普通軍團……但是,別忘了在軍階和名義上,軍團長之間可是平起平坐的……也就是說,軍方要一口氣將這麽個連貴族都不是的平民提拔成沿海地區最有頭有臉的十來個人之一,他甚至可以和未來的國王、未來的海軍上將這種級別的人在一張桌子上吃飯,談笑風生……
這在當時的人看來簡直是天方夜譚!
然而更天方夜譚的是,戴維竟然拒絕了!
他的理由也很富有詩意,
“我是一名自由的海鳥,無法適應金絲籠裡的生活。”
由此,他才獲得了無冕之王的稱號,那些自由水手們無不盼望著有一天自己也能對著軍方的老爺們說出這句霸氣十足的話,然後狠狠地拒絕他們!
只可惜天有不測風雲,就在戴維風頭正盛沒過了多久,一次出海時,他的船沉了。
突然就沉了,災難降臨的莫名其妙。
有人說自己眼睜睜看著那艘海象級大船一頭扎進魔鬼三角區,當時恰好是暴風雨天氣,閃電劃破昏暗的迷霧時,他親眼看見船被折成兩半,儼然是撞上暗礁,最柔軟的腹部進水太多的下場,隨後視野被迷霧籠罩,恐怕是不堪重負,最後斷成了兩截,船毀人亡。
當時的情況太過危機,幾只在附近的船想要上去救援,只可惜被強風吹著遠離了海域,等到風平浪靜,人們再次去尋找時,卻連船的殘骸都沒有找到……
於是人們將消息傳回了埃索拉灣,一時間所有人都在替他哀悼,水手們無不痛哭流涕,紀念一位英雄的逝去,同時也感慨大海的無情。
“所以,傳聞是錯的?”
沐言問。
“是真的,
我的確把船開進了魔鬼三角區,並且撞在了暗礁上,以至於船毀人亡。”戴維扯了扯嘴,低頭看著自己胸口的鱗片。“當時一片黑暗,暴風雨刮得正猛烈,礁石的碎片和折斷的桅杆混在一起,大船傾斜,船上的東西向下傾倒,我剛好被一根斷了茬的木刺插進胸口,扎了個通透,眼看活不成了,就在意識快要消散的時候,有個女人出現了……”
“卡利普索?”
戴維苦笑:“沒錯,是海神,我當時並不知道那是誰,只是抱著最後一絲希望伸出手,乞求她救救我的船,我願意為此付出一切代價。你猜她怎麽說?”
“怎麽說?”
“她說,‘我本來只打算和你睡一覺,但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我就勉為其難地收下你的信仰吧’,同意的話你就眨眨眼。”
沐言聽得目瞪口呆,海神不愧是能和嘉頓搞到一起的奇葩,這兩口子怎麽一個比一個一言難盡……
“所以你答應了?”
戴維翻了個白眼,“我都快死了,怎麽可能不答應……而且我有選擇權嗎?然後我下意識地眨了眨眼,還沒反應過來怎麽一回事,就變成了現在這樣,傷勢全好了,原本是傷口的地方也被鱗片包裹,一旦接觸水,下半身也會變成魚尾,上岸時又能變回來……同時她還告訴我,‘這是世界上最堅固的東西,凡人不可能傷害到你。’”
說這句話時,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沐言一眼。
後者假裝沒看見,繼續問:“那你的船也是……等等,可它不是海象級的麽?而你的幽靈船卻幾乎和寒鴉號一樣大……”
“不。”戴維認真地搖搖頭:“這就是我說的,為什麽和那家夥有關系了。”
沐言知道他指的是扎老師,立刻豎起耳朵。
“當初我聽到大小姐得病的消息後,一時間傷痛欲絕,但是,很快我就開始思考她為什麽會突然得病……”
“為什麽?”
“我懷疑是她染了詛咒!而詛咒正是你的老師,也就是那家夥帶來,並傳染給她的!”戴維恨恨地說道。
“你放屁!”沐言忍不住反駁。
“哼……我就知道你不肯承認, 聽我把話說完!當初我在埃索拉灣稍微闖出了名望後,就開始著手調查這家夥的來歷。但是很快,我就發現,他的前十五年經歷似乎是一張白紙——不是無從取證,而是看著跟假的一樣,一個不到三十歲就成為了紫袍法師的貴族姥爺,小時候怎麽可能只是馬納羅拉的一個小漁民?”
可那還真是真的……沐言沒打斷他,聽他繼續說。
“這是第一點,他的經歷造了假,所以說這個人來歷不明!”戴維斬釘截鐵道:“然後是第二點,你知道普拉提港口嗎?”
沐言點點頭,又猛然意識到什麽:“你是說那艘船!?”
“沒錯!哈,你果然知道那件事!”船長一下子精神了:“一定是你的老師告訴你的吧?哈哈,我就說了,那家夥和這件事一定有聯系!當時有一船水手在普拉提港五百海裡外發現了那艘船,可隨後發現了它的人都死了!這還不算完,那些人死了以後,就連屍體都被盜走了,你說,這難道不是達米安那家夥乾的嗎!”
他說得咬牙切齒,沐言聽得一臉懵逼。
這特麽明明是兩件完全不同的事,卻被對方硬生生扯到一起……可他卻偏偏沒法反駁!
普拉提港五百海裡外的那艘沉船恰好是當年金發艾麗希佛夫人和她的女兒逃命時乘坐的,扎老師也的確調查過這艘船……並且,戴維說得沒錯,那群染了詛咒而死的水手們的屍體的確被扎老師動過手腳……兩人半年前提到純白之球時還探討過這件事,並從中挖掘出不少線索。
可這真的只是一個巧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