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即將分離之際,我借著感謝的名義近距離觀察了一下,呃,具體說是用鼻子確認了一下,她的確是蘇利亞小姐。我在貧民窟長大,天生對帶有香氣的東西十分敏感,小時候有一次蘇利亞大小姐隨凱勒布公爵來貧民窟捐贈物資,我跪在地上不敢抬頭。可能是看我年紀小,臉上又都是汙漬,她便走過來遞給我一塊手帕……”
索坎戰戰兢兢地講完,擦了把汗,然後看著周圍的大佬。如果他沒有幻聽的話,剛才分明聽到一聲三皇子。
那可是蘇利亞小姐的未婚夫啊!
四年前兩人盛大的訂婚儀式一經結束,蘇利亞小姐就馬不停蹄地進入晨風學習,至今從未露面,再聯系自己幾人的見聞……傻子也知道這裡面存在著什麽貓膩,而且就他們所見,蘇利亞小姐旁邊明明還站著一個年輕法師,兩人關系貌似十分親昵……
他頓時覺得眼前的三皇子成了個有故事的人。
內森也是十分忐忑,要是知道今天三皇子也在,他肯定不會這麽莽撞。當初聽索坎這麽說時他就覺得此事有蹊蹺,原本只打算和雅萊夫人旁敲側擊地聊一下,可沒想到事情被那個二貨攪成了這樣子。
老漢克早就在心裡罵開了,這是什麽事兒嘛,這種大買賣平時少說也能蹭個幾千金幣,這下倒好,被三皇子這種人盯上了,他能保住命就不錯了。至於這兩位……
想到這裡,他用同情的眼神看向另外兩人,心情也好了不少。
馬上就要掉腦袋的家夥,珍惜現在還能張嘴的時刻吧。
……
聽完索坎的描述,幾人都未說話,尤其是雅萊夫人,鳳眼微閉,仿佛睡著了一般。
洛蘭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著樺木扶手,發出“篤篤”的聲響。
“伍德。”
他突然開口。
“殿下。”
身後的黑影微微欠身。
“眼前這兩個人,造謠生事,中傷皇子未婚妻的名聲,該當何罪?”
“死罪。”伍德回答的乾淨利落。
“那動手吧。”
洛蘭朝兩人努努嘴。
“殿下。”雅萊夫人突然開口了。
“怎麽,我為自己的未婚妻做點事,雅萊夫人有什麽意見嗎?”
“意見談不上,建議倒是有不少。”雅萊夫人寸步不讓。“這種小事,還是讓埃德華茲家族來做吧。”
話音剛落,祝瀾就已從兩人頭上撤回手掌,內森和索坎連聲悶哼都沒發出就像兩團軟肉一樣倒了下去。
老漢克咕嘟咽了口唾沫,汗如雨下,他仿佛突然懂了什麽似的眼睛一翻暈了過去。
伍德有些不悅,他剛才在聽雅萊夫人講話,卻不料被這家夥搶了先。
見狀洛蘭笑道:“如此也好,以後這種有損蘇利亞聲譽的事情,還請雅萊夫人告知一二,身為她的未婚夫,我也想出一份力。畢竟她還年輕,應當以學業為重,無暇顧及這些風言風語。”
“那是自然。”
兩人相視一笑,各懷鬼胎,都不說破。
當晚,兩隻精銳部隊先後從晨星出發,前往黃昏沼澤。
信仰歷775年5月5日,風之蒼穹。
距離一行人進入伊莫特魯已經過去了小半年時間。
沐言的夢境中,這次對手換成了臉黑戰士北風吹花落,因為獸族的牛頭人體型巨大,拿著雙手武器非常帥氣,他又是雙持雙手武器有加成的泰坦之怒,
因此專門找沐言學習了獸人語更換了種族。 現在這位牛頭人戰士左手拿著李奧瑞克掉落的“災厄”巨劍,右手拿著嘉頓掉落的“燃燼”戰錘,配合兩米五的身形,簡直比人形BOSS還要魁梧。
灰敗的亡者氣息和濃鬱的火光交織在一起,連空氣都有幾分扭曲。
敵人愈發強大,沐言也今非昔比。
這五個月以來,他每天晚上都會來到這個夢境戰場,面對不同的敵人,而且每個都是他的昔日好友。久而久之他也習慣了這種高強度戰鬥,從一開始被一個治療肆意凌辱,到現在可以和資深戰士打的有來有回,他的臨場反應能力、隨機應變能力,甚至對魔法的認知都有了不小進步。雖然還未達到八裡臭那種隨心隨欲,天人合一的水準,但憑著自己獨創的元素亂燉技巧,他的戰鬥力比之前上升了好幾個檔次。
兩人隔著大概四十米遠,剛好是戰士「英勇之躍」的極限距離,沐言不動聲色地軟化周圍的泥土,同時慢慢凝聚水元素。
花落向前半步,腿部猛的發力,然後高高躍起,在半空中鎖定沐言,身後拉出一條烈焰徑直朝他衝來。
沐言知道自己被鎖定了,除非一瞬間能逃到四十米外,不然根本躲不開。於是他果斷把腳下最後一片泥土也軟化,水元素在掌心凝結,對方烈焰滾滾的戰錘迎頭砸下時抬起雙手,一面二十公分見方的冰盾堪堪擋住了攻勢。
大概是蜉蝣撼樹和螳臂當車結合在一起的視覺效果。
與其說擋住,倒不如說延緩。巨大的衝擊力讓他整個人陷下去一截,好在腳下松軟的泥土提供了緩衝,要不然手裡半秒就碎的冰盾根本毫無用處。
饒是如此,他也感覺雙手一陣酸麻。
隨著戰錘落下,對方的攻擊判定生效,鎖定也隨之消失,沐言立刻三連閃躲開。
這還不算完,他緊接著雙手拍在地上,源源不斷地泥漿把對方包裹在內,軟化的泥土進一步下陷,隨之而來的還有充沛的水元素。
花落的四周瞬間化為土牆囚籠,然而當他試圖砸毀牆壁離開囚籠時,土牆中的水元素迅速增加,每次攻擊都會落在泥水裡,水花四濺,泥漿飛舞,雖然看上去威力很大,實際上並沒有什麽效果。然後隨著武器的撤出,土牆又回復原樣,這樣的重複行為一次次消耗著他的體力。
他也不是沒試過用身體去撞,但每到這個時候,總有銳利的土刺從腳下升起,防不勝防,讓他後庭一陣發涼,隻好放棄攻擊。
暫時困住對手,沐言也黔驢技窮,他目前無法使用高階法術,只能用這種小手段戲耍對方,並且還要精神高度緊繃,預判對方的攻勢才行,簡直就是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全盤皆輸,而對方只要拖著等他魔力耗盡就穩贏了。
“喂,黑臉風,你放棄吧,你是打不過親兒子的。”
雖然知道對方不會還口,他還是忍不住說了聲。
這幾個月裡,他對發生在自己身上的諸多謎團始終抱有疑惑,但卻無人傾訴,只有這種時候可以發發牢騷。
首先是自己如何通過的試煉,試煉中出現的那個家夥真的是夏穆嗎?如果是,那他是怎麽出現的?如果不是,那他又是誰?真的如蘭斯洛所言是巨大夢魘的融合體?
那為什麽自己的系統被剝奪了?難道說一直以來的系統是個夢魘?
再就是這個夢境了,它出現的太巧,幾乎在系統消失之後立馬出現,難道說這是系統升級了?可是自己明明在試煉裡被人罵的啞口無言,還傻了吧唧地格式化了自己,丟掉了管理者身份,這怎麽看都不像是足以讓系統升級的理由吧?
或者說……是系統覺得自己太弱了?
好像說得通。
除了這些,隨著時間的推移,那家夥(夏穆)對他說過的話也慢慢變淡,記憶越來越模糊。如果說那些話語像刀子一樣插在他的心上,那現在傷口正在逐漸愈合,他開始思考起對方話裡的漏洞來。
仔細一想,全TM是漏洞。
如果他真的是夏穆,那為什麽會知道自己以前的事?
如果他真的是夏穆,那為什麽在之前一直沉睡?
如果他真的是夏穆,試圖獲得這具身體的控制權,那為什麽不在自己最虛弱的時候動手,自己被人打個半死的時候還少嗎?
再者,如果他真的是夏穆,現在他已經死了,已經消失了,但那些知識,那些他辛辛苦苦得來的知識依舊一個字不落的呆在自己,也就是沐言的腦袋裡,他憑什麽說自己是小偷?
憑什麽?
這些都是他一個字一個字記下,一本書一本書積累的,憑什麽說他是小偷!?
他發現自己實在是傻得可憐,對方扔出的批判中,只要有一小部分,哪怕僅是指甲蓋大小的一部分是真的,他也會停下來思考,然後反省自己是否真的做錯了什麽,所以才會在氣勢上輸給對手。但這次他學聰明了,他相信如果再來一次,他一定可以抓著對方噴到生活不能自理。
然而似乎沒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