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伊克斯老師我對不起你啊!——沐言
位於湖畔的臨時營地。
蘇利亞坐在湖裡的一塊麵團子上,一言不發地望著伊莫特魯。自從沐言被杉斯帶走以後她每天都會這樣期待地觀望一會兒。
那次未發生的爆炸過後,湖裡的魔星草被派博消滅了一大批,現在靠近湖邊的區域已經基本看不到多少了,來這邊玩水嬉戲的族人也多了起來。
淡金色的霧靄,微光朦朦的湖面,身形單薄的少女,構成一幅美麗的畫卷。
值得一提的是,即便是審美不同於常人的熊怪也覺得蘇利亞現在這副樣子很美,同樣盼望古斯塔沃歸來的她也試著坐在湖之精靈光團上,要不是一屁股坐散一個,現在這裡應該有兩道身影才對。
……
伊莫特魯的樹心屋。
“你說的是真的?”
“這次……應該是真的吧。”
沐言看著蘭斯洛原本泰山崩於眼前都波瀾不驚的神色被自己一句話激得變成這幅德行,心裡頓時忐忑不已。
他想起自己從赫魯歸來,告訴扎伊克斯老師他找到了格莉絲那次,徹骨的冰寒仿佛昨日才經歷過。
眼前這位可是傳奇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劍聖,要是他激動起來,自己怕是要被凌遲。
不過好在蘭斯洛養氣的功夫比扎伊克斯不知道高到哪裡去了。
不不不,扎伊克斯老師對不起,我不該這樣埋汰你,沐言急忙在心裡道歉。
“您可能有所不知,晨星沒過多久就分裂了,其中——”
“我知道,珈藍那群施法者和尤尼的劍士團都走了。”蘭斯洛擺擺手。“我旁敲側擊問過了,亞瑟家那個小姑娘倒是知無不言。晨星的事無所謂,倒是知道他們家一直都在守護帝國讓我感到很欣慰。”
“那就好。”沐言頓了頓,講了一遍扎伊克斯的故事。
蘭斯洛聽完,輕輕挑了挑眉,並未過多反應。
“……然後我成為死靈法師後,第一次前往赫魯,就降臨在了尼弗海姆。”
“繼續。”
“我說的遇見疑似維妮婭王后靈魂的地方就在那兒。但到現在我都不能確定,那到底是維妮婭王后還是和她長相很類似的後人格莉絲·瓊斯,因為兩人給我的感覺十分相似……如果說是前者的話,她跟我說的一些話似乎講不通,但如果是後者,又解釋不了很多實情,比如她的身邊的確有一位強大的老嫗叫做歐瑪婆婆,再比如她知曉很多語言……”
“她都和你說了什麽?”
沐言仔細想了想。
“她一共和我說了四句有用的話,第一句是‘你是他派來找我的嗎’,第二句是‘你身上有著和他一樣的氣息’,第三句是‘我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請你轉告他,達到傳奇以前千萬不要擅自來找我’以及‘千萬不要聽信李奧瑞克的謊言’。
“如果她真的是維妮婭王后,這些話又怎麽解釋呢?”
蘭斯洛深深吸了一口氣,仿佛是壓下內心的躁動,良久之後他才重新開口。
“我可以確定的說,這一定是她了。”他似乎有些感慨:“我在赫魯找了那麽久,沒想到她竟然在尼弗海姆深處……真是造化弄人。”
沐言想谘詢一下關於這四句話的解釋,但看對方現在的狀態,便暫且沒提。
蘭斯洛隨即扔給他一張地圖。
“這是我繪製的赫魯地圖,
你把它背下來。” “誒?我?”
“沒錯,既然你是死靈法師,應該明白這東西有多貴重吧?就當做是你告訴我這個消息的報酬了。”
“……您真的確定那是維妮婭王后?可是我們身上怎麽可能有一樣的氣息……難道您也吃過黃金蘋果?”
蘭斯洛不禁失笑。“年輕人,不是每個好奇心都可以得到滿足,有的人直到死亡都帶著滿腹好奇。”
沐言頓時說不出話,他接過地圖,仔細看了看,發現蘭斯洛幾乎探索到了赫魯的角角落落——除了尼弗海姆以外。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對方笑著解釋道:“這些年來我探索了陸地上的角角落落,也遭遇了無數危險,唯獨沒有踏足尼弗海姆,就是因為多次和清道夫擦肩而過,深知他的可怕。你的導師應該告訴過你在冥河需要注意的東西吧?”
“那接下來您知道了維妮婭王后的位置,還會去尼弗海姆找她嗎?”
蘭斯洛沒有正面回答,他只是說了句“會有機會的”便不再多言。
“現在我送你出去吧,別讓等你的人等太久。”
“等我的人?”沐言微愣。
“沒錯,各種意義上。”
隨後他便被不由分說地送了出去。
……
蘇利亞耳邊傳來芙蕾雅的呼喚聲,她知道這一天的等待也白費了,便從湖之精靈上站起來,輕輕拍了拍淡黃色麵團子。
“辛苦你了,小家夥。”
“噗嘰噗嘰。”
就在她跳到湖邊準備返回營地時,遠處的迷霧中走出一道身影。
少女愣了片刻,就立馬一陣風似的跑了過去。
“夏穆——”
聽到這個名字,沐言渾身一哆嗦,某些沉重的記憶也被翻起。
“你怎麽了?身體還沒好嗎?”
蘇利亞興衝衝的跑過來,卻發現他的臉色有些蒼白。
“我……”
沐言張了張嘴,卻發現講不出話來,舌頭無比生硬,仿佛被凍結了。
少女以為他身體還有不適,便上前打算攙扶著他。
身體被觸碰的刹那,沐言有種躲開的衝動,他也不知自己為什麽下意識地在逃避。
但對方傳來的力量不可抗拒,還帶著些許溫暖。
“走吧。”她輕快地說。
“嗯。”沐言重重地點頭。
……
走在回去的路上,他突然想起一個問題。
“蘇利亞,”
“嗯?”
“我當初……說穿你的真實身份,又推測出你逃了婚,那個時候你討厭我嗎?”
“你說的是在白岩礦場,我們第一次見面那回?”
“嗯。”
少女想了想,點點頭又搖了搖頭。
“起初有那麽一點,但是後來……”
“果然有麽……”沐言完全沒有聽進去後半句,他又問。“我是不是一個容易讓人生厭的人?以及……十分自以為是,喜歡活在別人訝異的眼神裡?”
他突然停下腳步,直勾勾地盯著她。
“相信我,我可以判斷出你的回答是真是假。”
蘇利亞有些慌亂,她心底裡冒出來的第一個念頭的確是“是”。
但那不一樣,承認一盆水是清的,它就必須是清的,但想把它定義為髒水,只要丟進去一點點汙漬就足夠了, 不可能有人在性格上也做到那種地步。
於是她猶豫了。
久久得不到答案,沐言意識到了什麽。
“我明白了……”
他有些頹喪地轉過頭,繼續往前走著。
少女感覺自己被誤解了,她試圖解釋。
“不是的——”
“對不起,蘇利亞。”
“誒?你為什麽要——”
“……我是說對不起,我以前太任性了……”沐言突然像一個犯錯之後手足無措的小孩,背對她深吸幾口氣,這才重新開口道:“如果……如果我之後還做錯了什麽,你可以提醒我嗎?”
不知為何,蘇利亞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她隻好重重點點頭。
“那……那我們以後還是夥伴嗎?”沐言又問。
“嗯!”
沐言仿佛終於松了口氣,他自從離開樹心屋之後第一次露出微笑。
“謝謝你,蘇利亞。”
……
沐言的歸來讓營地仿佛過年般熱鬧,看似沒心沒肺的德魯伊們紛紛表示感慨,眼前這副情景讓他們有了種小穆成為族長的幸福感。
但沐言清楚這只是玩笑罷了,這些口是心非的家夥們實際上每天都要去一趟風叢,一邊感慨這棵樹真是大一邊尋找古斯塔沃可能存在的位置,試圖看到他。結果毫無疑問:每天都是徒勞無獲。
傍晚的提示聲過後,沐言鑽進自己的帳篷裡,他原本以為睡了七天,自己應該會很精神,可沒想到頭挨著枕頭的一瞬間他就睡著了,不僅如此,還做了一個奇怪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