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很快就醒過來了，她隻覺得自己的五髒六腑一陣一陣的絞痛，腦袋也有些懵，努力回想了一下，才想起剛才發生了什麽。

　“那個到底是什麽呢?”陶然的聲音很沙啞，她不過說句話，就感覺氣血一陣上湧，喉嚨有些發甜。

　“是變異的太古魔鬼魚。”一個聲音傳到耳邊，“哎，你醒了?醒了先別動，內髒有部分破損，雖然不算什麽大傷，但是以你的小體格，負擔也是相當不輕的。”

　“這麽弱還真是抱歉了啊……”陶然的內心毫無波瀾，瞪著死魚眼想道。

　“當然了……”那人話鋒一轉，“主要是你如果在行動的時候再吐一口血的話，我肩膀上這隻白團子絕對會在第一時間撕破我一半的喉嚨……”

　陶然轉過頭，看向坐在自己身邊的人，小白果然正在他肩膀上蹲著，見陶然望過來，衝她叫了一聲，並沒有從那人肩膀上下來的意圖。那人頸側有一道淺淺的血痕，估計就是小白留下的了……雖然小白現在沒有亮出爪子，威懾力估計也是不低的。

　“撕破一半估計是想讓我留口氣救你……多年沒見，現在的白團子都這麽凶殘了嗎?上來就撕人喉嚨啊，太可怕了……”那人接著念念叨叨，話雖如此，他對這點卻不甚在意，聳聳肩，表情漫不經心，語氣更是自嘲意味居多。

　“多年沒見白團子?”陶然對這句話很在意，“你以前見過小白?”

　那人剛想開口，就覺得肩膀上一陣刺痛，他果斷改口，“當然沒有！我的意思是多年沒有見過這麽萌的小東西了，明明可以靠萌吃飯，卻偏偏要靠爪子……嘶——別抓，疼！”

　陶然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再追問。她的身體感覺好一些了，差不多也適應這絞痛難受的感覺了，陶然掙扎著坐起身，看向大海。

　“喂喂喂，我不是說讓你別動嗎?”那人趕緊扶了她一把，“恩?沒有再吐血……這適應能力還真是驚人……”

　陶然沒有在意他說什麽，目光在海面上遊移，搜尋著宋睿的身影。

　就在這時，一條巨大的黑色海獸魚躍而起，身形龐大，如遮天蔽日的一張黑色幕布，陶然還沒來得及感歎，就見一個小巧靈活的身影也躍到了半空，對著那張‘幕布’一頓猛捶……雖然兩者比例非常不對等，這一場景看上去也非常搞笑，但是這一頓捶還真就起效果了，陶然看得目瞪口呆。

　“啪嘰！”‘幕布’橫拍入水濺起一陣海嘯般的巨浪。

　“這到底誰才是魔鬼呐……”旁邊人念叨了一句。

　陶然轉頭看去，剛好看到那人目光中的一抹幽光，同時還有釋然和放松。這抹釋然和放松來的蹊蹺，讓陶然心裡暗自嘀咕，“你看起來很在意那條魚?”

　“當然了，我辛苦把它引過來的！”那人點點頭，隨口道，而後猛然頓住，看向陶然的目光充滿驚駭，“你竟然套我話?！”

　這句話槽點十足，但陶然卻絲毫不為所動，她在意的是前半句，“你引來的?”她看了一眼那條大魚，接著問道，“目的是什麽?”

　“當然不是我！我怎麽會做這種事！”那人連連搖頭，急於撇清關系。

　“哦?你現在澄清不覺得太晚了嗎?”陶然微笑，“還是說，你想跟宋睿過兩手?那個骷髏架子戰力也就一般，你實在想跟他切磋一下的話，我可以幫忙，理由嘛……”

　陶然歪著頭想了一下，“就用，這個人處心積慮引來一條大魚把你的搭檔打到吐血重傷把你打到骨裂就為了和你切磋一下，這樣的理由怎麽樣?”

　那人看了一眼發飆的宋睿，又看了一眼陶然，垂頭喪氣，“我不是壞人……”

　“我自己會判斷。”陶然打斷他，“你是誰?為什麽引來這麽一條魚?你在這裡是在等我們?怎麽找到我們的位置的?讓那條魚攻擊我們的理由又是什麽?”

　“我叫歐十，自然是特地在這裡等你們的，你們的行動路線是一龍告訴我的，我們之間有特殊的聯絡方法，這點你就不用問了……”歐十決定交待了，也不含糊，“引來變異的太古魔鬼魚，是為了試探宋睿，理由……如果我說對‘非我族類’的試探，你信嗎?”

　“這次試探是一龍大叔決定的?”陶然擰緊眉頭，對‘非我族類’這個詞很是反感，“具體試探的是什麽?一種生物能不能堅守自己的原則?”

　她嗤笑一聲，語氣中頗有不屑。

　“我明白你的不忿……”歐十苦笑，“我舉個例子你就明白了，如果一隻尼特羅說自己要和人類和平共處，你能相信嗎?你的搭檔，從本質上來說已經脫離了人類的范疇，完全是另一個物種了，而且他還非常強大，並且在強大的基礎上，以火箭一般的速度在飛速進步……這種強大足以讓所有人感受到威脅，你以為人間界的很多人只是為了品嘗玉骷髏這種食材嗎?他們……在恐懼啊！”

　陶然面無表情地點點頭，“張口就來，上綱上線，一派胡言！”

　不等歐十開口，陶然繼續道，“你說這是一龍大叔的決定?他不是這樣的人，我不相信他會做這樣的事情！他……”

　“你錯了！”歐十打斷陶然的話， “一龍是一個很好的人，非常好，性情溫和，待人和善，並且很重感情！但是他對待敵人卻是冷酷無情，你先別急著反駁，我並沒有說你的搭檔是敵人。就因為他現在不是敵人，所以這一次只是試探，並沒有下定論，也沒有出手攻擊。”

　聞言，陶然沉默了半晌，“我可以理解你們這樣的思維方式，但是卻無法認同。就算是不同的物種又如何，對待一個陌生生物的態度就像照鏡子，不管是試探、認同、排斥、試探、猙獰、殺意，這些情緒都會清晰地反應出來，人類對待他們的態度，才真正決定了他們是敵是友。”

　陶然舔了舔嘴唇，她的話說的很慢，“在你們看來，這種想法可能太過天真了……但是，如果人一生僅有一次可以天真的機會，我會選擇相信宋睿。”

　“所以，我很不喜歡別人對他進行這樣的試探，僅這一次還罷了，我會替你們瞞著宋睿，但是如果還有下一次，下下次……我只能說，如果因為這些，宋睿站在了人類的對立面，我也會站在他那邊。”

　陶然說這話的時候，定定看著歐十，神情堅定，眼中閃過一抹冷光，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話有多麽叛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