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囉嗦了,趕緊打開吧!”宋睿催促道。
“喂喂喂,剛才還說這酒適合秋天飲用的!”陶然斜著眼看向宋睿,“你這打臉要不要這麽快,話還沒放涼呢!”
“哼,桑落什麽的,我也能做出來!”旁邊一個聲音突然道。
宋睿當時就不服了,這可是他辛苦贏來的(是亞伯贏的喂!),他回頭一看,沒人……呃,在腳下,“什麽啊,原來是卡莉啊!”
卡莉見宋睿回頭,嗖的一下竄到蘭德身後,扒住他的腿露出個小腦袋,“妮可姐姐釀的酒是最棒的!不過卡莉也不會輸的!”
“那你釀的酒和妮可姐姐的相比怎麽樣?”宋睿這顯然是在故意逗這個小丫頭。
“恩……”小丫頭立刻糾結起來,看看左邊,又看看右邊,拿不定主意,“妮可姐姐最棒!但是卡莉也不會輸的!”
“結果思考半天還是這一句嗎?”陶然笑道,宋睿等人也大笑。
卡莉卻不高興了,臉色漲紅,雖然看上去更萌了,但是這確實是生氣了,“卡莉以後會很厲害的!卡莉現在也很厲害,卡莉這就去釀酒,你們都會說好喝的!”
說完一跺腳,頭也不回地跑掉了。
“呃……我們說的太過分了嗎?”陶然伸出食指撓了撓額角,“我跟去看看,別出什麽事。”
…………
卡莉心情不太好,不是因為那充滿善意的笑聲,而是……那群人的存在。
她明白那些人都不是壞人,就算外形很可怕的骷髏,也不是壞人,但是他們想帶走妮可姐姐,她……不想跟妮可姐姐分開。
她想起妮可姐姐經常發呆時,說過對星空的向往。
“妮可姐姐,你在看什麽呀?”卡莉見妮可在屋簷下望著天空發呆,問道。
“黑暗,還有光……”妮可的聲音很輕很淡。
卡莉疑惑,“是穹頂的光嗎?”
“不,不是穹頂的光。”妮可揉了揉卡莉的小腦袋,金色的軟發順澤絲滑,手感極好,“是穹頂上面,透過很深很深的黑暗,那裡會有光,有非常明亮的,也有黯淡一些的。”
卡莉仰起頭,努力去想象和穹頂截然不同的光,“醜醜的魚頭頂的光?”
妮可知道卡莉所說的醜醜的魚,指的是深海鮟鱇,她輕笑,確實醜醜的,“卡莉想知道海面上面有什麽嗎?”
“恩!”卡莉點點小腦袋,也許知道海面上面有什麽,她就能明白妮可姐姐的感受了。
“我也只是聽師父說過一些,其實自己也沒有見過,如果有機會的話,真想去看看啊!”妮可笑,“外面的世界非常廣闊,仿佛沒有邊際一般,有充滿光明的白天,有濃重深沉的黑夜。”
“很黑嗎?”卡莉縮了一下道,她不想承認自己怕黑,自己長大了肯定就不怕了!
妮可被她的反應逗笑了,“卡莉不用害怕,即使是黑夜,也會有很多的光,有星光,有月光……不管黑暗如何蔓延,都會有這些光將夜空照亮。就像是世界上絕望的地方,總會有希望,就算那希望如星星般微弱。”
“希望?”卡莉有些懵懂。
“恩,希望,擁有希望的人,是不會孤獨的。”
“星星是希望嗎?”卡莉歪著頭,聲音軟軟萌萌的。
“對一些人來說是希望,對一些人來說可能是路標、願望、待解的難題、財富……關於星星,有各種各樣的傳說,還有人說,天上的每一顆星星都對應下面的一個人,
不知道我的星星會是什麽樣的,好想去看看啊!星空!” “天上?天上會有那麽多星星嗎?”卡莉的眼神也帶著一絲向往。
“恩,很多很多,無數的星星形成了星空,星河,星海……一定非常浩瀚,非常壯觀。”妮可摸著卡莉的頭,嘴角淺淺的弧度,動人至極。
卡莉的腳步慢下來,妮可姐姐在說到星空的時候,眼睛像是在發光,亮晶晶的,如果真的有星空,那一定和妮可姐姐的眼睛一樣漂亮。
而現在,妮可姐姐有機會去仰望那片浩瀚的星空,去擁抱那個無限可能的世界,她……要阻止嗎?
“卡莉~”是然然姐的聲音,卡莉停下來。
“跑的真快呀,小丫頭!”陶然停在卡莉身前,喘了口氣,伸出手指彈了下她的額頭,不疼,卻莫名讓卡莉紅了眼眶。
陶然一看卡莉的眼睛,瞬間慌了,“怎麽了卡莉,姐姐弄疼你了?對不起,我來吹吹~”
陶然輕輕地在她額頭呼著氣,溫軟的氣息拂在皮膚上,卻讓卡莉的眼淚更洶湧了,“哇啊——”
陶然有些手忙腳亂,將手上帶給卡莉的小零食放在一邊,抱著她不停地安慰,看著哭成淚人的小卡莉,陶然心中隱約明白她哭的原因了。
“乖卡莉,不哭不哭~”在陶然的安撫下,卡莉的哭聲終於弱了一些,只是還一抽一抽地打著嗝,有些上氣不接下氣。
“不要帶走妮可姐姐……”卡莉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心裡有些抽抽的疼,她非常明白,妮可姐姐會走,就算不是現在,以後也會走。而自己,已經在內心接受了這個事實,所以才會哭吧?
“一定要對妮可姐姐好,不許欺負妮可姐姐!妮可姐姐做飯很好吃,身上很香,說話很溫柔,笑起來很好看,釀酒很好喝……”卡莉有些語無倫次,“一定要帶妮可姐姐去看看星海,去很多很多很好玩的地方,如果……”
妮可姐姐以前總是說自己還是個孩子,她不明白,為什麽自己一天一天長大,還被說是孩子呢?她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成熟一些,想讓妮可姐姐說一句,‘我的小卡莉長大了啊’。但是直到今天,她才明白,也許成熟的含義,就是會替別人考慮了,就算很難受的一些事,也能學著去接受了。
成熟不是冷漠任性,不是隨心所欲,不是世故圓滑,而是變得更加溫柔,對人、對世界,是忽略自己的內心,只為了讓那個人開心。長大的過程,總是伴隨著隱約的痛苦和一絲超越自我的成就感,卡莉才十一歲,她用一場哭泣,向過去任性的自己告了別,後會無期。
“如果妮可姐姐想我了,一定要帶她回來!”卡莉哽咽著補充道。
“恩。”陶然一一應道,看到卡莉身後的身影,微笑,恐怕得三年以後再來一趟了,不過話是這麽說,她完全沒感覺到任何遺憾和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