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憐兒挨立在青予身邊，不解他如何閑閑的樣子:“師父，你怎麽不走了。”

　　青予把說話的余憐兒抬手拽了身邊坐下:“譚飛他三人不曾到，等到了再走。”

　　余憐兒抬看四周是山，山凹凹裡是長過人高的草，即便來了也不大好找，就顧慮了:“可是，這兒，他們能找到怎們嗎?”

　　能否找到，青予不擔心，即便他三人先走了前，有個風動草搖，他也能觀微到，便把余憐兒亂了的發，指尖順了順，眼睛盯著她:“出了外，多靠自身，我們等，他們能找到，便一起，不能，權當一次好的歷練。”

　　余憐兒對視青予，微微的笑:“歷練?憐兒不曾歷練過，今日來了，也要好好歷練。”

　　青予被余憐兒一派認真的模樣，險些笑出來，幾縷山風涼過，三分清爽拂過腦門，精神的好，就沒再說話的閉閉眸，複睜開，余憐兒腦袋搭著他的肩，有些倦意。

　　這山凹凹不是能睡的地兒，青予想說找了歇腳之地，才睡。

　　而余憐兒微閉眼，卻不是困乏，是才剛小風吹了些塵土到睫毛上，眨進眼中有那麽點迷糊，有那麽點不舒服，然後再視物，她所看到的牛羊，十幾個耙地的農夫一個都不在，幽靜的古道也沒有，顯得這兒沒有人氣兒，像是走進了老林深處一般。

　　相反，青予所看到的，沒有農夫和牛羊出現過，是一頂垂著流蘇的大紅花轎，四個轎夫肩舉著，腳不著地的從他眼前邁過，行至往南的一處山，消失了。

　　余憐兒覺得她登時有陰陽眼了，“師父，憐兒的眼睛有些不大好使。”

　　青予直腰起來，余憐兒的眼睛不大好，難道他的眼也出問題了?他很快掐滅了這個無稽想法，想的是殘影宗故弄玄虛，或是殘影派系的出入方式就這樣，不足奇怪。

　　“師父，憐兒的眼睛”，余憐兒眼睛有些刺刺的，梗梗的。

　　青予看著余憐兒的眼圈有些紅了，“別揉，去了前面的村子，為師給你抹了藥上去。”

　　余憐兒下了土丘，隨在青予身後，在不算平坦的路上走，想揉眼，青予說不能，或許才剛不揉，眼睛就不會那麽不舒服，便很聽話的走到另一處村子裡的一家農舍旁。

　　農舍旁的青予向農夫要了些熱水，巾帕用的是余憐兒的，擰了水正要給擦擦，慕容曲的聲兒近在耳旁，脆如黃鸝:“眼睛進沙了嗎，憐兒。”

　　余憐兒紅了的眼和沒紅的，皆是一亮，“容曲，師父和憐兒才剛念你們，這下來了，就放心了。”

　　容曲捉住余憐兒要揉眼的手，拉她坐了石階上，彎腰後左手的中指和食指撐開她右眼皮，嘴唇吐氣的吹吹，勾起右手的，指輕輕撚去吹出來的一點灰，直高腰，“好了，現在就舒服了。”

　　余憐兒眼中不塞了，把青予遞來的巾子抹抹臉，再去洗淨，晾曬上一條橫著的繩子上。

　　“師姐”，荀天禦臉面一抹清清亮亮的微笑，踱步過來。

　　余憐兒側過身，眨眨眸子，“天禦有事要說嗎?”

　　荀天禦長長的睫毛撲了撲，眼角掃到青予和譚飛正說話，視線流轉到余憐兒一張盈盈的笑臉上，伸手拉著她:“憐兒，我們出去說。”

　　余憐兒縮手，快一步握著她的荀天禦，抓握的緊實，再用些力氣掙掙，松了手扶上她的腰肢，幾個使力的推擠，帶到了榆樹下。

　　荀天禦不再嬉笑的擺正了臉色:“憐兒這是，這是還在生天禦的氣。”

　　余憐兒背倚著樹，

眼睛看著地上，再看荀天禦一雙生動的桃花眼，有些心跳過快的把臉別開:“沒有。”　　荀天禦一手抵著那顆樹，“真沒有嗎?可憐兒的臉上寫著十分的生氣，我都瞧出來了。”

　　余憐兒正過眼，有些想哭，“天禦。”

　　荀天禦搶過話說:“上次是天禦不對，道歉行吧！但求師姐別冷著抹臉來氣人。”

　　余憐兒抿抿嘴唇，“天禦，那事我當日便忘了，真沒有生氣，你也別橫在心上。”

　　“果真嗎?你為何要躲我”，荀天禦冷著口問。

　　余憐兒看著他的眼，“天禦七年前救憐兒一命，至今沒忘，也沒躲著，以後也不躲，你別去想，一直的瞎想，平添難受。”

　　荀天禦把說了好些話的余憐兒摟著，顫抖了嗓子，“可天禦心中已經難受了，天禦四年前入山門， 就是來找憐兒，沒能找著，就更難受”，擁得更緊，再說:“這四年裡多苦，憐兒不能感受到，天禦卻是度日如年”，嘴唇貼她耳朵親親，有抹哭腔，“西海的日子，不比與憐兒呆上半日的快樂，天禦心中好想你。”

　　他的話說的悲切，余憐兒嗓子口不由堵了堵，那般緊的抱著，更有些上不來氣，“天禦，你松開些。”

　　荀天禦抱的更使力，“不松，就這樣抱著。”

　　摟著抱著，被慕容兄妹和譚飛看著多難為情，更要緊的是師父。

　　師父不許余憐兒旁生出兒女心思，讓道心不穩，給他抹臉子。

　　余憐兒的雙腳雙手，現在就像被上了枷鎖一樣，十分掙扎，十分抗拒的推，“放手呀，天禦。”

　　荀天禦開始廝磨她躲著的耳，再是唇，堵著她要開口的聲兒，第一次吻過，大著膽子行第二次，就順暢許多。

　　余憐兒抓著他的肩，摳的他皮膚緊痛，後頭沒有力氣，身子也軟了，只是在他懷裡害怕的嗚嗚。她怕與荀天禦多處兩日，心就不在了。

　　荀天禦舌頭舔舔嘴唇，余憐兒哭，他有些蹙眉。他眉毛下的鳳目內流動的光是不會寬慰人的躁，“不哭了好嗎?”

　　余憐兒抬手抹著臉上的大片濕，坐遠些，又被掖回荀天禦的臂彎中環著，她惱了的雙目斜舉，迎視上他的嗔，“天禦，你好討厭。”

　　荀天禦挑高了濃黑的眉，望著她，呢喃著說:“只有討厭嗎?”

　　余憐兒拂開他的手，又握上了她的肩，再要生氣，他的眼看著遠處，眼神和心都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