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得時候其實很美,楚楚可人,我見猶憐的,別有一番風情。
霧氣蒙蒙的眼睛裡帶著淡淡的哀傷,似有幾分哀怨苦楚和彷徨不安,還有些許的委屈。
可是他卻不願意看到她哭泣,舍不得她掉眼淚。
只是在刹那之間就讓他的心揪成了一團,生生的痛著。
如斷了線的珍珠般的眼淚滾落在掌心之中,炙熱的像是要把他的靈魂燙傷。
“告訴我怎麽了,為什麽哭?”
其實連蘇顏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哭,也許是因為聽見了浪漫動人的傳說,也許是那一句“代表著幸福和永恆”觸動了她的心,又或許是……
幸福和永恆,是不是真的能夠完完整整的屬於她?她所擁有的一切那麽近又那麽遠,有時候仿佛就在眼前,有時候又覺得遠在天邊。
她就像是一條在汪洋之中漂泊已久的魚兒,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終於尋覓到溫暖的港灣。卻又不知道自己能在這裡停留多久,面對滔天的巨浪,她渺小的無力抗拒。
又像是折斷了羽翼,被囚禁在牢籠裡的鳥兒,渴望遼闊的天際,卻再沒有掙脫的勇氣和能力。
更害怕結局早已注定,屬於她的港灣和天空都終將逝去,害怕從始至終這只是一出戲,而她只是這場戲裡的一顆棋子。
她也想過要灑脫的放手,卻始終都做不到。隻得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在患得患失裡煎熬著,在愛與痛的邊緣裡不停地徘徊著,周而複始。
面對他的追問,只是一個勁兒的在他懷裡搖頭,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嘴裡吐出嗚咽的斷斷續續的聲音:“我沒事,只是突然就很想哭。一下下就好,什麽都不要問,抱著我好不好?”
季遠沒有再說什麽,只是擁住她微微顫抖的身子,就這麽靜靜的陪著她。
久久,懷中的人兒止住了哭泣,從他寬厚的胸膛中抬起還掛著淚痕的小臉:“阿遠,你為什麽帶我來這裡,為什麽要和我說這些?”
前一秒還在挖空心思琢磨她哭泣的原因,這一刻又讓她沒頭沒腦的問題給問住了。
“為什麽,就覺得這裡很漂亮,覺得你會喜歡,所以就帶你來了。你不是總說我沒個正經,也不浪漫嘛,我以為帶你來這兒應該算是一個浪漫的事吧。怎麽,你不喜歡嗎?”
方才見到教堂的時候,她眼睛裡的欣喜毋庸置疑,可剛才的那一幕的確叫他失了方寸,不知道問題到底出在了哪裡。
蘇顏搖頭,她何止是喜歡,簡直是喜歡的不得了。
“還是我說錯了什麽,惹你不高興了?”
蘇顏再次搖了搖頭,依舊沒有回答。
“那你到底為什麽哭?我現在可以問嗎,問了你會不會又哭?”
看著眼前無論做任何事都是成竹在胸的男人,有點呆傻的模樣,還帶著一丟丟的怯意,連問的問題都有點傻裡傻氣,眼睛裡只剩下滿滿的憐惜。
蘇顏的心裡湧出一絲暖意,快速的流淌過她的身體和血液裡,也溫暖了她微涼的心,在他懷裡破涕為笑。
這一絲淺淺的笑意讓原本就疑惑不已的季遠更加迷惘了,語氣裡除了擔憂還多了些許的無奈:“寶貝,你到底怎麽了?告訴我,一切都有我。”
伸出手觸摸他的臉,青澀的胡渣刷過指尖,酥酥麻麻的微微的疼痛感不知是喜悅還是苦痛,就像她的心一樣。
“我沒事,只是覺得很感動,阿遠,謝謝你帶我來這裡,
我很喜歡。” 季遠微微皺起眉頭,還有一絲狐疑:“只是因為這個才哭的?不許瞞我,有什麽事一定要告訴我。”
蘇顏微笑的望著他,指尖輕柔的熨帖過他的眉頭:“真的沒事,你別老皺著眉頭,這樣都不帥了。”
看著眼前神色恢復如常,甚至還反過來開起他玩笑的姑娘,心裡的石頭落了下來。也不自覺地勾起了嘴角,略帶懲罰性的捏她的臉頰。
“現在得意了,倒是反過來調侃我了。也不知道是誰,剛剛還一直哭鼻子來著。”
蘇顏躲閃著逃離他的魔爪:“你能不能別老捏我臉,皮膚都該松弛了,要是不漂亮了你負責啊?”
“我負責啊,我當然負責,我現在不就正在負責嘛,季蘇顏小姐?”
有人說,以我之姓冠你之名,許她一場忠誠的婚姻,是這世間男人對一個女人最美的承諾。這是第一次,季遠這麽稱呼她,帶著他的姓氏,仿佛她的這個人這顆心都已經烙下了,深深的,屬於他的印記。
“而且我不止這輩子會負責,下輩子也要負責,你不準嫁給別人,下輩子也要做我老婆。”
他霸道的宣誓主權,要她的生生世世,卻叫她在不經意間又紅了眼眶。
“怎麽又淚汪汪的了?”
撲進他的懷裡,依偎在他的胸口說:“阿遠,我覺得好幸福。”
季遠收緊了手臂的力道,輕輕歎息著:“小傻瓜,幸福也要哭,這有什麽好哭的呢?”
她其實很喜歡他這樣叫她,清澈的責備裡帶著幾分的寵溺,更像是他們之間專屬的昵稱。卻不想要再繼續有點傷情的氛圍,索性故意和他唱起了反調。
嘟著小嘴狠狠的瞪他:“不許說我傻,我哪裡傻了,明明就很聰明好不好?”
季遠失笑道:“不傻嗎,我看是有一點吧?不是說喜歡這裡嗎,來一趟就是專程來哭鼻子的,也不好好參觀一下?”
蘇顏被她說中了糗事,連忙作勢要推開他:“誰說我不參觀的,我現在就要好好看看。”
他卻不肯松手,依舊將她爛在懷中。雙眸中的溫柔鎖住她的目光,柔聲道:“我不喜歡看見你掉眼淚,不喜歡看見你難過,老婆,我真的舍不得。”
他的話融化了她的心,微紅著臉有點不好意思的解釋道:“可是我這個人淚點本來就有點低,而且我是水瓶座,風象星座的特征就說風就是雨,情緒起伏難以估計。”
季遠其實也清楚自己老婆是個感性的要命的人,外表很堅強,內心卻柔軟的不像話。
有時候,只是不經意間的舉動,也許是一句話,也許只是一個很小動作,都有可能觸動她柔軟的地方。
帶著笑意捏住她的下巴繼續問道:“你的意思是說,哭泣有理與你無關,是不是?”
蘇顏朝他吐了吐舌頭小聲的答道:“可能,大概是這個意思。”
“要不然,以後你感動的時候,你提前說一聲,也好讓我有個心理準備。”
他的提議讓蘇顏笑出聲音來:“你這是什麽餿主意啊,你怎麽不說哭之前給你寫份書面報告,等您老批準同意了我再哭。情緒到了,這哪兒是我能控制的嘛?
季遠像是哄小孩子一般拍了拍她的腦袋:“靠譜,這辦法比我那個可行。就這麽定了,以後感動之前先寫一份書面報告,讓我心裡有個底。不然,遲早被你嚇出心臟病來。”
蘇顏賞他一記白眼,傲嬌的揚起臉頰:“吹牛,你不是說從來都天不怕地不怕嗎,我又沒幹什驚悚的事情,怎麽會嚇著你呀?”
拉著她的手貼在他的心房上。“一看見你哭,我的心就亂了。”
換做從前,這樣肉麻的、甚至有些酸溜溜的話他是怎麽也說不出口的。可面對著蘇顏,說起來卻是這樣的自然,那些所謂的原則和別扭的情緒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蘇顏有些孩子氣的把側臉貼在他的胸膛之上,周圍的一切似乎靜了下來,只聽得他鏗鏘有力的心跳聲回蕩在耳旁,一下又一下,如此的真實,狠狠的撞擊著她身體裡最脆弱的某個地方。
他俯身低下頭來輕吻她的額發,修長的手指穿過烏黑的長發,聞見她身上熟悉的香氣。不似玫瑰般妖嬈的芬芳,也不似百合的清香,仿佛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寧靜。
季遠很喜歡蘇顏身上的味道,像是冬日裡的暖爐,帶著溫暖的氣息。在寒冷的夜裡帶來了光明和希望,也溫暖了他冰冷的心。
低垂眼眸,瞧見從自己胸膛中抬起的嬌俏的笑臉,纖長的睫毛上還泛著淚光,微微的顫動。
這種時候,很適合做某件事, 卻在快要觸碰她柔軟的唇的那一刻被她的掌心擋住。
“那個,不是說要先參觀的嘛?”
季遠毫不憐香惜玉的狠狠地敲在她的腦門頭上,聲音裡是滿滿的嫌棄:“小姐,你敢不敢再煞風景一點?”
蘇顏吃痛的揉著額頭抱怨道:“欸,很痛啊!那麽用力幹嘛,你謀殺啊?”
這一次某人倒是沒有心疼,賞了她一個“自作孽不可活”的眼神。
“不下手狠一點你怎麽會長記性?下次誰再乾這種煞風景的事,直接從這兒給你扔海裡去。”
他的威脅蘇顏倒是完全沒放在眼裡,一副吃定了他的模樣篤定的道:“你才舍不得呢!”最後竟還小聲地嘀咕了一句:“而且我會游泳。”
“你說什麽?”季遠提高了音調,抬起手來作勢又要向她下手。
蘇顏趕緊握住他的手,微笑著搖頭:“沒有,我什麽都沒說。阿遠,這個教堂真的好漂亮啊,名字也很棒,也是你設計的嗎?”
“嗯,和另外一個設計師一起設計的。”
“這麽厲害,我覺得這裡才是Romantic最漂亮的地方,就像是她的靈魂一樣。上次你怎麽沒帶我來看呢?”
招不在新,有用就行。根據無數次的經驗,她發現了某人最大的虛榮心貌似就是享受作為妻子的她崇拜的目光。
其實有時候蘇顏也很佩服自己,這一手恭維自家老公和轉移話題的好本領練就的爐火純青。更難得的是,她的恭維其實都是出自肺腑。
“對了,現在是不是還沒有其他客人來過這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