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麽的，我並不覺得自己有多刻苦啊，倒是我很享受這種修煉的過程呢，不是我想刻苦，是我不想失去這種……”車羽熙一時不知道怎麽形容了。

　伍斌笑著說:“欣慰的感覺?”

　“不止，欣慰，應該說快慰比較好一些?我想應該比男女情愛更美好一些吧。”她用很科學的態度來探討這個事情，竟然絲毫不顯得羞怯。

　伍斌:“……”他可不信車羽熙能有如此高的境界，同時，他們都是沒有經歷過的情愛的，又怎麽能跟情愛相比?

　車羽熙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話語裡的歧義，忍不住也紅了臉，畢竟，不管她有多犀利，都只是一個少女而已:“我自然是沒有那種經歷，但是從文字的描述裡來看，應該是不過如此的。”

　伍斌沒有順著她的話說下去，不過學霸有一種神奇的力量，就是能夠把枯燥的事情變得有趣。舉例子來說，做數學背公式，這些一般人都會覺得很枯燥，還很燒腦，可是像車羽熙這樣的人，卻會從中找到很高的快樂，也就是說，這種人get興奮點的能力是很強的，卻很可能在尋找情愛興奮點的能力比較弱……

　“對了，小熙，我已經開除你了。”

　車羽熙瞪大了眼睛:“啊?為什麽?因為我曠工了?那你至少也要先行警告一次吧。雖然我會不遺余力地修煉，但是我會兼顧到工作的。”

　“真的嗎?那又何必?沒事的，你暫時先努力修煉，一心一意地做，你的工作，我會找人去做。等你有時間了，真的可以兼顧的時候，再回來上班吧。工作是工作，修煉是修煉，吊兒郎當的可不行。”

　車羽熙想了想，倒也沒堅持，只是想到另外一個問題，欲言又止。因為她知道仙劍茶對自己的修煉是很有用的，越是練下去，這個感覺越明顯，所以她很想求一個待遇，但是考慮人家是那個規則，她就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啟齒了。

　伍斌會意，主動說:“其實我今天來，就是想告訴你一件事，雖然你暫時沒上班了，但你還是仙劍茶莊的人，你可以享受員工的待遇，甚至更高一些，你可以享用茶莊的所有東西，而不受限制，當然，錢還是要付的，同時，我希望你買的東西僅限於你一人使用，這個，你能做到嗎?”

　車羽熙笑而不答，她是冰雪聰明的，伍斌既然給了她這個待遇，自然明白她是可以做到的。

　“你為我格外開了個綠燈，這樣不怕人說麽?”

　伍斌站了起來，他覺得自己有必要撤了:“有什麽好說的，你是我領上修煉之道的，我自然要對你負點責任吧。”

　“你又不是我的師父，自然不需要負什麽責任的。”

　伍斌肅然道:“瞧你這話說的，我幾乎是改變了你人生軌跡，這樣都不需要負責麽?”

　說完他從門口走了出去，背影很帥氣。

　車羽熙咀嚼著他的話，覺得心好像很酸，那感覺很詭異，就像是一隻狡猾的狐狸終於落到了高明的獵手手裡，它既不甘，但又有點佩服獵手的手段。

　這心事，還真是複雜，難了。

　伍斌看看時間，差不多12點了，他知道學校的中餐是相當準時的，他才到學校，就看到呂良主任那張興奮的臉:“伍老板，幸虧你來了，你今天要不來，這席就開不了了，你可是今天的主角，怎麽能不來呢。”

　這些年來，伍斌一直習慣了自己不是主角這件事，當然，最近他也習慣了自己是主角這件事，但是呢，他仍然有點百感交集的感覺，而且呢，他被呂良如此捧著，被大家如此眾星拱月著，他一點都不開心，完全沒有快樂。

　這可能就是他和車羽熙這一類人不同的地方了，常人覺得幸福快樂的點，他們是並不認同的，而且他雖然覺得這麽說，讓人覺得有點虛偽，但他出於誠實，還是要說出來:

　“呂主任，你這麽說就有點不對了，在我看來，這桌酒席，有沒有我完全不算事，這是學校，老師才是主角。如果一所學校，都不能以老師為主角，那還怎麽能夠體現教育為本的精神呢?我覺得，現在老師的物質生活或許有所改善了，但是精神生活完全沒有改善！這就跟你們這些基層幹部不尊重有關。”

　呂良沒想到自己會被伍斌打了一臉，而且還是當著所有老師的面。當然了，在老師們的眼裡，他這個村主任真不算是什麽大官，也不是教師直接的管理者。

　“伍老板，你這話說的，好像這教師過得不舒暢，還能賴上我一個村主任了。”

　伍斌突然很氣憤，只因為他看蔣老師這麽多年無怨無悔地奉獻自己的青春和生命，換來的卻是鄙夷的眼光和有限的物質，而那些拍馬溜須的人，卻可以爬上去，可以做官，可以進城。

　“呂主任，我覺得你的慣性思維就不對啊，你覺得老師不是酒席的主角，那今天這一桌擺在學校的酒席，誰才是主角?你說是我?憑什麽?就因為我捐建了食堂?你要知道，像蔣老師這樣的老師，可是為我們村的教育奉獻了一輩子，有多少牙牙學語的小孩，都是因為他的教誨而走上成材之路的?如果他們這些一心教學的老師都不能成為主角的話，那我真的覺得你們這種慣性思維很是要不得。”

　伍斌如此說，老師雖然心裡稱快，但是臉上並沒有多少讚同的成分。

　伍斌知道他們心裡所想，因為自己說得太書呆子氣了，完全罔顧了社會的現實。這個社會，本來就是個金錢時代，物欲橫流，誰還能想到尊師重道呢?

　因此他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當一個群體，自己都懷疑自己的精神追求的時候，那還能說什麽好呢?

　蔣老師起身拉伍斌坐下:“小斌啊，我知道你的意思，各人有各人不同的崗位，誰都是在奉獻的，只是工作的性質不同而已，我們做教師的，也沒有你想的那麽高尚啦，每年為了評優評職稱，那還不是爭得面紅耳赤的?就說我，也不是不想去城裡，可是我沒有合格的文憑，也考不過那些大學院校出來的年輕人，自然只能一輩子窩在這山村裡了。”

　伍斌沒再說什麽，畢竟他發一通牢騷也解決不了什麽問題，要想解決問題，做就可以了，言語救不了任何人。

　當年的魯迅先生先是想救國人的**，後來發現沒用，轉而想救國人的靈魂。可終究，只是狂人狂言而已，畢竟他不是救世主，人的靈魂，不是說拯救就拯救的。

　伍斌於是端起了酒杯，站起來說:“剛才我是稍微衝動了一點，其實我也不是針對什麽人，就是心裡不痛快而已。各位，我敬大家一杯吧。借著這杯薄酒，我祝願，我們的食堂早日建成，讓學生和老師都能吃到合口的飯菜。同時，我在這裡承諾，只要我的茶莊還開著，那麽我將為學校聘請三名廚師，工資由我來發。”

　校長一聽就樂了，他現在正犯愁呢，要說這食堂其實就是件麻煩事兒，因為學校食堂是不能盈利的，一旦你有了食堂，上面各種機構會來檢查，看你是否有克扣。

　但是食堂不盈利，那麽又怎麽聘請廚師替大家做飯呢，現在伍斌做了這個承諾，那他後面的事就好辦多了。

　他帶頭鼓掌，學校的其他老師也鼓起掌來。雖然伍斌不願意承認自己是主角，但他卻名副其實地做了主角，說到底，這就是個金錢的時代，誰有錢，誰就是主角。

　“伍老板，我們石塘村出了你這麽個老板，真的是沾了大光了。”校長的話並沒有什麽水平，但是卻很實在。

　蔣老師也說:“小斌啊，老師教了你，也跟著面子上沾光啊。”

　伍斌只能“呵呵”傻笑，他要的並不是這些，但誰能知道他的心事?誰又能理解他內心的追求?

　吃飯的時候，他跟那九零後的年輕老師聊了聊，那年輕老師雖然現在呆在鄉村學校，但是意氣風發，對自己很有信心，相信自己過不了幾年就會進城的。

　伍斌不知道該說什麽， 能說人家的不是嗎?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有什麽不對?

　也許如果要改變現狀，只能把這石塘村轉變為高處，而不是人人想走出去的窮山窩。

　飯桌上，食堂承建的包工頭也在場，那人卻不是石塘村的，而是離石塘村二十裡外的湖塘村的。

　包工頭看起來年輕不大，最多三十出頭，板寸頭，身子敦實，腦袋碩大，一雙蛤蟆眼，卻長了一隻塌鼻子，看起來很霸氣，眼神也比較凶惡，雖然對伍斌笑著，但此人卻不面善。

　他過來跟伍斌敬酒，拍著胸脯保證說:“伍老板，你放心，這工程我一定保證質量，外面你去提我楊老二的名字，做的工程沒有出現過質量問題的，這不是我吹……”

　雖然覺得他面目可憎，言語無味，但是因為他是在自己的面前保證工程質量，伍斌還是比較開心的。

　不過正吃著，就像是打臉似的，一個民工慌慌張張跑過來說:“楊老板，大事不好了，你叔摔坑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