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水基金公司。

羅伊正對著電腦發呆，焦點渙散，神遊天外，即使顯示屏上乾林紙業的股價直線掉落，也沒能吸引他到的注意力。

昨晚詹米直白的托付讓羅伊措手不及，對方聲明自己乖乖的做羅伊的情人，換取物質條件的回報，並願意約法三章。

這個夏日驚雷一般的請求，讓羅伊陷入兩難。他下定決心要專注事業，這又突然來了感情橋段，這是要鬧哪樣?

羅伊沒有多考慮，選擇不忘初心，傲嬌的拒絕了。

詹米也沒做多余的表演，直接放出了大招，“既然你不願意，那我就找別人好了。”

羅伊心裡氣憤呀，你這姑娘怎麽就不自愛呢?

稍作思慮，他最終還是不忍別人奪走自己的玩具，佔有欲贏得上風，選擇妥協，回答說，要考慮考慮。

結果這一考慮，就是這麽長時間，現在還在糾結，這筆帳到底值不值。

愛麗絲敲門進來，匯報道:“老板，律師已經聯合了足夠多原有股東，正式對乾林紙業提出集體訴訟，媒體那邊知道消息後也在積極跟進。”

羅伊回過神來，揉了揉太陽穴，詹米這個問題暫且擱置一邊，不管結果是什麽，都得要錢錢錢。

他瞥了一眼乾林紙業的股價，從昨天11.8美元到收盤，已經跌落到了7.9美元，降幅超過30%，而今天開市後仍然在大幅下跌。

到目前為止，源水基金對衝業務的操作和唱衰乾林紙業的輿論運作，都是非常成功的。

如果這時候羅伊盈利收手還有很大風險，因為需要大量買進股票平倉時，股價會被拉升，最終會吃掉自己的利潤。因此，他還需要做最重要的一件事，保證沒有人願意進場買，讓股價一直低迷。

決定性的事件就是對乾林紙業發起集體訴訟。

當上市公司的原有股東因為公司作假蒙受損失，或者上市公司沒有遵守美國證監會的章程辦事時，就會有律師主動找到這些虧錢的股東提出集體訴訟。

在美國，這種集體訴訟的費用一般由律師事務所預支，如果訴訟成功，律所能夠分到高額賠償。

“知道了，再有新的進展，及時給我反饋。”

愛麗絲猶豫道:“這場官司中，如果乾林紙業願意賠錢和解，這次訴訟豈不是沒有意義?還會間接證明公司財務沒有問題嗎?”

“如果是業務發展順暢、現金流強勁的公司，這樣的訴訟不會傷筋動骨。但是乾林紙業業績誇大了二十多倍，財務上明顯不是很穩健，所以他們才甘冒風險欲蓋彌彰，現在公司把戲被拆穿後，投資者信心又不強，被集體訴訟只會雪上加霜，結局要麽是一蹶不振，要麽破產退市。”

愛麗絲總算理解了其中的精髓——乾林紙業沒有現金流！但她還有一點好奇，如果這時候出現一個傻瓜，願意不計成本的注資，那結果會不會發生變化呢?

她只是想了想，並沒有說出來，但是令所有人沒想到的是，這個“傻子”還真的出現了。

……

臨近休市，乾林紙業的股票突然開始反常起來，一點點緩慢的爬升，下午再次開盤時，更是猛然急速攀升，勢不可擋，不多時就把跌至30%的股價提振到了50%，看似還有上升空間。

這時，所有幾欲拋售乾林股票的投資者一愣，心中欣喜若狂，暗讚自己明智，剛出沒有割肉平倉。

這樣詭異的一幕讓整個市場從看空乾林紙業，進入觀望的狀態，停止了做空操作上的推波助瀾。

乾林紙業總部。

之前接待過羅伊的公關胖子這兩天可謂欲生欲死。

他本以為自己不經意間聽到了公司要被收購的內幕消息，所以借了大量的貸款，在乾林紙業股票的最高點的時候，就大量買入，等待公司被收購時，靠著這個內幕消息，發一筆橫財。但是他還沒高興幾天，就發現公司股票開始大幅度跳水，輿論上關於公司的負面研究分析也是接踵而至。

他頓時感覺自己頭頂的天空都倒塌了，這下子不僅會賠的傾家蕩產，甚至妻離子散，流落街頭。

他一天到晚行屍走肉一般待在電腦前，盯著股市價格，心裡歇斯底裡的安慰自己:這一定是資本家的套路，收購前故意打壓股價，我一定不能被其蒙蔽。我要堅持，我要堅持，最後是勝利者的人一定是我！

當下午他看到股市迅速拉升的時候，狂喜的手舞足蹈，神經病一般對著周圍的同事喊叫道:“看到了嗎?看到了嗎?我就知道……知道它一定會回升的……”

……

————

另一邊，羅伊剛從利奧那裡走了出來，利奧表情極為嚴肅，兩億美元操作儲備都已經砸了進去，剩下的資金托馬斯還在利用融資平台緊急抽調，但是乾林股價被拉升的勢頭已經無人阻擋了。

羅伊猶記得他們之間冰封千裡似的對話。

“還需要多少錢?”

“不知道， 保守五個億。如果對手要不計代價的繼續玩，那可能還要更多。”

“如果沒有呢?”

“如果到我們平倉期限時，股價仍然持續高漲，我們會先被破產清算。”

羅伊大腦混沌一片，只能想到湊錢湊錢湊錢，他都不知道自己如何去到了機場，如何登上了飛機，如何回到了矽谷。

破產負債這個噩夢危機，突然就降臨在了他身上。按照之前的估算，這是完全不可能的。

現在為乾林紙業注資，就好比武俠世界裡為一個將死之人輸送真氣一樣，不僅會讓救人者功力大減，將死的人除了能多留幾句遺言以外，結果還是逃不了要死的命運。

乾林紙業就是這個要死之人，但是在理性的市場上，竟然還有為其輸血續命的傻瓜。這個操作打的羅伊措手不及。

為什麽會發生這麽荒唐的事情呢?

羅伊腦中突然浮現出一個超級討厭的人影——柯利弗，是他嗎?是他冒著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代價，也要跟自己魚死網破死磕到底嗎?他莫不是失了智?！

羅伊想到這次大賭失敗的畫面，還需要再次白手起家積累財富，就氣悶的快要吐血。天知道還有什麽事情是萬無一失的。

紅珊瑚和無憂支付公司能抵押的資產他都比較清楚，可以早做準備了。還有個二維馬公司一直在打官司，近似的價值不好估算。

他去到二維馬公司那裡，看著這個當時自己一時興起成立小公司，一聲長歎，不好估算也得估算啊，能抵押都去抵押，都賣掉全部賣掉。

希望能撐過下一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