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純收了成自在當徒弟,李日知便和成自在算是師兄弟了,以後的稱呼自然也就變了,成自在叫李日知為師兄,而李日知稱成自在為師弟!
這種身份的變化,使得李日知和成自在不僅是好朋友,也是師兄弟,如此一來,成自在哪可能還不竭盡全力的給李日知幫忙呢!
鄭氏見李正純收了徒弟,心中也是高興,成自在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向來是非常懂事的,鄭氏也向來喜歡這個孩子,她立即親自準備,給成自在也準備了一整套出門的行李,和李日知的行李差不多,這也算是師娘給的一點小禮物。
成自在還得先回他自家,因為要出遠門,所以家裡的事得安排好才行,主要便是他母親的後事,其實辦得也差不多了,兩天后跟著李日知上路是沒有問題的。
李日知跟著成自在去了他家,拜祭了成母,這才返回六分醫館,接著準備出遠門的東西,他倒是不必去拜別舅舅鄭剛令了,因為鄭剛令到他家來了。
鄭剛令為了李日知這個大外甥的前途,那可真是操心,娘親舅大,他這個舅舅當的是相當合格的,鄭剛令教了許多官場上的學問給李日知,還和他講了鄭州刺史崔東升的喜好,等等諸如此類的注意事項。
如此,又過了兩天,待到第三天時,便是李日知預定出遠門的日子,之所以選了這天,是因為鄭氏查了黃歷,黃歷上說今天利於出行,乃是出遠門的黃道吉日,所以就定在今天出門,不但日子選定了,還選定了時辰,有個說法,叫日上三竿,陽氣升騰。
李日知和成自在已然做好了準備,兩個人各騎一匹健馬,馬上帶有包袱,都穿的是立領胡服,這是時下最流行,也最利於騎馬的衣服了。
李日知隨身佩戴一柄寶劍,靴子裡藏著一隻匕首,不過靴子裡放著匕首,實在是不得勁兒,李日知打算等離開家後,匕首還是放在包袱裡比較好。
而成自在帶的武器就比較多了,他本身就是獵戶出身,各種武器不能說樣樣精通,但大多數還是都能使用一下的,尤其是弓箭,成自在箭術極佳,就算是在獵戶當中,他的箭術也算是第一,許多老獵人都佩服他。成自在帶著一把鐵胎弓,還帶了好幾隻皮袋的箭。
成自在隨身也帶著匕首,不過他腰裡佩戴的卻不是寶劍,而是一把橫刀,這把橫刀非常鋒利,是李正純送給他的,當然,成自在所有的裝備,幾乎都是李正純花錢,由鄭氏給他準備的。
太陽還沒升起太高,也就是說還沒有日上三竿,所以李日知和成自在隻能等在門口。
李日知小聲對成自在笑道:“我娘翻的黃歷,不過,那黃歷我也看了,上面沒寫日上三竿,陽氣升騰啊,不知我娘聽誰說的。”
成自在道:“多等一會兒便好,這次離家,不知什麽時候能回來呢!”
李日知點了點頭,是啊,自己成年了,男兒志在四方,就要出門遊歷了,要看看大唐倒底是什麽樣子去了。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車輪聲,一輛馬車飛馳而來,車後還跟著一人,也是騎在馬上,竟然是傅貴寶!
傅貴寶奔到近前,哈哈大笑,叫道:“大哥,我爹答應我去州裡參加考試了,就算考不中,也答應我去長安遊歷了,咱們這便一走走吧!”
傅貴寶眯著眼睛打量了一下成自在,忽然驚訝地說道:“咦,這不是成兄弟麽,你要和我們一起上路嗎?”
成自在嗯了聲,點頭道:“我拜了李伯父為師,以後和日知就是師兄弟了!”
傅貴寶一拍大腿,叫道:“不如我也拜了李伯父為師,以後咱們就都是師兄弟了!”
李正純和鄭氏走了出來,李正純衝著傅貴寶笑道:“等你遊學回來,再拜我為師不遲,到時候我得好好管你爹要一份拜師禮,沒有千八百貫的錢孝敬過來,我可不收你當徒弟!”
傅貴寶下馬行禮,笑道:“成啊,李伯父肯收我就成,千八百貫的那是小意思,我爹別的沒有,就是錢多,李伯父你可千萬別替他省錢,他該傷心了,說你看不起他!”
眾人哈哈大笑,其實傅家除了錢,還有挺多別的東西呢,比如說田地,還有店鋪,隻不過傅家沒出過官員,所以隻是富,卻並不貴,這也是傅貴寶的父親傅發達,非常渴望兒子能當官的重要原因。
李正純和鄭氏更加放心,李日知出門有了兩個好朋友相伴,至少在安全上有了保障,而且傅貴寶看起來還帶了仆人,趕著輛馬車,雖然俗話窮家富路,但這未免也富得有些過頭兒了!
李日知指著馬車道:“你要帶著馬車上路,這一整馬車的東西,不會都是你的行李吧?”
傅貴寶笑道:“我塊頭大,所以東西就多些,有輛馬車好啊,趕路累了,還可上馬車休息,還能裝行李,要是想看書了,就坐進馬車裡看看書,這樣趕路,才有詩情畫意嘛!”
“什麽詩情畫意,你就說你貪圖享樂不就得了。”李日知笑道,頓了頓,又道:“不過,貪圖享樂一下也無妨!”
成自在卻道:“但我們去州裡,不是要走水路麽,船上運馬還可以,運這樣一輛馬車,怕是要雇很大的一隻船了。”
傅貴寶笑道:“成兄弟,你看看,你的腦子不如我的好使了吧,咱們坐船,讓馬車旱路不就得了。嗯,不過,咱們滎陽離州裡也不遠啊,百十來裡地,騎馬過去不就得了,為什麽還要坐船?”
這時候鄭氏說話了,斥責傅貴寶道:“你這孩子,懂得太少,不夠老成穩重,黃歷上可說了,出家門這一段路,得坐船才行,等出了滎陽,再下船騎馬就行了!”
傅貴寶聽了,連忙滿臉的悔意,大聲道:“原來還有這個講究,都是小侄不好,差點兒就誤了大事,對對,既然黃歷上這麽說了,那我們就一定得坐船,多謝伯母指點,小侄受教了!”
鄭氏連連點頭,這孩子不錯,知錯就改,孺子可教,就是不知改了之後,會不會再犯。
李日知和成自在都向傅貴寶一笑,傅貴寶這時候也看了過來,心中都想:“黃歷,不如改名叫折騰歷,這樣還算是比較貼切些!”
又過了一會兒,吉時已到,用鄭氏的話來講,便是日上三竿,陽氣升騰之時到了。於是,李日知向李正純和鄭氏辭別,離開六分醫館,趕往鄭州。
三人特意繞了下路,到了縣衙,向鄭剛令辭別,隔著大門向鄭剛令行禮,鄭剛令正坐在大堂上處理公務,見三人到來,竟親自出門,送三人出行,臨別時還囑咐李日知注意安全。
好不容易出了鄭州,來到渡口,三人上了事先由鄭氏派人雇好的船,打算就此離開滎陽,可就這時,忽然遠處有人叫喊,叫的是李日知。
三人望去,就見遠處奔來兩匹駿馬,一匹馬上有人,一匹馬上有行李,而馬上那人,竟然是陳英英!
李日知大吃一驚,趕緊從船上下來,又跳到了碼頭上,等陳英英奔過來,他上前道:“英英,你怎麽跑來了,你這個樣子,也是要出遠門?”
陳英英不答他的話,一指那輛打算走陸路的馬車,道:“這馬車是你的?你出門要帶輛馬車啊?”
“不是,是傅貴寶的,隻有他才這麽奢華,他這人為人太浮誇,不夠勤儉,美德太少……”李日知笑道。
陳英英卻唉了聲,道:“早知如此,我也帶輛馬車來好了,我是用馬來馱行李的。看來隻好到了州裡,再買輛馬車了。”
“呃,好吧,你們有錢人的想法,我這個窮人是不明白的!”李日知搖了搖頭,李家雖然也是富戶,但要和傅家和陳家相比,那還真算是窮人了。
傅貴寶在船上叫道:“日知,剛才可是在說我的壞話?我都聽見了,你說我美德太少,那算你美德多好了,你以後就叫李美德吧,小名美美!”
“小傑,不要亂叫,你不出聲,還有點兒人樣,一說話,大家就都知道你欠抽了!”李日知說道。
他又問陳英英這是要出遠門嗎?
陳英英跳下了馬,點頭道:“對,我收到你的信了,知道你要去州裡,正好我也打算去州裡玩玩,和你們結伴同行,大家也好有個照應!”
“你要去州裡?你一個人離家,你爹不擔心嗎?”李日知奇道。
陳英英可是巨富之家的千金小姐,如果放在陳國沒有亡國,她可也是郡主一樣的存在,她出遠門,陳敦儒怎麽可能不擔心?
陳英英笑道:“我說和你們一起走,我爹就不擔心了。再說,我怕啥,誰要是敢過來搶我,我就說,我要招他做夫婿,你猜怎麽著?”
李日知一咧嘴,這話不好接啊,可船上的傅貴寶卻不在乎,他笑道:“這還用猜麽,那個人立刻就死了!”
陳英英拍手道:“答對!”
她把馬韁繩扔給了船家,自己也跳上了船。
李日知心中歎氣,要是換了別的女孩子,跟誰訂親,誰就得死掉,那女孩子不得哭死,可為什麽陳英英這麽開心,難道她還想著一輩子都嫁不出去麽?
俗話說好女十八嫁,難不成陳英英真要訂十八次親才行嗎,那些敢和她訂親的男子,也真是膽大包天,隻不過運氣差點兒,算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
李日知也登上了船,幸虧鄭氏雇的船很大,要不然還真沒法裝下這幾匹大馬,船家撐船前進,不大會的功夫,船便駛離了滎陽,趕往鄭州。
船上,成自在卻安慰陳英英道:“英英姑娘,你是天生貴女,那些男子配不上你,福薄命賤,所以才和你一訂親就死掉,他們都是自不量力,你不必為他們傷心!”
陳英英點頭笑道:“我爹也是這麽說的,一般人還真不配娶我呢,估計是別人都知道這點了,所以個個都自知不配,再沒人向我爹提親了!”
李日知哈哈大笑, 道:“英英不怕,如果你嫁不出去,我便……”
成自在,傅貴寶,陳英英一起看向他,等著他說下一句。
李日知說道:“我便給你一個建議,你可以……”
“可以如何?嫁你?”陳英英問道。
傅貴寶卻道:“英英,這時候你應該嬌羞一下的,怎麽這麽直接就說出來了!”
成自在也道:“師兄舍己為人,師弟佩服!”
李日知道:“你可以當尼姑啊,道姑也成!”
陳英英臉色一沉,道:“李日知,我要招你做夫婿!”
船到河心,風大浪急,一陣河風吹來,船身一晃,李日知一個不留神,失去平衡,撲通一聲大響,掉進了河裡!
陳英英大急,叫道:“我隨便說說的……快救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