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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上了馬車,出了長安,飛馳回了櫟陽!
到了自家大門外,管家跳下車,因為趕路太急,在車上坐得久了,他有些搖搖晃晃,上了台階後使勁叩門,隨即背靠著大門,累得坐到了地上。
趙家的仆人打開門,看到管家坐在門外,吃驚地道:“管家,你回來啦,看到放榜了沒!”
管家點了點頭,讓仆人扶他起來,進了屋子,就見趙鐵根便坐在堂屋裡,管家瞬間就哭出了聲,到了趙鐵根的跟前,道:“老爺,小郎君真的中了,名列榜上第二十九名,不但中了,而且排名還很靠前啊!”
趙鐵根聽了,猛地咳嗽幾聲,接著雙眼翻白,暈了過去,管家連忙上前,又是撫前胸,又是拍後背,好不容易才把趙鐵根救醒了過來。
趙鐵根一醒,便是一聲號哭,他這下子可真是傷了心了,趙家從來沒有出過一個讀書種子,現在好不容易出了一個,竟然在他這裡被人給害了,他對不起趙建的父母,也對不起整個趙氏宗族!
趙鐵根哭了一通,哭得嗓子都啞了,終於止住了哭聲,他道:“我侄子趙建被害之事,絕對不能拖延,時間越長,就越不可能破案,我侄子就等於是白死了,這絕對不行!”
管家連連點頭,這是最基本的常識,他當然是明白的,而且管家見趙鐵根傷心,他心中無比的內疚,要不是他疏忽了,趙建也許就不會死了!
趙鐵根道:“管家,你去縣衙催一催,那個白縣令定然拖時間,我已經決定越過他,去長安告狀了,但在臨去之前,當然還是要催一催的,免得落了話柄!”
管家道:“老爺,這可是要得罪白縣令的,你一定要去長安告狀啊?”
趙鐵根卻道:“他要卸任了,所以不想管事兒,想要拖時間,那這事情反過來看,他要卸任了,誰也不用把他當回事兒了啊!我越過他之前,催過了他,這就是給他面子了!”
管家聽話,便不再勸,他不顧勞累,立即出了大門,趕去縣衙,去催白厘破案,但他到了縣衙之後,連白厘的面都沒有見到,白厘隻派了個公差出來敷衍了幾句,就把管家給打發走了。
管家當然生氣,但卻也無可奈何,不管白厘還能當多久的縣令,隻要他現在還是縣令,那他就說了算,櫟陽的平頭百姓,誰也拿白厘沒辦法!
又回了趙家,管家把經過和趙鐵根說了,趙鐵根冷哼一聲,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去長安便是,隻是不知要找哪個衙門去告狀,應該去雍州府吧?”
對於告狀這種事情,管家也不太了解,他道:“小的還以為是要去刑部呢!”
趙鐵根也有點兒發蒙,畢竟打官司對於普通百姓來講,是超大的事情,在本縣打官司都是大事,何況要越級打官司,雖然他們離著長安很近,但也不知道該如何打官司的。
反正不管了,既然決定去長安報案打官司,那麽到了長安在說,找長安的百姓打聽一下,到底該把狀子呈交到那個衙門去,到時候再說吧!
此時天色已暗,現在啟程時間上來不急了,趙鐵根便讓妻子給他收拾好行李,又拿了些錢出來,為了防止再出意外,趙鐵根又點名四個強壯的家丁。
等到第二天一早,趙鐵根便帶著管家,還有四個家丁,一起趕去長安。
櫟陽離著長安很近,不到中午他們就到了,在進城門時,趙鐵根下車,向幾個守城門的衛兵打聽,該去哪裡打官司,問話之前,他先給了幾個衛兵每人一吊錢。
衛兵一見有錢,立即就給他指點了,如果是來告狀,那就要去雍州府,不能直接去刑部。
不過,這種越級上告,是肯定要得罪地方官的,因為要追究地方官的責任,地方官難免以後會修理告狀的人,所以要三思而後行。
趙鐵根把他心裡一直害怕的一個問題問了出來,他問一個衛兵頭目道:“我這也算是不守規矩了吧,我以前聽廟會上說書的人講過,我這種告狀,要滾釘板,然後流放三千裡的,是不是真的啊?”
廟會上會有說書的人,專門講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以便討些賞錢,趙鐵根以前就特別愛聽,其中就有講到,說的是進京告禦狀,跪在大道上攔轎喊冤,不過,就算是告贏了,因為不守告狀的規矩,所以事後也要受到懲罰的,懲罰就是滾釘板,還要流放到軍中,要流放三千裡之外,不能回家。
衛兵們聽了,一起大笑了起來,衛兵頭目笑道:“說書的胡說八道,沒這說法,隻不過是越級告個狀罷了,怎麽可能會又讓滾釘板,又要流放三千裡呢,我們敢保證,哪個衙門裡都沒有釘板這種刑具,肯定沒有。”
趙鐵根聽了這才放心,帶上了管家,一起往雍州府趕去。
衛兵們見他走了,有一個衛兵便道:“頭兒,越級告狀不是要打回原籍重審麽,隻不過會派人監督而已,你為什麽沒和他說實話啊!”
衛兵頭目道:“他隻給了一吊錢,我為什麽要回答他兩個問題?”
實際上,初唐時代官府是不提倡越級告狀的,如果大家都越級告狀,那豈不是要亂套了,所以如果有人越級告狀,一般都是會由上級查看地方官的辦案卷宗,然後打回原籍,仍由地方官審理,不過會給命令地方官在規定的時間內結案,而且地方官的考評會被評為差。
滾釘板純屬謠言,此時的唐律還是很寬厚的。
對地方官來講,如果有人越級上告,那就會麻煩大了,可能直接導致他的官帽不保,要說得罪,那越級告狀的人是往死裡得罪地方官了!
當然,再過十年之後,武則天為了排除異已,會大肆鼓勵百姓越級上告,甚至是匿名舉報,這樣才方便她把膽敢反對她的大臣,一個接一個的處理掉,武則天是很喜歡使用酷吏的,酷吏們不遵守法律,自然也就沒有寬厚一說了。
趙鐵根他們到了雍州府衙門的門口,往裡面望了望,就見門口站著好幾個公差模樣的人,他又往衙門的周圍看了看。
趙鐵根對管家道:“怎麽沒看到那個鼓啊,就是有冤屈了,不是要打鼓,然後才能告狀麽!”
管家也找了一圈,沒發現有鼓,便道:“可能就是直接去告狀吧?老爺,要不要我去問問清楚?”
趙鐵根點頭道:“對,你去問吧,好好地問問清楚,到底是怎麽個在他們這打官司法兒,你身上有錢吧,要是需要塞錢,別小氣,多給些!”
管家嗯了聲,小跑著到了那些公差的跟前,點頭哈腰地道:“敢問差爺,這裡是雍州府吧?”
雍州府的公差可不是好脾氣的,被問話的這個公差轉過頭,上下打量了管家幾眼,道:“是不是雍州府,你自己沒長眼睛麽,你自己不會看啊!”
管家被嗆了一句,隻好尷尬地陪起了笑臉,他道:“那敢問一句,這裡能打官司嗎?”
門口幾個公差聽了這句話,一起看了過來,那個公差這回態度好了些,道:“這裡可以打官司,但不能隨便打,得先由你們當地的官員把公文發過來才成!”
雍州府就是以後唐明皇時代的京兆府,後世也會接著京兆府這個名字沿用,但現在是叫雍州府的,掌管京畿地區。
因為太宗皇帝曾給擔任過雍州牧,所以在這之後,雍州牧一般都是由親王來擔當,不過都隻是名義上來當,不會真的來衙門處理公務的,所以雍州府裡面管事的人主要是長史。
雍州府不但能打官司,而且這裡不受逐級上訴的約束,隻要府裡的官員認為某個案子,證據確鑿,那麽直接就可以把案犯給判處死刑的,當堂就可以下這種判決,而不象是別的衙門,對於死刑還要報到刑部去審核,但雍州府不用。
所以管家問能不能打官司,那肯定能打,但是,具體怎麽打,這個公差可沒有說,這就和城門的衛兵一樣,你沒有給我好處,或者你給我的好處不夠,我幹嘛要告訴你更多呢,你要想知道更多,就要給更多的好處啊!
可管家卻誤會了,以為這裡就是能打官司的,能打他們家的那種官司,他立即就飛跑回了趙鐵根的跟前,把問出來的話說了。
趙鐵根咳嗽一聲,穩了穩心情,然後把狀子取出,拿在手裡,他大步走到了衙門口,雙膝跪倒,他把狀子高高舉過頭頂,叫道:“冤枉啊,草民冤枉啊,求青天大老爺作主啊!”
他這麽一叫喊不要緊,無論是門口站著的公差,還是衙門裡面的官吏,都聽到他的喊聲了,然後就全都愣住了,一起向趙鐵根看了過來!
陳宅,李日知躺在花園裡的藤床上,他剛剛用淘米水洗了頭髮,正在晾乾,臉上現在貼了不少的瓜片,據陳英英說用瓜片貼臉,可以讓臉蛋變得水嫩水嫩的,特別招人的喜愛,於是就給他也這麽保養上了!
李日知實在躺不住了,他從騰床上下來,叫道:“英英,這不對啊!你說瓜片可以讓臉變得水嫩,但也不能用西瓜片吧,紅通通的不說,這也太黏了,黏糊糊的太難受啊!”
陳英英走了過來,卻道:“以現在的季節,我能給你弄來西瓜,你還不好好珍惜, 別人想吃都吃不著,你用來敷臉還唧唧歪歪的,你對得起這個西瓜嗎!”
因為明天李日知就要參加吏部的複試了,吏部複試有一項很重要的就是看臉,雖然大家都知道以貌取人是不對的,但長得太難看了,五官不夠端正,在這個時代,就是不允許當官的,所以複試裡就有以貌取人這一關,誰不服那就別來考啊!
陳英英說瓜片可以水嫩肌膚,這個季節最貴的瓜就是西瓜,因為這個季節長安附近不產西瓜,都得靠外運,那價格可貴了。
於是,陳英英花大價格錢買了個西瓜,切成片,都敷到李日知的臉上了。
李日知把臉洗了乾淨,道:“太難受了,以後可不用瓜片敷臉了,這簡直就是受罪啊!”
陳英英卻道:“用熱氣敷臉也成,用一個爐子把百花露水燒開,然後把臉湊到熱氣上,用百花露水熱敷,效果更加!”
李日知想象了一下,沒敢接話,他怕萬一沒掌握好溫度,要是把臉皮給燙傷,那可糟糕了,明天還要去面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