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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進了內中書省,許敬宗交待了一番,便進宮求見武皇后了,內中書省的小吏有認得李日知的,便過來巴結,問李日知要不要吃飯。
李日知知道中書省是有小食堂的,不過那是給坐衙的官員準備的,他並不坐衙,就沒資格吃小食堂的。
小吏卻笑道:“李官人你得許相爺看重,一頓飯食又能算得了敘,卑職見你們共來有六人,可是人人都要備上一份飯食?”
李日知回頭看了眼阿允娜他們,點頭道:“要是不麻煩,那就請仁兄給準備六份吧,還沒請教仁兄如何稱呼?”
小吏道:“卑職也姓許,李官人稍候,卑職去去就來!”
隻過了片刻功夫,許小吏便回來了,還帶了兩個仆役,端來六份飯菜,飯菜份量不大,但卻極是精致。
這時候衙門裡的小食堂,還沒有變成幾十年後的公廚,飯菜質量還是很好的,絕對沒有難吃到把韓愈嚇住,隻能自稱自己牙口不好,真的不能吃公廚了,並還做詩一首來辯解的地步。
傅貴寶看著精致的飯菜,心中歡喜,問許小吏道:“這便是廊下食嗎?我在滎陽的時候,可是聽說過的,隻有朝中大臣才有資格吃這廊下食啊!”
許小吏笑道:“這不是廊下食,這是內中書省的公廚……”
“這廊下食果然名不虛傳,好生精致啊!”
許小吏連忙接著解釋:“官人誤會了,這真的不是廊下食,廊下食是在宮裡,那是給五品以上的高官享用的,由宮裡的禦廚烹飪……”
傅貴寶卻仍舊道:“今日得食廊下食,當真是好采頭,看來這是預示我要飛黃騰達啊!”
許小吏見他仍舊執迷不悟,又道:“這真的不是廊下食……好吧,官人說它是什麽,那它就是什麽!”
成自在卻不管是什麽,有東西就要吃啊,磨嘰著說什麽廢話,他剛想要提筷吃菜,卻被傅貴寶給攔住了!
傅貴寶一本正經地問道:“許官人,這內中書省可有畫師?”
許小吏愣了愣,
搖頭道:“這裡沒有畫師,不知官人找畫師要做什麽?”
傅貴寶往桌邊坐好,然後指了指桌上的飯菜,道:“找畫師來,把現在這副場景畫下來,我和這些菜都要畫好,嗯,我背後的景觀嘛……”
他回頭看了看背後的白牆,搖頭道:“我背後的景觀就改成宮裡的廊下吧,上面還要提字,我就餐於廊下,某年某月某日!”
許小吏莫名其妙,問道:“這是為何,為什麽要畫這樣的畫?”
傅貴寶道:“拿回家去,向親戚朋友們顯示一下……”
李日知卻坐了下來,道:“許官人不要聽他胡說,我們吃我們的,你且忙去吧!”
許小吏哦了聲,慢慢走開,心中卻暗道:“這樣的畫倒是滿不錯的,不如我也照葫蘆畫瓢,炮製幾幅這樣的畫,叫人送回家鄉,在父老鄉親們的面前顯擺顯擺,反正我老家在嶺南,離此千裡,畫上畫的真假別人無從得知,至於畫上的背景,更是想怎以改,便怎麽改啊……”
傅貴寶看著飯菜,歎氣道:“舍不得吃,要是能保存起來可有多好,送回老家去,讓我爹娘也嘗嘗這廊下食,還要叫親朋好友來看他們吃,做個紀念!”
成在自也歎了口氣,道:“餓!”
李日提起筷子,道:“吃!”
兩人不管傅貴寶,大吃起來,忙乎了這麽半天,早餓癟了,傅貴寶不敢再自歎,也吃了起來,再不吃就沒的吃了!
皇宮宣政殿,皇帝李治和武皇后都在殿中,李治最近不太喜歡上朝,實際上他從來也沒有喜歡過,隻不過今天由於武皇后要說泰山封禪的事,他才會來此待著!
皇帝是真的在這裡待著,純待,無論事情的巨細,隻要武皇后說了個意見,皇帝就會點頭,道:“此事便由皇后作主吧!”
對此,武皇后早就習以為常了,雖然現在大多數的政朝都是她來處理,可有些事情還是要由皇帝同意的,皇帝要是不同意,那麽象泰山封禪這樣的大事,就沒法進行,就算是走個形式,也得由皇帝點頭才行。
聽了一上午的事情,皇帝已然是不耐煩之極,偏巧這時許敬宗來了,皇帝站起身來,對武皇后道:“朕頭疼得很,許敬宗要說什麽,皇后聽聽便是,大事告知朕便好,小事皇后作主吧,朕要去休息了!”
武皇后送皇帝從後門出殿,目送皇帝離開,她這才轉過回了殿內,對伺候在旁的童貴奴道:“讓許敬宗進來吧!”
片刻,許敬宗進了大殿,見了武皇后,道:“娘娘,賀蘭安聞的案子告破,他的死因有些離奇!”
他把審出來的經過說了一遍,不過,他隻是單純的描述,沒有任何的偏向,他可是老滑頭,在武皇后沒有下決定前,他是不會表態的,如果非要做表態,他會把李日知拉進來,讓李日知表態。
武皇后聽完之後,道:“這麽說,這件事情,隻是一場意外,是那條毒蛇自己爬過去,毒死了賀蘭安聞?”
許敬宗道:“審出來的結果是這樣子的,娘娘要是想問的詳細些,那不如讓李日知進來,他現在就在內中書省等候。”
武皇后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她道:“叫他進來吧!不過,許卿,你覺得該如何利用這事呢?這次去泰山封禪的事,李家不少的人反對,想要阻止本宮成為亞獻,當真是可惡之極啊!”
說這話的時候,武皇后的面上露出惱怒的神色!
對於泰山封禪武皇后是很期待的,這是提升她的政治地位的重要一步,隻有這樣她的地位和影響力才會進一步增長,她甚至還想要策劃“二聖臨朝”,也就是她和皇帝一起上朝聽政,她還想要加“天后”這個尊稱,她甚至還想要攝政。
可這些事情都要由泰山封禪來做基礎,如果她不能和皇帝一起封禪,不能得到上天的認可,那她就沒辦法實施後面一系列的計劃,她是女子,就算是無法雄心勃勃,但雌心勃一勃的,還是可以的嘛!
李氏皇族的人當然反對,對武皇后的雌心厭惡之極,自然而然的也就做出些讓武皇后惱怒的事來!
許敬宗一聽這話,立刻就明白什麽意思了,武皇后才不在乎賀蘭安聞是死於意外,還是死於謀殺的呢,她隻是想要利用這件事,清洗一批反對她的李氏皇族,而清洗的手段就是硬說李氏皇族的人,是謀殺賀蘭安聞的凶手!
賀蘭安聞可是朝廷命官,不管謀殺他的是誰,都是要償命的,這叫國法無情, 當然,也可以理解為娘娘無情!
武皇后現在還沒有使用酷吏,沒有嘗到酷吏給她帶來的好處,所以現在辦事還算是講究,沒臉厚到直接無中生有,隻能找機會,而在泰山封禪之前,倉促之間,這是她能找到的唯一的機會了。
許敬宗是武皇后的心腹大臣,所以武皇后也沒有瞞著他的意思。
許敬宗道:“娘娘,這事兒簡單,只需要讓李日知認為這案子他破得不夠完美,還有很多事情他沒偵破出來,也就可以了,連讓他閉嘴保密都不需要!”
武皇后卻道:“是個不錯的少年人,以後日子還長著呢,不可寒了他做事的心!”
許敬宗又摸起胡須來,轉過頭,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看向大殿門口。
殿門外的台階上走來兩人,前面的是童貴奴,後面跟著的是李日知,童貴奴彎著腰,進了大殿。
李日知站在門口,外面陽光透亮,少年一襲青衫,風度翩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