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秀雅倒也沒有多想別的,她接過符紙,說道:“先生請稍等,我去找些朱砂來,這種東西,我家平日裡是不用的,需要現找才行。”
傅貴寶擺手道:“你不必去找,我這裡是有朱砂的。”他又從褡褳裡取出一盒朱砂,連並著毛筆也一起給了劉秀雅。
劉秀雅道:“先生的布囊還真是一個百寶囊呢,什麽東西都有!”說著話,她坐了下來,用朱砂在符紙上寫了兩個名字。
傅貴寶一看這兩個名字,心中嘿的就笑了,這兩個人他都知道啊,一個是王豔雪,一個就是尚文彬!來之前還真是沒有猜錯,這個劉秀雅還真跟這個大案子有關!
就見符紙上的兩個人名,字跡非常秀雅,真的是和劉秀雅的名字是相符的,就算是傅貴寶自己都不得不承認,他在商陽書院念了那麽多年的書,寫出來的字,都不見得比這個劉秀雅漂亮。
很顯然,劉秀雅有著極好的教養,這可不是普通私塾先生能教出來的,要麽劉秀雅的老師是一個大儒,要麽是劉秀雅的家庭是書香門第,普通百姓可是教不出這樣的女子的。
傅貴寶將這符紙收了起來,事情到了這裡,他來的任務,基本上已經完成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就是把劉秀雅弄上公堂了!
傅貴寶忽然說道:“金夫人,你家有香燭紙馬嗎,如果沒有,貧道得出去采買,要不然沒有這些,法事是沒法做的呀!”
他本來以為這些專門給死人用的東西,金家怎麽可能有呢,隻要劉秀雅說沒有,他就開門出去,先找李日知把情況說明白,商量個計策,然後再回來對付劉秀雅。
可卻不成想,劉秀雅竟然說道:“香燭紙馬我這裡有不少,盡可給先生拿來,連紙人都有,也一並給先生拿來。”
傅貴寶一愣,問道:“這種東西,為何金夫人會有,難道金夫人家中最近有人駕鶴西遊了?”駕鶴西遊是去世的好聽的說法。
劉秀雅微一猶豫,她倒是沒有多想,看得出來,她也不是一個有著豐富市井經驗的人,為人還是比較質樸的,也許是家人把她保護得很好,所以她對於“壞人”這個詞概念的理解,不是那麽特別的清晰,簡而言之,特好騙的。
可能是覺得神算子先生問話了,不回答可能不好吧,所以劉秀雅猶豫了一下,然後說道:“就是給符上的那個女子燒的,超度她的亡靈,希望她早日投胎輪回,下輩子做個好人!”
傅貴寶哦了聲,又道:“原來如此,那些東西放在哪裡,貧道去搬,早點兒把法台布置好了,貧道也可以早點兒做法!”
劉秀雅可能也覺得早點兒做法事比較好,她便帶著傅貴寶去了側院,一間廂房裡,放著不少的紙人紙馬,還有很多紙錢,看來劉秀雅對於超度王豔雪,還是挺上心的!
傅貴寶卻沒有去搬這些,他忽然說道:“貧道要去門口那邊一下,金夫人幫貧道一個小忙”
他感覺先出去找李日知,然後再回到金家,怕是有點兒浪費時間,反正已經確定案子和劉秀雅有關系了,那不如就用點兒非常手段吧!
劉秀雅不知他要幹什麽,但估計也不是什麽大事兒,她便跟著傅貴寶到了大門口。
傅貴寶感覺有點兒不太保險,又問道:“金夫人,你家裡為何沒有別的仆人,我想找他們幫個忙!”
劉秀雅奇道:“是力氣活嗎?我家中白天並無男仆,隻有晚上才會有父兄過來,家中隻有兩個仆婦,都在後院的廚房裡忙乎,等閑不到前院來,但她倆雖然都是婦人,卻比一般男子還要孔武有力,所以先生有什麽活兒請說,我去找她倆來幫忙!”
傅貴寶這才放下心來,道:“很輕松的活兒,隻是要拉一下我的袖子罷了,是我驅鬼避邪需要用到的一個小小的儀式,你隻要使勁兒扯一下我袖子便成!”
劉秀雅哦了聲,道:“什麽儀式要門口做啊?”
說著話兩個人走到了大門口,傅貴寶打開了大門,一腳門裡一腳門外的站好,他偷偷的把衣服扣子解開了,連裡面白色內衣的扣子也解開了,然後回頭說道:“好了,金夫人,現在勞煩你拉住我的袖子,對,就是這麽拉好,雙手用勁兒啊,我喊一二三,然後你大喊一聲,別走,留下來,就可以了!”
這是個什麽儀式呢?
劉秀雅是很信鬼神的,否則她也不會成天害怕,最後都到了要做法事來超度亡靈的地步,所以對於儀式什麽的還是挺看重的,也願意幫忙,但傅貴寶這個儀式,實在是讓她搞不明白,出門拉袖子,這也能算是儀式?
舉手之勞,又是為了驅鬼避邪而做的小儀式,這個忙當然要幫。
劉秀雅兩隻手使勁兒抓住了傅貴寶的袖子,就聽傅貴寶小聲說道:“一、二、三,喊!”
“別走,留下來!”劉秀雅很聽話地大叫了一聲,結果,剛叫完,外面整條街上的百姓,都往這邊看過來了!
有時候,做人是不能太老實的,得留點兒心眼兒,要不然就會上當,被壞人騙,比如就象現在這樣被傅壞人騙!
傅貴寶可是把衣服扣子都偷偷解開了,而且喊完一二三之後,他是又往外跨了半步,而劉秀雅在後面一拉他,好了,他的道袍立即就散開了,就連裡面白色的內衣,都敞開了,再加上劉秀雅一心想要幫忙,力氣使得不小,結果就造成了傅貴寶的半邊膀子都露了出來!
這可真是意思不到的事情了,再加上劉秀雅的那聲大叫,整條街的百姓都目瞪口呆了,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眾目睽睽的,竟然出現了這種事情,這可是太讓人驚訝了!
劉秀雅也驚呆了,怎麽會這樣,怎麽神算子先身小半個身子都露出來了?這是要光膀子嗎?
露出半個膀子,這還真不是最讓她驚訝的,神算子先生下一個動作,才是最嚇人的呢!
傅貴寶叫道:“哎呀,你這個女人,真是好生的不守婦道,你連貧道這個出家人都不放過啊!”
說著話,傅貴寶身子一晃,摔倒在地,他竟然高聲叫道:“救命啊,救命啊,這是調戲良家道士啊!”
劉秀雅都傻了,茫然不知所措,她道:“這,這也是儀式的一部份?”
傅貴寶又高聲叫道:“你說什麽,你竟然還要和我玩儀式,我是個出家人,是個出家人,富貴不能淫,不能淫,救命啊,救命啊!”
街上百姓,認識傅貴寶的沒有,但認識是劉秀雅的倒是不少,在這種情況下,百姓們都選擇了觀望,如果再有什麽越軌的行為發生,那他們就得過去管管了,不過,現在嘛,大家還沒看明白是怎麽回事兒,所以先就不要過去了!
然而,傅貴寶喊的救命,可不是衝他們喊的,遠外街角那邊,嗖嗖嗖地就跑來三個人,正是李日知和成自在,後面還跟著陳英英,見義勇為的人,永遠都不缺,傅貴寶一叫喊,一下子就冒出了他們三個義士!
傅貴寶躺在地上,竟然還打起了滾,叫道:“不不,貧道是出家人,女施主你要自重啊,不能壞了貧道的清白之身,貧道還打算要修仙的,要保留童子之身”
他越喊越離譜兒,劉秀雅都傻了,她松開了手,不再抓著傅貴寶的袖子,可到這時候,她都沒有反應過來,神算子先生這是在演那一出戲啊,這是儀式嗎?這肯定不是儀式啊,我應該是被消遣了吧?
因為沒有百姓上前來幫忙,大家都沒有遇到過這種事情,都沒有反應過來呢,所以傅貴寶雖然表演得賣力,但卻隻是在唱獨角戲,引不起什麽轟動來,可這也隻是片刻的功夫,因為李日知他們跑到了!
李日知當先大叫:“女魔頭,快快放開這位純潔的出家人!”
劉秀雅見突然跑來三個人,衝她疾奔而來,還嘴裡叫著女魔頭,她很是驚訝,是在叫我嗎?可我也沒有抓著這個道士啊,我不是松手了麽!
事際上,這種時候,她就應該先把大門關上,然後再想辦法,如果眼前的這些“壞人”折騰得歡,那自然就有鄰居出來說話了,畢竟百姓們認得她,卻不認得眼前的這些“壞人”,鄰居肯定是會幫她的呀!
可劉秀雅就沒有這種頭腦,不夠靈活,嚇傻了,然後就被陳英英一把給抓住了!
無論劉秀雅是不是有嫌疑,李日知他們總不好動手抓她,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但有陳英英在就沒關系了!
陳英英叫道:“光天化日之下,你這個女子竟然敢做這樣的事情,想要霸佔這位出家人的清白,還是個這麽醜的出家人的清白,你實在是太生冷不忌了,不行,得見官,得打官司,到衙門裡去把事情說清楚!”
到了這個時候,她還不忘開傅貴寶一下玩笑,傅貴寶從地上爬了起來,聽到被稱為很醜的出家人,大為不滿,喝道:“貧道如此白嫩鮮美,自然有好色之人垂涎,這有什麽好奇怪的!”
傅貴寶也不把衣服重新披好,依舊光著半邊膀子,大步往縣衙那邊走,一邊走,還一邊叫道:“定要報官,還出家人清白!”
他這麽一喊,周圍的百姓這才明白這來,剛剛這是發生了一起有傷風化的事件啊,金家的夫人竟然想要非禮一位出家的道人!
至於金夫人劉秀雅平常的人品怎麽樣, 看熱鬧的人是不會在乎的,他們對於劉秀雅也不是那麽了解,再說,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嘛,他們可是看到劉秀雅把道士的衣服扯下來了,而且還大叫一聲別走留下來,弄得道士都光了膀子了。
看熱鬧的不怕事兒大,街上的百姓紛紛叫嚷起來,不過,他們可不是上前去給劉秀雅解圍的,而是吵嚷著這種事情一定要去縣衙解決,讓縣令大人作主。
李日知他們在前面走,後面浩浩蕩蕩地跟了好幾十個閑人,一起往華陰縣的縣衙走去,路上又有許多閑人加入了隊伍,等到了衙門口時,已經足足聚集了上百人,這份陣勢,平常倒也不多見。
華陰縣的縣令名叫楚強志,剛過四十的年紀,正是年富力強的歲數,為人正直,在華陰縣的民間官聲極好,對於尚文彬的案子,他可並沒有偏袒楚強遠,並沒有因為楚強遠是他的遠房族弟,他就一定要把尚文彬處以死刑,而是案子偵破的結果,就是尚文彬是凶手,所以才做的判定。
這也是尚大娘在街上裝可憐,卻沒有本縣百姓同情她的原因之一。